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荒野黑店42
一個人的靈魂力已然包含七情六欲，雜質繁多。
十人份融合在一起，它們互相勾纏，水墨交融。
那些糟粕渣滓，你中我，我中有你，可想而知，雜質何等龐雜。
剔除雜質，澄沙汰礫，不是1 1=的工作量，而是幾何式的增長。
石花如此髒汙，即便薅回虛海，別黑市不收，便是以跳樓價兜售給主係統，主係統也是唾棄的。
倒不是主係統淨化不了，而是不值得耗費巨力。
道理很簡單，某一樣東西針對個人而言價值超高，但落在擁有龐大群體的組織眼裏，隻不過是一顆顆臭雞蛋。
一億，個體擁有是巨額財產，可一億於一個類似國家一般大的組織而言，其價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價值分化。
錦離聽了前半段，眼底湧現刹那狂喜，賊心頓生，一聽後半段，知道沒戲，熄了心思。
險境的運營模式，錦離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死在險境內的人，四處遊蕩的靈魂最終歸處——石頭。
石頭吸吮足了充沛的靈魂，便會開出石花，石花蘊含力量，誘引了無數的人前赴後繼——送死。
人們進入險境，嚐到甜頭，獲得力量，不懂饜足，如同吸食鴉片上了癮，再難戒掉。
他們，最終通通將死在險境。
而他們尋寶帶走並使用的石花，兜兜轉轉，繞一圈最終回籠險境。
肥水永遠流不出那一畝三分田。
這個世界崇尚力量權利的人被A豢養，被A玩弄。
石花就是一個誘因，一個致命的噱頭。
勾得人們流連忘返。
錦離推斷，坑誕生之時，險境已不再是單純探險尋寶的地界，而是一個尚未完成演化的世界，世界之中的世界。
世界殘缺，A需要滋養。
A有了意識。
貪婪是人類永遠無法剔除的劣根。
是以，A加以利用，拋出誘餌。
甚至為利欲熏心，心甘情願赴死的人設計了一套商業限量模本。
人類通常心理，越稀缺難得到的東西越珍貴，值得付出更大的代價去擁有它。
伴隨石花誕生的伴生獸為石花貼上了限量的標簽。
於是，瘋狂的人就更瘋了，不惜舍命相博。
錦離一邊疾步行走，一邊分析著險境。
思忖間，通往坑外的石階鋪陳在眼前，錦離抬腳，忽聞身後傳來梵音低吟聲，輕輕吟唱的聲音仿佛能穿透時空與空間，悠遠空靈。
極具穿透力的波音來回震蕩，在坑內產生共鳴。
勾住所有人的神魂。
頃刻，危機四伏的坑彷若朝聖的殿堂，那些浴血奮戰，貪婪搶奪石花的人，短暫迷茫一瞬，接著像是受了蠱惑一般，仰起頭顱，微眯著雙眼，半啟嘴唇，似乎在專注聆聽梵音，尋找旋律，合著拍子吟唱。
原本鮮血淋漓，殘酷的戰場，瞬間變化如神，仿佛一場大型嗑藥聚會。
梵音灌入耳朵，錦離幾乎是反射性地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將自己嚴嚴實實裹在冰霜裏，用極致的冰寒抵抗霏霏之音。
卻也收效甚微，震蕩的磁場鋪蓋地席卷險境，她清晰感覺到梵音環繞冰霜，覆蓋冰霜。
可維持四五個時不化的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瓦解，冰冷的水滴順著褲管滴在腳背上。
冰涼寒骨。
她再度凝結了一層更厚的冰霜，依然無法維持多久。
凝結，融化。
一次又一次。
就像任何一個自然物體從生到死，無法逃脫。
錦離漸漸感到乏力，身體豁然被掏空。
技能需要磅礴的靈力或精神力作為支撐，一旦失去支撐，必然垮塌。
靈力清空那一刻，她看見一片深邃明澈的汪洋，還有那一望無垠的虛無，虛無之上懸浮著一塊通鏡麵梯，通向際的階梯鋪滿鮮花，閃爍聖光。
如夢如幻。
錦離眼瞳迷蒙，心智飄忽，大片大片的深海洋牢牢攝住神魂，身體不由自主漂移。
她感受到海水的浩大的浮力，狂嘯席卷，海水波瀾起伏托著她往更遠的地方遊去。
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海潮闃然褪去與虛無融為一體，一道修長的身影恣意閑適地立在盡頭。
他空無一物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她，他抬起纖長的食指輕點虛無，不知觸發了什麽，四周竟漂浮了細細密密層層疊疊的光點。
光芒慢慢凝聚，壓縮，繼而形成一個細的光球。
一團灰光勢如破竹向她飄來，射入眉心，穿透皮骨，與她的魂體緊密聯係在一起。
恍惚間錦離想躲，卻驚覺身體異常僵硬，挪不動半分，隻能任由光團長驅直入。
她應該感到憤怒，然而思維傳導比平常慢了數十倍，憤怒的情緒一時竟無法衝破束縛。
是以，她是祥和安然。
時間踢踏踢踏往前推移。
情緒，思維，意誌，六感回籠的一刹那，她聽見震徹響的轟隆聲，偌大險境猶如一座空中沙堡，塵沙漫飛揚，大宇中傾。
險境失了蹤影。
錦離意識模糊的前一秒，耳畔回蕩著清越的笑聲。
笑聲愉悅，充滿魔性。
原來，原來，他的目標是我…
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的棋錯一著。
…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
那片被灰霧籠罩的荒野，橫七豎八躺滿陷入沉睡的人和一些血淋淋的殘肢。
錦離動了動眼珠，撩起沉重的眼皮，顧量四周。
在既定的事實麵前，惱怒，暴戾，挫敗，咬牙切齒，捶胸頓足已然無用。
她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直起身體，不疾不徐走到不遠處，扛起倒地沉睡的蕭美人和他師弟，一步一步穩穩當當朝客棧走去。
一刻鍾之後，一輛越野車飛速駛離客棧，逐漸消失在公路盡頭。
一一夜高速行駛，越野車最終停靠在一座大山腳下，錦離棄了車，脖頸前方掛著一個旅行袋，一邊肩膀扛著一個男人，從容邁步隱入山林。
半爬山涉水，終於到達蕭美人曾提及的洞府。
這裏靈氣充沛。
安置妥兩人，錦離盤腿修煉積讚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