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投名狀
“前輩，您的意思是，以後我們就跟您了？”
蘇清流佯作壓抑喜色，向伏疇確認道。
聞言，伏疇撫須而笑點了點頭，“你們倆個後生聰明懂事，以後隻管好好跟著老夫，老夫必然保你們能在這次中原之亂中撈到滿滿的甜頭！”
聽得出來，伏疇是真的有些飄了，原本尚且自稱老朽，現在直接改成了老夫，蘇清流和阿昀聽在耳中，心頭自是發笑不已。
“那我們以後對您以師尊相稱？”阿昀問道。
伏疇搖了搖頭，“雖說同意了帶著你們，但想做老夫的徒弟，可並沒有那麽簡單。平心而論，我等不過粗淺相識並不了解，你們既然可以離開縹緲山，那便也有理由在某一天老夫遭難之時棄老夫而去，所以嘛……”
頓了一下，伏疇目光幽邃看向兩人，“所以你們需得給老夫納下一個投名狀來！”
“投名狀？”蘇清流好似有些訝異，但其實伏疇的這種要求完全在他意料當中，因為他知道伏疇根本就沒有收他們二人為徒的心思，之所以這麽說，也無非就是想利用他們而已，不然的話他不可能繼續隱藏真實身份，特別是在明知道兩人就是不遠千裏特意過來尋他之後。
“沒錯，投名狀！既然你們掏心窩子，老夫便也不隱瞞什麽。其實，此次龍川之行，老夫也是想去一趟龍宮，找兩個仇人！”
“那您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把您的仇人給殺掉？”
蘇清流麵露難色，好似對此有些遲疑一般。正所謂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他若是答應的太過爽利，伏疇反而會懷疑他的動機，畢竟之前他勸說刑天道的時候數次提及龍宮之強絕非隨意能闖，若輪到自己時卻答應的痛痛快快，怕是傻子都會心生懷疑。
果不其然，伏疇的表情雖微微呈現不悅，但卻絕對沒有任何懷疑。
“怎麽，連這點心意都不肯，你還要老夫如何去相信你以後不會背叛？”
“要麽咱們去試試吧…”阿昀輕輕推了蘇清流一下。
“前輩稍待。”蘇清流衝伏疇訕笑一下，旋即便是把阿昀拉到了一旁。
“試什麽試，你可知道龍宮之主乃是有著與巨宗掌座相仿的實力，就你我這點本事，跑去那裏殺人的話，就算當真把人殺了，又能活著出來？”
“可我們不去又能怎麽辦，前輩已經說了，死水飛鳥難渡，我們想要加入東河派係的想法根本就不成立，而本來到是有拜入龍宮的機會，可你偏偏與那姓刑的眉來眼去，現在好了，龍宮不但去不了，反而還成了人家的仇敵。”
“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什麽叫眉來眼去？他動手殺人，我又沒有！”
兩人就這些破事兒開始了互相埋怨，且由最開始的壓低聲音轉為漸漸激烈，一場表演簡直要多真實有多真實，便是伏疇這種老謀深算的老狐狸，此刻都已經被徹底蒙在鼓裏，還以為，他們就真是一對兒剛從縹緲山退出來而“無家可歸”的元道道侶。
“咳咳！有完沒完，老夫的時間可是寶貴的很！”
伏疇冷哼了一聲，將他們兩人的爭吵打斷，“你們莫不是以為老夫缺你們這兩個徒兒？”
“沒沒沒，前輩誤會了，可是說實話，去龍宮殺人當真有些難度啊。”蘇清流連忙擺手，一副苦澀之色。
“老夫說了一定要你們殺人嗎！”伏疇改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對兒小年輕兒裏邊，還是那小子比較占據主動權，所以如果僵持下去，自己最後的結果也很可能是空手而歸。
“那前輩的意思是…”
“聽好了，老夫既然有心收你們為徒，那便自然不會讓你們去行送命之事，但若是沒有丁點難度，卻也印證不了你們的誠意，所以呐，方才老夫稍稍想了下，給你們製定了一個非常合適的計劃。這計劃若是順利，便既能彰顯你們的誠意，又不至於讓你們太過於涉險，簡直完美至極。”
說著，伏疇便是把他那計劃講了出來。
蘇清流聽罷，仿佛仍然有所猶豫，“前輩，您就隻給了我們樣貌描述，可龍宮那麽多人，我們要在門口蹲上多久才能蹲到啊！而且在龍宮蹲人好像跟強闖也沒什麽太大區別吧，這對於我們的實力來說，仍舊有些不太現實。”
“那你還想怎樣！當初羅天宗廣招門徒的時候，我就說加入羅天宗，你卻非說羅天宗是後起之秀難有前途，結果跑去靈山宮拜山卻慘遭拒絕，最後淪落到隻能在縹緲山混日子，現在好了，縹緲山垮了，讓他們垮掉的還正是當初被你瞧不上眼的羅天宗！”
阿昀做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把不滿狠狠的一通宣泄：“你說你啊，前輩說的一點沒錯，你永遠都是瞻前顧後，而且還眼高於頂，就這樣，我跟著你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說實話，阿昀演技之逼真，把蘇清流都搞得一愣一愣的，若不是伏疇就在一旁，他可真想調侃一句，“你張口就來的本事屬實是驚掉了我的下巴…”
不過蘇清流的反應也並不顯得違和，因為與阿昀的情緒剛好相稱，仿佛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枕邊人竟有如此多的不滿一般，而這種情況，也確實該有這種反應。
“行了行了，閨女，你也甭跟他廢話了，既然他如此不堪托付，那以後你跟著老夫便是。”
說這話時，伏疇上下打量了一眼阿昀，明顯還有其他心思。
雖然不知道他是真動了歪心思還是激將之法，但可以肯定的是，蘇清流正好借坡下驢，把這場大戲用最完美的方式收場。
“別！我去還不行麽，不就是龍宮蹲人麽，前輩，我保證能夠完成！”
為了防止媳婦兒跟這老頭跑了，所以選擇鋌而走險，這簡直是再合理不過的動機，也是徹徹底底將伏疇心裏的最後一絲疑慮打散！
“哈哈哈，後生啊，既如此，那老夫可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伏疇放聲大笑，旋即探手一引，一塊浮木便是被他引到船邊。
縱身一躍踏上浮木。
“一個月，老夫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嶦州第一次見麵那座廢城等你們，事成之後，直接去那裏尋我便是！”
“前輩放心，我等定然不辱使命！”阿昀拱手送行，蘇清流則是歎了口氣，也找了兩片浮木準備啟程。
伏疇揚了揚手，“去吧去吧，老夫在廢城等著你們的好消息，此外，待你們凱旋之時，老夫還會告訴你們一個保管你們震驚不已的大好消息！”
此時蘇清流和阿昀已經各自踏上浮木禦水而去，聞言便紛紛回頭，因為伏疇的這句話倒是在他們意料之外。
好消息？
他能有什麽消息還令人振奮……
很顯然，意外不意外都是日後之事，而眼下需要做的便十分簡單了，那就是脫離伏疇視野範圍後想辦法繞回嶦州，靜待一個月之後直接提著王虎去跟伏疇匯合就是。
於是兩人便佯裝驚喜，再度辭行之後快速離開了這片水域。
可行不多時，他們卻忽然聽得身後傳來慘叫呼救之聲，轉頭看去，那艘商船不知何時已是黑煙滾滾，很快便沉入了河底，緊接著叫聲又漸漸息止，隻剩下水麵之上，隱隱約約卻似乎有著十數道遊魂隨著那老賊的身影而飄蕩遠去……
蘇清流皺眉駐足，阿昀則也是跟著歎了口氣。
“一群凡俗商客而已，他有這個殺人滅口的必要嗎？”歎氣過罷，阿昀搖頭不忍道。
“殺人滅口可能隻是順便，他真正想要的是那些商客的元魂。”蘇清流沉聲開口，“罷了，我們繼續走吧，那些人淪落至此也算是咎由自取，畢竟他們若是能不隻顧自己，若是當中有哪怕一個人站出來指路，刑天道便不會走，也就不會有後麵這些事情。”
“唉！”阿昀再度歎氣，不管是人族還是妖族，她厭惡的永遠都隻是那些野心家，平凡百姓無辜之人的死，也永遠都不會是她喜聞樂見之事。
相比於此，在這方麵蘇清流到顯得“冷血”的多，因為他向來認為路都是自己選的，這跟一個人處於一個什麽階層什麽身份並不發生關係，他的憐憫之心也絕不會建立在這個、或這群人是否處於弱勢地位，而是在於，目標究竟有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
若有，選錯，那除了怪他們自己，又能怪得著誰！
……
耀陽當空，碧空如洗。
一轉眼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因為確定了伏疇已經離去，所以兩人早已舍棄浮木改為禦器，此刻身處半空之中，萬裏江波盡收眼裏。
對於商船一事，龍宮果然很快便進行了回擊，在這並不算長的兩個時辰裏，他們前前後後已經躲過足有八隊巡查匪眾的視線，而且龍宮這一次派出來的人可不再是李闔之輩，蘇清流能夠很清楚的感知到，那些巡查隊的每一個領隊，都是至少有著大元丹境的實力！
不愧是霸占一方水域的梟雄，龍王麾下，底蘊深厚，果真是臥虎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