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一語結怨
勸他不與寧飛騫一般見識的是蘇清流,可此刻臉色比他還要鐵青的,卻還是蘇清流!
這就讓秦之承有些不懂了,恩人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啊……
“恩…”
恩人二字還未待說完,蘇清流便已經揮手將其阻止,旋即便是邁前一步,目光直視寧飛騫,“你方才的話,再說一次。”
語氣生冷,聽不出什麽過激的情緒,卻又讓人如墜冰窟。
本來寧飛騫已經成功的將諸位長老那些令人厭煩的教誨之舉給擺脫掉了,兼之也根本沒拿這新來的當回事,所以他已經準備轉身離開了,可哪曾想,這新來的竟然還敢出言反駁,而且是這種語氣?!
寧飛騫的腳步便是猛然一頓,他轉回身來,臉色陰沉至極。
不過當他看到說話的不是剛才被他嗬斥的那個,反而是那人旁邊的那個時,明顯的,連他都愣了一下。
這什麽意思,替朋友出頭?還是聽不得他那麽形容青鸞衛了?
費解過後,寧飛騫的臉上又浮現出冷笑,是那種帶著濃濃不屑的冷笑。
“嗬,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知道你是在讓誰把話重複一遍麽?”
蘇清流與之對視,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他並未回答,但這種態度,也已經不用回答。
寧飛騫的冷笑便轉為大笑了,他做出了幾個很是誇張的動作,就好像蘇清流的這種態度,足以讓他笑掉大牙一般。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你這麽堅決,那我便給你重複一遍,你且聽好了,一個字也不要漏呢!”
笑了好一會兒,寧飛騫的目光突然狠厲起來,他死死的盯著蘇清流,陰陽怪氣中,已能讓人感受到些許殺機!
沒錯,就是殺機,一點都沒有誇張!
縹緲山乃是名門正派,至少一直以來掛著的都是這個名頭,說實話,蘇清流不知道這樣的宗門為何會選擇一個如此戾氣纏身的人當中棟梁培養,且給予他極高的身份和地位,但蘇清流卻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不管曾經的青鸞衛如今淪落到什麽樣子,也決然不是寧飛騫這等小人能夠肆意評說!
因為,青鸞衛不管如何,至少還在身在前線,還在為了身後的這片疆土而揮灑鮮血。可寧飛騫作為享受這些成果的人,不知感恩反而言語輕蔑,這讓蘇清流覺得,他冒犯了“青鸞衛”這個曾為這片大地肝腦塗地的名字,冒犯了他手下那些即便是已經犧牲都不為人知的三千兄弟!
當然了,蘇清流並沒有衝動,他深知此刻自己的話語是一種對於寧飛騫而言的重大挑釁,這似乎與他方才叮囑給秦之承的話語自相矛盾,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但毫無疑問的是,自此之前他並沒有想過,寧飛騫會觸及到他的底線。
是他把三千兄弟聚在一起,因此也可以說是他間接導致了原本注定會平步青雲的兄弟們、最後卻變成了鎮邪大獄中的一尊尊石像,所以他便是不能讓兄弟們名垂青史,至少,也決不能讓他們受到如此辱沒!
這便是他一直在做的,無關乎身份高低地位大小,隻要跟這件事扯上了關係,他便都會“一視同仁”!
曾經崖城的那些殺人白衣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實蘇清流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按照他剛才的邏輯,他沒必要跟那種小嘍囉浪費時間,那他為什麽還動手誅殺了至少十數名濫殺麻衣的青鸞白衣,原因很簡單且隻有一個,便是他們的行為,辱沒了青鸞衛這三個字!
一如,方才寧飛騫的說辭!
酒囊飯袋尚能理解,畢竟眼下的青鸞衛確實口碑不佳,都不用寧飛騫說,蘇清流自己都承認,隊伍中存在著大量的臭魚爛蝦。
可苟延殘喘什麽意思,曾經的青鸞衛,也是他寧飛騫能肆意評說?!
“好,你說,我一字也不會聽漏!”
蘇清流直視寧飛騫,對方的那種陰冷殺意,被他完全視而不見。
“嗬,我說,青鸞衛就是從那個人手裏苟延殘喘出來的一群廢物,是酒囊飯袋、是欺世盜名之輩,是一群臭味相投的垃圾聚在一起還自認為有多了不起,如何,我說的夠清楚了麽?”
寧飛騫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向蘇清流逼近而來。
蘇清流抬眸,周身氣機翻湧,兩者越來越近,殺意瘋狂鼓動。
一觸即發!
正在這時,馬長老忽然高聲:“山主!”
是江流遠回來了,方才袁天一逼走秦絕之後又與他說了一些什麽,下麵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此刻江流遠回返,袁天一依舊隨同在旁。
“見過袁劍主。”
包括馬長老在內,縹緲山一眾人士紛紛向袁天一做禮。
袁天一微微點頭算是回應,目光掃過寧飛騫時,似乎略有停留。
寧飛騫急忙低下頭去,對自家人囂張跋扈的他,卻絲毫不敢與袁天一對視。
“飛騫,方才為師聽你似在爭吵,所為何事?”
江流遠應該也看到袁天一那可以說是有些不善的目光了,他便知道,自己的這個愛徒,極有可能是說了什麽讓袁天一都倍感抵觸的話語。
“師父,沒沒…沒事啊,我隻是與這位新來的師弟探討了一下對於元道的見解而已,稍微有些分歧,不打緊的!”
寧飛騫趕忙狡辯,當著當事人以及這麽多旁觀者的麵兒,說起謊來竟然都臉不紅氣不喘的!
縹緲山眾人的臉色似乎便有些難看,像是無奈的歎息,也像是一種對山門未來的憂患。
不過終究還是沒人跳出來指證寧飛騫的,便是蘇清流也沒有這個意思。
但即便沒有這個意思,寧飛騫還是抽空向蘇清流投來了一個威脅的目光…
“寧賢侄,本座有幾句話想說與你聽,不知你可否有這個耐心?”
袁天一的聲音一經響起,寧飛騫便又立刻從蘇清流身上收回了目光,變得跟家養的小貓一般,乖巧到不能再多幾分乖巧。
“袁劍主可折煞晚輩了,您賜下金玉良言,飛騫安有不耐之理?且恰恰相反,飛騫怕隻怕洗耳恭聽都未必能表達對您的無窮敬意呢!”
寧飛騫笑的諂媚至極,也知道作為江流遠的親傳弟子,此刻卻對著別家掌教大捧臭腳,他的師父從旁看著會是個什麽心理。
蘇清流便看了江流遠一眼,但江流遠如淵似嶽,隻要他想,那份氣度便能遮住一切心思,旁人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還是隻有宗門眾人在暗暗歎氣,可能心道著此子當道乃是宗門不幸吧。
而這邊,袁天一根本就不理會寧飛騫的吹捧,臉色一沉,直接開始了教訓。
“雖本座並非汝師,但僅是作為一個前輩,這些話說來也絕不過分。後生,你且記好了,有些事不是你能夠肆意評議的,因為你既不了解事實更沒有那個資格,特別是關於那個人,我袁天一提起尚需持九分敬意,你一區區小輩,哪來的底氣如此放肆!”
袁天一語氣嚴厲,甚至隱隱帶著怒意,這讓寧飛騫極為意外,因為他說什麽也想不到,袁劍主教訓的竟然是這件事情。
他不懂為何,袁天一也沒給他懂的機會,說完之後對著江流遠道了句“江道兄,我在鎮口等你”,而後便轉身離去了。
袁天一走後,寧飛騫那副可惡的嘴臉便又露了出來,他好像委屈極了,一臉憤恨的向江流遠抱怨道:“師父,這袁天一什麽意思,弟子念在他是長輩身份極盡美言,他怎地無端說出這些狗屁不通……”
“放肆!”
話沒說完,又一句放肆直接甩到臉上,江流遠罕有情緒流露,可此刻,卻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相當生氣!
寧飛騫頓時不敢說話了,低頭退後,在沒有丁點動靜。
但江流遠也沒說為何罵他,最後也隻是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便就離去。
離去之前跟馬長老交代了幾句,應該是囑咐此間事宜。
說實話,這一幕一幕看的蘇清流都有點迷糊,因為他可是跟袁天一和江流遠都有過接觸的,特別是袁天一,上一世從他這“挖牆腳”的時候,他簡直都恨不得活剮了自己,可奈何當時冷玄去意已決,不惜與宗門決裂也要加入青鸞,袁天一深知強求無果,自然也就隻能放冷玄離開。
所以說起來,他跟袁天一之前還算是有仇的呢,可今兒袁天一這番話……
蘇清流正自納悶,馬長老卻走了過來,“你們初來乍到,著實是不該和飛騫頂撞的,那孩子心性狹隘的很,除了掌座師兄,我們這些做長老都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看著馬長老那唉聲歎氣的模樣,蘇清流知道,這老人家是在擔心寧飛騫向他們進行報複,故而心裏有些抱愧。
“無妨的,不過馬長老,恕晚輩直言,以他的秉性,何以能被山主收為真傳,難道咱們縹緲山培養人才都不看人品的?還有,他理應跟青鸞衛沒什麽交集,又為何對青鸞衛存有如此巨大的偏見?”
馬長老一怔,他本以為蘇清流會在這個時候趁機向他請求庇護,可沒想到,蘇清流竟然完全不把寧飛騫當一回事,甚至還談論起這種話題來!
老夫沒有看走眼,此子的心性,果真是不凡啊!
心中如此感歎,馬長老看著蘇清流時,便不由讚許的點了點頭。
繼而,才是將蘇清流的疑問一一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