第九十章 更年期
第九十章 更年期
「恕我直言,你這麼做可能會傷害到孩子。」姜芮書直接道。
「所以我要放棄做一個父親的權利?」許賓白反問。
「我沒有要求你放棄你的權利,你可以選擇更利於各方的方式解決這件事,比起變更撫養權,合理分配探望權更容易得到法院支持。」
「所謂的方式就是放孩子出國,以後再也見不到?」
「雖然異國探望權難以實現,但不是沒辦法實現,最重要的問題應該是保護孩子不受影響,想必你也不希望孩子對你產生誤會或芥蒂。」
「只要離開中國,她不會再讓我見到孩子。」他口中的「她」,指的是方亞茹,也不知道這對夫妻經歷過什麼,連對方的名字都不肯說出口。
「你的擔憂可以通過協商解決,任何事都可以想辦法解決,如果你先拒絕溝通,那麼不管法院有什麼辦法幫助你都將無濟於事。」
「你是幫助我還是幫助她?」許賓白涼薄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如果是幫助我,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勸我跟她和解?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勞改犯,不配為人父母?」
姜芮書淡然道:「我只是希望孩子不要受到成年人的傷害。」
「那是我的孩子,與你無關。」他冷硬地拒絕姜芮書的建議,「只要能留住孩子,我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見他越來越偏執,姜芮書沒有再勸下去,只是靜靜地凝視著他,帶著點懇求的語氣:「你想留下孩子,應該是希望她快樂的。我真心地希望,不管你怎麼做,請多為孩子考慮一點,有許多來自父母的傷害,是一輩子都無法治癒的。」
許賓白頓了下,沒有回應,推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他決然的背影,姜芮書站在原地,輕輕嘆了口氣,隨後也離開了調解室。
外面的太陽很大,走出的法院大樓的瞬間,熱浪撲面襲來,剎那間幾乎讓人窒息,炫白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許賓白下意識用手擋了擋眼睛,過了一會兒眯著眼睛適應了刺目的陽光,頭也不回走出法院,朝公交站走去。
一輛黑色輝騰從法院里開出來,開到許賓白旁邊放慢了速度,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孔。
方亞茹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妝容精緻的臉,一絲凌亂也沒有的髮型被墨鏡帶起兩根頭髮,輕輕落在她臉龐,她隨手攏到耳後,無損她的儀容,坐在空調車裡滴汗未流,舒適而從容。
車外的許賓白額頭已經滲出汗珠,頭髮越發凌亂,跟方亞茹看起來已是兩個階層的人。
「許賓白。」方亞茹叫他。
許賓白面無表情看著她。
方亞茹從車窗伸了只手出來,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她語氣冷漠:「在這份同意書上簽字,我馬上給你五十萬。」
許賓白接過同意書,看也不看,直接撕成兩半。
「你——」
他仍覺得不夠,兩半撕成四半,一直撕成碎片,雙手輕輕一拋,紙片落了一地。
「許賓白,你要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你已經不是曾經的高材生,而是一個勞改犯,不會再有人要你去管理公司,除了搬磚洗盤子,你什麼都做不了,看在楠楠的份上,我才會給你五十萬,免得你餓死,其他的你有資本奢望嗎?」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楠楠。」
「只要楠楠?」方亞茹冷笑,「你能給楠楠什麼?你能供她上好學校嗎?你有錢給她請家教嗎?你能給她一個乾淨的家嗎?你能養得起她嗎?你能給她什麼?!」
許賓白沉默不語。
「如果你改變主意,就把同意書寄到我公司,但你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方亞茹撂下這麼一句話,升起車窗,車尾噴出一道尾氣很快開走。
滿地紙屑隨風吹散。
大安律所。
「你的專業能力讓我懷疑人事是從垃圾堆里找到你的,出門左轉,不可回收垃圾,別走錯。」
「我怎麼知道?你臉上就寫著三排字,左邊亂髮好心,右邊倒霉到家,腦門必敗無疑——離我遠點,愚蠢會傳染。」
「狀告內褲製造商製造的內褲勒歪了?這種傻逼案子誰接的?不接!讓丫的滾!」
辦公室里幾度傳來秦聿的咆哮聲。
連續噴了幾個人,大家終於意識到今天秦律師有點暴躁,不由嘀咕他是不是大姨夫來了,路過秦聿辦公室,大家都不由自主放輕腳步,生怕引起裡面某人的注意,獲得秦律師毒舌大禮包一份。
「秦律師怎麼了?」作為被狂噴的受害人之一,趙思雨頂著滿肚子委屈逃出來,找到秦聿的頭號心腹陶霖悄悄問。
陶霖隱約知道跟什麼有關,雖然後來視頻都下架了,但不知道律所里有沒有人知道,不管知不知道,他都不會主動犯秦聿的機會,支支吾吾道:「可能每個月有那麼幾天不高興吧……」
趙思雨用一種很驚奇的眼神看著他,「你們男人也有?」
陶霖自若道:「中年男人壓力大,失眠禿頭抑鬱已是常事,每個月有幾天不愉快應該理解。」
「你確定那不是更年期?」
「你覺得秦律師如此的花容月貌是更年期的樣子?」
趙思雨心說他沒有哪天不是更年期,簡直靜若處子,動若暴龍,而且還是霸王龍,冷酷無情又霸道不講理,唾沫還帶毒液,噴誰誰死。不過她好歹還記得陶霖是秦聿的人,沒把話說出口,否則陶霖回頭告密,秦聿肯定會削她一頓。
這時,前台領著一個人過來,見到陶霖馬上喊了聲,「陶助理。」
陶霖回頭,就看到她後面跟著一個高瘦的男人,四十多歲,不看眼角的細紋和花白的頭髮,這人長得很不錯。
「這位先生說要找我們律所最好的律師。」說完這句話,前台就把人交給了他。
找最好的律師……
陶霖只看了一眼便肯定他是搭公交過來的,滿頭大汗不說,襯衫已經汗濕,看起來不大體面,雙手歷經風霜,不像是經濟條件良好的人。
「你是這裡最好的律師?」男人臉上的懷疑不要太明顯,陶霖雖也是西裝革履的,但看起來太年輕,懷裡還抱著一打文件夾,就算是律師,也肯定不是那種資深的律師。
陶霖微微一笑,「不是,我是這裡最好的律師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