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青鸞變天
眾人隨著摩羅迦一路沿山前行,左前方便是青鸞衛的千裏連營,並且從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就能直接看到中軍大帳。
按理說,在這種距離之下,這山上應該是暗哨遍布才對,甚至就算擺上明崗都並不稀奇,可事實卻是,他們走在此處連氣機都不用隱藏,因為摩羅迦很自信的告訴他們,這附近並沒有任何巡衛。
蘇清流就越發好奇了,為什麽摩羅迦一堂堂邪修廊柱,到得青鸞衛重地卻還能閑庭信步一般……
當然了,他的極為強大的實力倒是給了他這種資格,可即便有來去自如的能力,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盡量少節外生枝?
所以很顯然,摩羅迦之所以如此隨意,原因並不是他依仗著自己的實力資本從而猖狂放肆,而是他很清楚,眼下青鸞衛的現狀。
至於現狀是什麽,不出意外的話,便應該是一盤散沙了。
雖如此想著,但蘇清流也沒有多問,因為他瞧摩羅迦甚至有進一步向連營靠近的趨勢。
事實也果不其然,在摩羅迦的帶領下,眾人沿著山脊一路向下,很快便是來到了青鸞連營不足裏許之處。
摩羅迦終於駐足,駐足的原因則是前方不遠就有一處哨崗,此刻崗亭之中,兩名青鸞黑衣正自插科打諢。
見到有生人靠近,他們不但不上前盤問,反而隻是瞄了一眼,便繼續起自己的話題來。
而談論的,也絕不是什麽戰事之類,卻是附近北地哪家花樓的女子令人回味無窮……
這種聊天內容,自然是更加能夠讓蘇清流確定青鸞前線出了大問題了,因為別看這一世的青鸞衛內部混亂不堪,但無論是許中遠還是薑狌,在他們的管理之下,至少還不至於出現兵卒跑出前線花天酒地的行為,否則的話,前線早就潰了,哪還能挺到今天。
換句話說,就是甭管內部烏煙瘴氣到什麽程度,但至少掌權者還很清楚前線不能丟的道理,否則前線一丟,便等同於青鸞解散,那他們爭權奪位還有什麽意思不是。
可現在呢,便是連兩個巡守的崗哨都敢溜出去玩樂,並且談論起來還毫不避諱,那掌權的又得是什麽樣子,那麵取代了薑狌的“何姓”大旗,又會是代表了怎樣的一個人?
念及此,蘇清流忽然覺得,哪怕薑狌真是別有居心,但最起碼,他來坐著青鸞金衣,也不算是什麽壞事…
至少,他不昏聵……
“你去知會他們一身,告訴他本尊要見見他們的新的金衣大人。”
蘇清流正自沉思,耳邊卻忽然傳來摩羅迦輕飄飄的話語,他聞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為了掩飾這種情緒,便是順著佯裝驚訝的道:“聖使大人,這可是青鸞衛啊,咱們就這麽直接……真的可以嗎?”
聽得此言摩羅迦笑了笑,“你隻管去便是。”
蘇清流一拱手,於是便邁開腳步向崗亭走了過去。
都快要走到眼皮子底下了,那兩人實在是不得不理他,這才懶洋洋的喝問道:“來者何人,可知此處乃是青鸞重地?”
“知道,我們聖使大人要求見你們的金衣,兩位麻煩去通報一聲。”
“你們聖使大人是哪個,說求見我們金衣大人就能求見的?”
蘇清流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得摩羅迦點了點頭,他便知直接道:“聖教四大聖使之一,摩羅迦!”
聽聞摩羅迦大名,兩個崗衛當時臉色都變了,趕緊從崗亭中走出,也是換上了一副笑臉,再不複方才的傲慢無禮,客客氣氣的道:“原來是摩羅迦大人,那趕緊裏麵請著,這崗亭裏有剛切好的好茶,您們先稍帶片刻,我等這便去通報。”
“速速去吧。”蘇清流擺了擺手,看似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可實際上,他的心裏卻是憤懣的很。
若說,青鸞衛隻是內部混亂也就罷了,可現在竟然對一個本該是死敵的邪修都如此客氣,這都是什麽事啊,如果這是在前世發生這種情況,他怕不得當場斬了這兩人。
當然了,即便是這一世,他也有這種衝動,但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更好的徹查此事,也為了阻止阿圖姆東進中原的圖謀,便且留這兩人一條狗命罷了。
那兩人去的很快,是一路小跑去的,回來的時候,自然也是氣喘籲籲。
“幾位聖教的大人,我們何金衣說速速有請,請隨我來。”
在那兩人的引領之下,眾人很快來到了中軍大帳,而還沒等掀開簾幕,裏麵便是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摩羅迦聖使親自,著實是讓何某這小小營帳,蓬蓽生輝啊!”
話聲落下,裏麵走出一精壯男子,此人皮膚黝黑,體格熊健,本該是個讓人一看就覺得一定是一條好漢的樣子,可實際上,他的目光中卻充滿了市儈與貪婪,非但沒有一丁點英雄氣概,反而還與他那金衣身份極不相符的,呈現出一種油頭滑腦的奸商之感。
這著實讓蘇清流不得不懷疑,他的金衣大位,是不是花錢買來的……
“何金衣親自相應,本尊倒是有些叨擾了。”摩羅迦笑了笑,倒也客氣的很。
“哪裏哪裏,若非那兩個該死的卒子通報的晚,何某便應該親自到營外去迎接才對,不過聖使您還是寬宏大量哈,非但沒有計較,反而還如此理解何某。”
看著這一幕,蘇清流簡直都傻了眼了,他甚至有些恍然般的感覺。
這真的是青鸞前線?
真的是中軍大帳?
真的是金衣大人?
屁!
他一手創立的青鸞衛,即便淪落沉浮,也絕不該到這種地步的吧!
堂堂金衣,禦下數萬將士,拎出來不管放到哪,那也是手握實權令人必須禮敬三分的存在,就好像許中遠敢去巨宗要人,薑狌治間巨宗同樣得給出麵子定期過來挑選弟子一樣,金衣的分量,還是重的很的!
可這位……
“來來來,快裏麵請,何某聽聞通報之後,第一時間便是遣人備好好酒好茶,而且歌姬也馬上就到,全都是附近北安城最好的頭牌,快點啊,幾位小聖使也別客氣,就坐就坐。”
不僅對摩羅迦畢恭畢敬,便是連蘇清流卞良等跟班,都是得到了這位何大金衣的殷勤招待,知道的是他是手握雄兵的青鸞金衣,不知道的話,還得以為他隻不過是邪修組織旗下的一個分壇壇主呢。
不過蘇清流肯定是不會表現出來,而是笑著拱了拱手算是回應,便隨眾人一起進入了大帳。
昔日的中軍大帳,不說多氣勢霸道,至少也給人以一種嚴肅威嚴之感,從進門開始,第一眼便能看到那巨大的沙台,上麵則是精致而詳細的臨摹出前線方圓三千裏的山勢地貌以及重要關隘。再旁側,則是堆滿了兵書戰法的桌案,真正留給金衣歇息的床榻,其實也就跟普通兵卒沒差什麽。
但現在,一進門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方極為寬敞的溫泉,其中熱氣蒸騰,甚至還灑滿了花瓣,而其位置,自然就是取代了原來的沙台。
至於兵書戰法,那肯定更是早就被清理幹淨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方玉石桌案,目前上麵倒是沒什麽,但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擺滿豐盛的酒菜。
最後則是那張大床,大的就離譜,說句難聽點的,便是同時擱上十個人覆雨翻雲,也是綽綽有餘……
這還哪裏有一丁點前線的樣子,這分明就是享樂之地!
而且蘇清流也挺“佩服”這何金衣的,此處地表貧瘠,真不知道他使了什麽手段,竟硬生生跟這兒搞出一方溫泉…
“嗬嗬,何金衣好雅致。”
便是連摩羅迦,口中都發出了譏諷的聲音。
不過何金衣對此似乎全然不覺,甚至還嬉皮笑臉的回道:“哪裏哪裏,鄙陋寒室而已,我本是想把這營帳再擴一倍的,那樣的話,便也就能直接在裏麵設置一些弓馬設施,以供閑來取樂了。”
聽到弓馬設施的時候,蘇清流還在心裏想著,這貨倒也不算徹底荒唐,可聽完之後他終於是死了心了,原來弓馬隻是取樂之用。
“那個什麽,小趙,能不能快點,那歌姬怎麽還不到?”
“免了免了,本尊此番前來,乃是有些事情想要詢問,可並不是來與你吃酒聽曲的。”
“嗨呀聖使大人,您不會還真以為歌姬是用來聽曲的吧?”
何金衣露出意味深長的猥鎖笑容,甚至還帶著點得意,就仿佛是在說,在享樂這方麵,你即便是聖使大人,也比不過我何某人玩的明白呀。
地地道道的市井潑皮小人得誌的樣子,蘇清流甚至懷疑,他身上有沒有一丁點真正的本事。
摩羅迦笑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隻管入座下去,直接開口道:“何金衣,據本尊所知,薑狌總攬青鸞大權之後,第一時間好像為青鸞衛增設了不下百位金衣,這其中,都是你這樣的人?”
話語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避諱了,濃濃的鄙夷“肉眼可見”,但,蘇清流卻沒心思去在意何金衣的反應,而是直接被那句薑狌總攬大權,給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