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縹緲山門
蘇清流直視江流遠，良久之後堅定說道：“為青鸞豪傑沉冤！”
“青鸞豪傑何冤之有？”
似乎早已經猜到了大概，蘇清流剛剛說完，江流遠便繼續追問。
蘇清流再度沉默，很顯然，對於江流遠的這一問題，他需要謹慎回答。
“是不是因為你便是縱橫餘孽！”
見蘇清流遲遲不語，江流遠目光頓厲，低聲喝道。
聽得此言，蘇清流猛然抬眸，一抹震怒升騰其中，隻是，很快又歸於平寂。
縱橫餘孽這四個字，對他而言絕對不亞於任何言語挑釁，更算得上是一種心靈的創傷。
因為若隻是他自己也就罷了，現在卻連三千兄弟也要跟著他背負罵名，這一情緒特別是在得知兄弟們已經於鎮邪大獄化為鎮邪石像之後、尤為強烈！
說實話，能不能青史留名沒那麽重要，但至少不能讓兄弟們遺臭萬年，否則，他的內心會無比愧疚，終生終世都難得安生。
這種情緒是強烈的，都不用往遠了說，便是放在這一次他初回青鸞之時，他怕是都無法忍受。
不過現在不同了，相比於前世近乎一帆風順的登頂之路，這一世經曆了太多的挫折之後，他反而學會了隱忍。
忍一時，不是為了風平浪靜，而是為了後浪滔天！
“掌座真人，其實弟子特別想問您一句，您覺得，何謂縱橫餘孽？是縱橫大帝的舊部？還是所有敬重或以縱橫為目標的人？”
“你入我們便是為此而來，想必有些事情已經不用本座多說，所以關於你這個問題，本座隻能這麽回答你，縱橫餘孽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界定，但隻要跟縱橫二字刮上一丁點關係，便都可以稱之為餘孽。而你，現在就大有一副餘孽的樣子！”
蘇清流聞言冷笑，“刮一丁點邊兒都不行？嗬嗬，我想不通，這天下究竟是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他手眼通天嗎？！”
冷笑過罷，蘇清流不再說話，隻等著江流遠如何表態。
他現在已經能夠確定江流遠和袁天一必然與前塵往事有所關聯，隻是暫時還無法確定這兩人究竟是站在了哪一邊，是反對幕後黑手的正義之士？亦或者還是幕後黑手的獵犬走狗？
不知道，完全捉摸不透！
江流遠看著蘇清流，幽邃的目光如同一汪深潭，可是，他卻也終究沒有再多說半句。
“本座需要閉關一段時日，出關之前，你最好安分一些，該你知道的你遲早會知道，不該你知道的，你也不要妄做打探。”
良久，江流遠忽而開口，平聲淡語的說了這麽一句。
從被馬長老帶去單獨與江流遠、袁天一兩人見麵開始，他們倆個說的話便總是突兀又似暗藏曲折，此時亦是如此，使得蘇清流滿心疑惑越發強烈。
但江流遠一語過罷便是真的再沒下文下了，隻管把蘇清流丟在原地，便自行乘雲而去。
關於他所說的閉關，這個蘇清流還是相信的，因為他與六大巨宗的其他弟子不同，他能夠從江流遠和秦絕的短暫交鋒中看出其他東西，而其他人，卻多半隻能看到江流遠一招破掉羅天法圖的這一表象。
作為羅天宗的鎮宗絕技，雖然名頭比不上縹緲山的縹緲霧中境響亮，可毫無疑問，也絕不至於不堪一擊。
所以江流遠破掉羅天法圖是真，看似輕描淡寫，卻一定是假！
而且之前袁天一似乎對江流遠說過什麽養傷之類的話，由此可見，其實在於秦絕的交鋒中，江流遠並沒有站到任何便宜，甚至還落下了暗疾。
當然了，這倒也不是說江流遠不是秦絕的對手，畢竟秦絕羅天法圖大勢落成在先，江流遠則是倉促破解在後，所以即便是落下了暗疾，從某種程度而言，江流遠的實力也還是要比秦絕稍高一籌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兩者之間的差距，卻也絕不像人們想象中那般巨大！
或者說，是秦絕的實力，有所被人低估！
總之江流遠所謂的閉關應該就是養傷去了，眼下江湖大勢好不安生，正值風起雲湧之際，可以預見，驚濤駭浪不多時便會到來，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江流遠自然是不能讓自己受傷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則的話，哪怕傷不是大傷，卻也仍然極有可能會引發一波又一波的明暗麻煩。
這些蘇清流都是能夠推想出來的，至於袁天一和江流遠對縱橫的立場與關係，這就得以後慢慢去琢磨了。
也是目前沒有什麽好的方向，關於此事便隻能暫時終止，蘇清流歎了口氣，遙望遠方時，不由思量起秦之承那邊的情況。
雖然袁天一、江流遠以及秦絕都已經離場，但因為仍有三位巨宗掌舵坐鎮，所以雙龍鎮那邊的局勢應該還不至於出現什麽危險，看就隻看秦之承究竟能不能奪得這紀元大氣運了。
蘇清流結合自身經驗估摸著，該是八九不離十的。
江流遠剛走不久，一名雙髫小童找到了蘇清流，躬身做禮過後，稚聲嫩氣兒的道：“淩雲師兄，清明奉掌座真人之命過來帶你安排居所等瑣事的，請跟我來吧。”
小童可愛，生的跟瓷娃娃一般，蘇清流便笑了笑，“好，不過……清明是你的名字？”
“是的，因為我是在清明那天被明玉師兄收養回山的，所以他便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小童倒是健談，而且似乎他也一點都不嫌棄這個好像帶著些不太吉祥的氣息的名字……
“清明，你知道清明是什麽節日吧？”走在路上閑來無事，蘇清流隨意跟小童聊著。
“知道，這一天要祭奠已故之人。”
蘇清流點了點頭，既然人家自己也知道，那看來就是真的不在乎了，但不知為何，可能是這名字起得太過隨意、甚至有點糊弄的意思？蘇清流竟然莫名的對駱明玉產生了一絲反感…
當然了，說反感可能有些嚴重，其實大概就是覺得這人有點奇怪的感覺，畢竟在雙龍鎮時，駱明玉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著實是通情達理溫潤如玉，可誰能想到，他竟然能給人家小孩起這麽個名字。
不過這顯然不是什麽重要之事，也無非就是蘇清流一時散思而已，兩人隨後又聊了些縹緲山的地形地貌瑣碎閑談，便也就把這事兒忘在腦後了。
大概兜兜轉轉走了半個時辰，弟子居終於映入眼簾。
蒼山翠柏，倚崖而建，放眼望去，崖腳當有千餘院居，規製相同，每院皆是三方小屋。
小清明便指著那裏道：“淩雲師兄，這山崖腳下的，便是外門弟子居了，以後你也是住在那裏。”
“那建造在山崖中間和崖頂的呢？”蘇清流明知故問，可能是很久很久都沒有過這種輕鬆話題的閑聊了，他忽然覺得很愜意，心態上的那種疲憊無形中褪去了許多。
所以他挺樂意跟這小孩多說會話兒的。
“哦，那裏呀，山當央的是內門弟子居，山崖頂上的可就不是弟子居了，而是長老居，不過唯獨有一人不同，那就是咱們的飛騫大師兄，他可厲害了呢，他跟長老們住在一起。”
提起寧飛騫，小清明滿眼都是崇拜，似乎身處於這種頂級的元道修煉環境當中，便是幼小如還沒到修煉年紀的他，也早就對修煉充滿了向往。
“小清明，厲害分很多種的，有些時候，並不是元道實力越強就越厲害，一個人的心胸若是能廣闊如海，便是手無縛雞之力，又何嚐不是一位強者？”
蘇清流循循善誘，不過因為沒怎麽與小孩子接觸過的原因，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表達是否清晰，不過他的用意卻很明顯，那就是不想讓小清明樹立錯誤的觀點、去盲目崇拜那些隻以武力論英雄的爭勇好狠之人。
小清明是個很有靈氣的孩子，竟然一下子就聽懂了蘇清流的弦外之音，當然，這可能也跟他久居此處時常能聽到或見到寧飛騫的德性有關，於是他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是這樣的淩雲師兄，飛騫大師兄其實不是像大家說的那樣呢，至少他對我們這些小東西…哦對，他一直就喊我們小東西，雖然很難聽，但他對我們真的很好呢。”
這樣的回答，倒是讓蘇清流極為意外，而且這話從一個小孩子嘴裏說出來，毫無疑問便不會有假。因為像小清明這種年紀應該還不至於搞那些攀炎附勢表裏不一的說辭，寧飛騫也沒必要在一群小孩子身上裝什麽純良仁義。
所以人可能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吧，或好或壞，皆不能一言概定。
“這樣啊。”蘇清流摸了摸小清明的腦袋瓜，“那是淩雲師兄多嘴了，總之小清明你要記得，追求強大實力的同時，也一定不要忘了與人為善，我們肯定不能讓別人欺負，但也一定不能欺負人哦。”
小清明狠狠點頭，“淩雲師兄，你放心，清明記下了。”
小家夥非常懂事，蘇清流看向他時便不由生出幾許溺愛。
“淩雲師兄，咱們快走吧，清明已經跟你同院的其他兩位師兄說過了，他們聽說後，都迫不及待想要見你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