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大幕起始!
蘇清流望向天邊,神色之間浮現凝重。
阿圖姆,妖族近三百年來最為傳奇的人物之一,有人說他的實力已經堪比縱橫,也有人說,他的實力不過人族人王聖者級別,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幾次時世變遷大浪淘沙之中,他都能“幸存”下來,相比之下,左近時期無論是縱橫大帝、幽冥之主、人族如胡庸等各大強勢人王、亦或者還是他們妖族的前幾代老祖,卻都已經淹沒於曆史長河之中。
他既是妖族唯一一個在實際範疇超脫於妖庭大權之外的梟雄,也是天下唯一能夠靈山宮宮主醫道抗衡的神醫!
他是能殺生萬千於翻手之間,亦能就人生死於談笑自若。
說實話,如果隻論名氣,蘇清流還真的很早就想見他一見。
說時遲那時快,天邊翻湧的豪光轉瞬已至眼前,那一團狀如猛虎的燦金光芒中,一道偉岸人影傲立虎首之巔。
嗡!
縹緲山整座島嶼都在此人降臨的那一刻煥發出無上神光,神光上映天際,繼而交織成八道通天巨柱,彼此之間似有雷電牽連,強悍無匹的氣機似乎將龍川大河萬年不息的巨狼都壓製下來……
護山大陣!
燦金光芒之上,那偉岸人影便斜勾了一下嘴唇,似乎對著護山大陣並不很感興趣。
而後,目光才落到獨自站在護山大陣之外、山與巨川相接的那片孤零淺灘之上的少年。
“便是你與本尊……”
“阿昀呢!”
阿圖姆話未說完,蘇清流便是沉聲將其打斷。
一上一下,一天一地,一個如蓋世妖神俯瞰世間,一個如海中扁舟孤淒難言,可後者抬眼,不但無懼,反而神色愈嚴!
“嗬嗬,是個好膽魄的後生。”
阿圖姆便笑了笑,他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在說話之時被人打斷甚至質問是個什麽滋味,在此之前,別說如眼前的這般少年人物了,便是妖族祖庭之上的那些老東西,也不曾對其有過這般對待!
“你問本尊要聖女,可你的誠意呢,郭東升呢?”
阿圖姆饒有興趣的俯視著蘇清流,對於山中依稀可見正快速集結的那黑壓壓一片人影視若不見,就仿佛他來的不是中原元道的縹緲山,而是在他大雪山自家後院一般……
“我要先見到阿昀!”蘇清流絲毫不予退讓,再度發出質問。
“你要見她,自己去見便是,大雪山亞布魯深淵之下,她的屍體便安靜的埋葬在那萬年雪淵之中。”阿圖姆淡淡的笑著,“隻不過,本尊可不知道雪淵中的豺狗,有沒有將她的屍體撕扯成碎片。”
聽得此言,蘇清流隻覺得內心一正巨震,便是連頭腦都不可抑製的嗡鳴起來。
“你、你殺了她?!!”
一字一句,似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字眼。
“本尊殺了她又如何呢?”阿圖姆繼續風輕雲淡,似乎還帶著一絲調侃。
蘇清流沒有說話,而是緊握的雙拳因過度用力,導致掌心都被並不尖銳的指甲刺破了皮肉。
然後,他才抬頭,依舊無言,但一柄劍型虛影,卻是自頭頂浮現。
劍鋒所指,雲端之上,阿圖姆!
“阿圖姆,你給我記好了,我雖知眼下殺你不得,但今生今世,必以殺你為念!”
話罷,劍影鳴顫,蘇清流所在方圓數裏,生機盡數向此湧來,匯入劍影!
三絕劍,決地氣!
阿圖姆是當世巨擘之一,自然能夠看出此劍術之絕巔精妙,他的眼中便有一瞬詫異一閃而過,但最終,還是歸於平寂。
“既知殺不得本尊,還何必徒費力氣?”
劍影攝取大地萬物氣機,轉瞬暴漲至數百丈之巨,簌簌抖動過後,驟然斬殺而去!
阿圖姆眯了眯眼,風輕雲淡結出一印,輕推,印決壓下,見風就長,也不過眨眼功夫,便是巨大如縹緲山一般!
在蘇清流的視線當中,這一刻,似乎連天地都昏暗下來了。
三絕劍乃牽扯神意之術,可也正是因為過於強大,需要依附的載體便也不能簡單,莫說眼下蘇清流隻是以元息劍影承載此術了,便隻要不是至寶級別的神劍,威力便都會急劇衰減。
更何況,他自身的境界也遠遠不夠,所以這一劍雖然包含至高妙理,但是對阿圖姆而言,卻終究不值一提。
巨印壓下,水麵滾沸,便是連護山大陣都嗡嗡作響,似要崩碎開來。
但在這時,一團渺渺雲霧自山中浮起,看上去輕飄飄的,可此雲一現,整片天地都顯得寧靜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江流遠的聲音。
“大雪山之主阿圖姆,卻對一個小輩施以如此重手,怕不是有損身份了吧?”
蘇清流剛欲回頭,卻發現不知何時,江流遠已在身後,而也是這時他才看清,身後的整座山島都已不見,剩下的唯有藹藹雲霧無窮無盡。
便仿佛天地都隻剩下了兩件事物,一是那燦金巨印,一是那縹緲白雲。
“有損身份?”阿圖姆一笑,巨印停止了下降,“在本尊眼裏,爾等人族便都是螻蟻,但雖是螻蟻,本尊非要以大威力碾殺,隻求一趣,又有何不妥?”
“嗬嗬,這便跟你們人族宰鴨取舌烹煮煎炸弄得那般精巧,又有何差別?”
“哦?既如此,本座在閣下眼裏,也是如螻蟻一般了?”江流遠負手而立,神色微現睥睨。
“哈哈哈,那你覺得呢?”阿圖姆縱聲大笑,對這巨宗掌座竟然也沒有半分高看!
不過他倒是沒有繼續動作,而是忽然想起什麽一般收住笑聲,“對了,本尊怎與你們這等螻蟻閑話起來,郭東升呢,本尊要的人呢!”
“便在這裏,不過帶走之前,也請閣下兌現承諾,將聖女回歸本座門下弟子。”
與阿圖姆的梟雄氣場不同,哪怕是被人欺到山門之前,他亦是能保持一副宗師風範。
說著,他袍袖一掃,一道人影便是自身後的雲霧當中摔了出來,重重的落在腳邊。
“掌座真人,弟子真不是妖族細作啊!您若不信,不如直接一掌把弟子殺了!”
摔得那麽重都沒能妨礙郭東升繼續狡辯,因為他在製定計劃之前就已經想好,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哪怕是當著阿圖姆的麵兒。
因為他隻能賭這一場,賭的是在江流遠見到阿圖姆和聖女相繼為蘇清流而來之後,選擇信他這個被蘇清流“誣陷”的好人。
可很顯然,他的所有計劃都是天衣無縫,唯獨沒算到一點,那便是江流遠對蘇清流的信任,實在太過深重!
這讓他覺得很憋悶,因為他根本想不通江流遠憑什麽對蘇清流那麽信任,更是如果沒有這一層意外的話,他的計劃又必然會完美實現!
但到了現在,他也隻有打掉牙往肚子裏咽的份兒了,除了狡辯到底,還能有什麽辦法……
“誰真誰假,本座自有定論。”
江流遠掃了一眼涕淚齊流好似多麽忠心的郭東升,隻是冷冷扔下這麽一句而已。
旋即便是看向阿圖姆,道:“閣下要的人已經到了,本座愛徒要的人呢?”
說實話,這一刻蘇清流心中的感動直如巨浪一般,因為當他孤零零站在山門之外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做好了阿圖姆言而無信的準備,而他之前將此事如實相告給江流遠,也並不是為了讓江流遠出麵幫他要人,隻是不想給縹緲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帶來太大的麻煩。
但現在,江流遠對阿圖姆冒犯縹緲山之事隻字未提,每每開口,卻必是幫他要人!
“江掌座,你雖在本尊眼裏不外螻蟻而已,但平心而論,你在人族當中好歹也是個巨宗掌舵,本尊便不懂了,你何故如此執著於聖女安危,你當真是想幫弟子要人?還是說,你們縹緲山實則已經淪為阿昀那丫頭片子的心腹親信?!”
阿圖姆厲聲喝問,說話時眼角餘光似有偏移,這一細節不僅江流遠,便是連蘇清流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這句話,不是衝江流遠說的,而是另有其人!
江流遠似乎歎了口氣,並沒有直接回答阿圖姆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蘇清流,“清流,希望你能記住你之前的話,從今日起,你的命運可就與縹緲山綁在一起,永世都無法撇清了。”
說完,亦是不待蘇清流回答,江流遠仰首朗聲,“諸位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直接現身!”
話聲落下,先是片刻沉寂,隨後虛空之中微光隱現,相繼走出了四道身影。
他們的藏身之術很高明,但對於江流遠和阿圖姆而言倒是不足為奇,當然了,如果蘇清流有前世一般的實力,便理應也能老早感知。
“江掌座,今日之事,希望您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一人開口,說話時還不忘警惕的看了阿圖姆一眼。
他的衣著辨識度很高,星辰繡圖,摘星樓之人!
他一開口,其他三人也紛紛接上,其身份自然皆是源自巨宗,問的也都與摘星樓那人大同小異。
“嗬嗬,本座也算是很大的麵子了,你們四位各自為宗門密使,幾十年來都未曾於江湖露麵,今天倒是一股氣都跑到我縹緲山看熱鬧來了?”
“江掌座玩笑了,我等不過是驚覺驚天妖氣出現於此,故而才前來一探。隻是……”
“隻是沒想到,到把本座跟妖族的秘密給撞了個正著是吧?”
江流遠的笑有著無奈,卻也有些破釜沉舟的凜然,這時蘇清流才終於明白,原來他給縹緲山帶來的劫難、自此之後他需要對縹緲山承擔的擔子,可不隻是阿圖姆那麽簡單!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便更別說這被人抓了個現形兒了,毫無疑問,在本就爾虞我詐的中原元道之中,今日之事,絕對會演變成縹緲山於中原無有立錐之地的大幕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