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亦能壞事！
蘇清流隱隱有種預感，阿昀的惻隱之心不但未必能得到回報，反而還會成為給他們此次計劃的一個不利因素，甚至釀成切實的危險！
不過話都已經說了，他也不可能讓阿昀再咽回去，這麽說吧，隻能但願王虎還存有那麽一絲良心，不會做出什麽恩將仇報的事情。
而關於惻隱之心究竟何時該有何時不該有，待得無人獨處時，蘇清流覺得也很有必要幫阿昀搞清楚，畢竟這可不是前線軍武之地，更不是規矩森嚴的宗門，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約束可言，是真真正正最為複雜險惡的底層江湖之一隅！
“話已說到，能不能活命要看你自己的頭腦，不過我不殺你並不是為了這個，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讓你把你口中的那個水鬼張斌約出來，你能否辦到？”
蘇清流看向王虎，試圖從他回答時的眼神中挖掘其內心是否藏著什麽小九九。
“這個嘛…我不敢說確定，但我可以盡力去試試。”
王虎並不敢直視蘇清流，這說明蘇清流心中所思丁點不差，目前王虎還尚未確定性命已經無虞，便是開始謀算其他，可想而知，若是真等到他“逃出生天”，他又會耍出什麽花樣。
蘇清流未動聲色，“那你便馬上就試！”
聽得此言，王虎一怔，他完全沒有想到蘇清流竟然要求他立刻聯絡張斌，因為按照他的設想，蘇清流應該是徐徐謀劃以求穩妥，如此一來，他便是有時間從中斡旋找尋機會，可現在，卻隻落得個手忙腳亂的份兒。
手中光芒一閃，紙筆便已經從乾坤戒中拍到了王虎眼前。
“寫信與他。”
蘇清流盯著王虎，不給他片刻應對之機。
“太、太急了吧，張斌生性多疑，你總得給我點時間醞釀說辭啊。”
“不用你醞釀，你便照我說的寫，我要的隻是你的筆跡而已。”
信的內容是什麽都不用他琢磨，王虎實在是沒有任何理由拖延了，於是隻能無奈的拿起紙筆按照蘇清流的吩咐寫了起來。
內容很簡單，無非便是伏疇已被困住，要求張斌不日速至，助其將隻擒獲。
蘇清流覺得這應該是最簡單有效的說辭了，因為之氣王虎說過，張斌跟伏疇之間也是私人恩怨，而越是私人恩怨，親手報仇的誘惑力無疑也就越大。
當然了，即便如此蘇清流也不敢保證張斌一定親自前來，至於這個的話，除了看運氣也沒什麽其他辦法。
王虎很快寫完，有些不太情願的將書信交到了蘇清流手中。
毫無疑問，他之所以不情願，乃是因為此信一出，他可就徹頭徹尾的成了龍宮叛徒，將來即便有機會從伏疇手裏逃出來，龍宮也不會再給他任何容身之處，如果給，那便一定是陰暗死牢中的上刑柱……
“咱這也沒有信鴿啊，這信得怎麽送啊？”
王虎見得蘇清流將書信納入乾坤戒，佯作操心的試探道。
他是在故意誤導蘇清流，信鴿根本就沒辦法把書信送往龍宮，也從來不是龍宮底層匪眾匯報情報的途徑，因為信鴿雖擅長長途傳遞信息，但中間必須要有落腳的地方才行，可龍宮萬裏水域卻無有半分棲腳之所，所以龍宮除了那些高層使用傳音玉玦之外，下麵的嘍囉都是用海東青送信。
海東青翅力強悍，完全具備直涉萬裏的能力，而且具備一定的水性，最主要的是它在飛禽當中戰力拔群，幾乎不存在任何天敵，更不會客死途中，成為其他飛禽口中的獵物……
“信鴿？信鴿毫無自保之力，若是中途被鷹隼撲殺可如何是好，看來你做事還是欠考慮啊。”
蘇清流笑嗬嗬的看著王虎，話裏自有深意，而且也不複雜，相信王虎能夠聽得出來。
果不其然，那欠考慮三個字讓王虎神色微變，已是知道蘇清流對自己的小心思了若指掌，更是在提及自己，機會不多，還要不要搞鬼，最好想想清楚！
“嗬嗬，還是你想的周到，那便用海東青，海東青生性凶猛健而擅飛……”
“好，就依你見。”
蘇清流直接將之打斷，也算是給王虎吃一顆定心丸，意在告訴他隻要你不耍花樣，我便還會繼續給你幾分信任。
這無形的威懾其實是給予了王虎極大壓力的，因為這讓他對蘇清流產生了一種忌憚心理，他發現此人不但實力高深遠勝自己，城府算計亦是深沉至極，覺得自己這種水平能夠比擬。
讓一個“俘虜”老老實實乖乖聽話的最好辦法，絕不是什麽以德服人寬鬆優待，而是恩威並施，既要切實的給他一些甜頭，也要讓他明白，他沒有耍花樣的機會！
很顯然，蘇清流近乎做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之後的過程中，王虎可以說是比較聽話。
望著海東青漸飛漸高，直至沒入雲端，三人這才返回山洞靜待時機。
如果不出意外，這封書信明日淩晨便能送達，而張斌若真心急複仇，想必在禦空寶器的加持下，速度便應該更快幾分，不到明晚必然登岸。
也就是說，他們還需要在這裏等待一天。
這對於蘇清流和阿昀而言其實是有一定風險的，因為伏疇給出的最大時間限度便是一個月，別說一天，便是多耽擱一刻都有可能直接走人，所以蘇清流也並未在山洞枯等，而是親自去了一趟約定的那座廢城，暗中觀察了一番。
眼中所見讓他鬆了一口氣，別管是不是在等他們，至少伏疇確實仍在城中活動。
等待枯燥，好不容易熬到日次傍晚，蘇清流讓王虎在信中通知張斌前往無定山以南的一片荒山，所以此刻他們都已經轉移到荒山附近潛藏了起來。
天漸暗，彤雲漫漫，於山巔遙望，江麵一片平靜，無有半點動靜。
“那張斌會不會是有所察覺，不會來了？”阿昀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也不知……你看那裏！”
蘇清流話說一半忽然一轉，探手指向江邊！
在那裏，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落水者的身影，那人很是狼狽，渾身濕漉漉的，便仿佛是船隻失事後被水浪拍到岸邊的幸存者一般。
而且此人麵皮煞白，完全無精打采，說難聽點就跟癆病鬼似的，讓人一看便有種敬而遠之之感。
“是不是他？”蘇清流向王虎問道。
王虎定睛細看，搖了搖頭，“不是，你就想唄，張斌好歹也是龍宮情報堂的小堂主，哪能如此模樣。”
“張斌為什麽叫做水鬼？”蘇清流並未就上一個問題繼續，而是直接換了一個。
王虎明顯被他問的有些愣住了，反應一下才道：“因為他的水性相當出挑，即便是在龍宮當中，也屬於拔尖兒之輩。”
這種回答顯然並不具備什麽說服力，但還未待蘇清流推敲，阿昀便是一指江邊，低聲呼道：“又爬出來一個！”
循其所指，視線當中，江邊果真是又有一“癆病鬼”掙紮上岸，甚至不隻他一個，緊接著三三兩兩相繼出現，到得最後，竟是密密麻麻在江邊聚了一群！
到得此時，即便王虎再怎麽假裝鎮定也沒有用了，蘇清流敢確定，這些人一定與張斌有關！
當心中做出如此判斷之時，蘇清流的神色自然會呈現出一些變化，而一直在偷偷觀察著他的王虎，也是發現了這一點。
他覺得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必須要鋌而走險！
一聲大喝便是在耳邊爆開，同時王虎奮起全力拍出一掌，到沒指望能偷襲成功直接造成殺傷，但蘇清流和阿昀猝不及防被逼防禦，卻是必然。
“老大，速殺此人！”
喝聲中，王虎一掠而起，兔起鶻落一般連續幾個縱躍，便是逃向了江邊。
與此同時，江邊那些“癆病鬼”也開始向著兩人已經暴露的藏身處湧來！
阿昀狠一擰眉，初龍便欲浮現。
不過蘇清流卻是探了一下手，示意她無需動用初龍，緊接著雙目一凝，一縷幽芒便似呼之欲出。
“哈哈，狗崽子，跟我鬥，你以為你很聰明是嗎，還海東青，我看你是急著送死！”
王虎已近江邊，那裏有數以百計的“癆病鬼”，所以在這一刻，他終於得意的大笑起來，因為他被別人捏在手中的性命，終於是重獲了自主權。
可是，就在他眼看便要逃入人群之中時，一股莫名強大且詭異的力量，卻是直接從身後襲來，別人可能看不到，因為那些癆病鬼並沒有一丁點想要保護他的意思，都是在繼續向前衝擊，甚至連他自己都看不清，而是純靠感覺，他感覺到了仿佛有某種力量在向自己快速襲來……
忽然之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恐，是一種比之前以為自己將要死了還要心驚膽戰的感覺。
嗡！
便是這種感覺，都在頭腦一聲嗡鳴後夏然而止，然後他那狂奔的身影便是僵直了一下，瞬間失去行動力一般，任由慣性向前戧去。
一條黑色的影子也似從他的體內被拉了出來，木然的向荒山山頂飄蕩而回。
隸魂術下，蘇清流殺他易如反掌，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情況有變的事實，到不說是王虎“反水”，因為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真正讓他感覺棘手的是，自始至終，張斌並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