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未雨綢繆
光柱氣勢磅礴倒衝天際,仿佛源自地心,欲要洞穿穹宇。
蘇清流等三人正自乘著馬長老的禦空寶器平穩前行,光柱驟然而起之處雖距他們仍有數百裏之遙,但那種強大的氣機卻已經呼嘯而至,讓得這頂級禦空寶器都不免一陣搖晃,險些倒卷出去。
突發此事,馬長老大袖連揮,幾道濃鬱光華便圍著三人繞轉開來,須臾形成了一個熾白色的光罩,將三人連帶著禦空寶器,盡數籠罩其中。
衝擊感這才消失而去。
“馬長老,這是……?”
因為之前秦之承便一直在與馬長老閑聊,所以異象一生,他自然是第一時間向馬長老詢問。
但馬長老並沒有立刻作答,恰恰相反,他凝望那光柱衝天之地許久,都沒有說出半字言語。
“恩人?”
沒能從馬長老那裏得到答案,秦之承便又向蘇清流看去。
此時蘇清流自然也在震驚之中,但相比於馬長老,他的震驚並不是源自於衝天異象,而是這異象之產生,太過恰到時機。
目之所及,光柱起於北地正中,周遭瞰景為雙山環衛,山脈綿長,遠遠望去如蜿蜒遊龍,不是鎮邪大獄所在的雙龍鎮,又是何處?
換言之,便是這光柱乃是自雙龍鎮中衝天而起,且極有可能,就是至寶天璣盤終要現世!
當時鎮邪大獄事畢,蘇清流離開之時都未曾多看那天璣盤一眼,不是他無欲無求連這至寶都懶得染指,而是他打心裏明白,如此級別的氣運,絕非誰想取便能取走,終要有緣者得之。
所以他、包括荊繁之走時都毫無留戀,因為大家該都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若當世並無機緣者能有幸與天璣盤“聯手”,那麽便無論如何,天璣盤也隻能掩埋於地底,就算蘇清流或荊繁之強行將其取出,不消多久,兩人也必遭殺身之禍,而後至寶也會再度神秘消失。
這種事情沒人能解釋的通,但自古以來,至寶便通通都是這個樣子,方才之所以用“聯手”來形容,便也就是這個原因。
八至寶,每一件其實都更像是一個有骨有肉的人,它在天地初開之時孕天地大道而生,便仿佛被這萬古時光注入了靈魂一般,它若不想現世、或冥冥中某種時機未至,這世間,便絕對無人能夠強行讓其出世。
但此刻,至寶通顯異象,光柱之高上映天際,怕是整個天下都能盡收眼裏。
毫無疑問,這便是天璣盤已經做好出世準備的信號了,而這異象,便是它在向世人宣告,它即將破土而出!
誰將有幸成為它的最終擁有者,蘇清流不得而知,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有些懷疑,秦之承,是不是便是天璣盤的命中注定!
有此想法,兩點原因。
其一,秦之承聆得大道梵音,而大道梵音必牽扯紀元氣運。
其二,異象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他們一行三人即將踏入北地之時驚世而出,可這其中,馬長老來時便已經路過過北地,蘇清流更是曾與天璣盤有過近距離接觸,但很顯然的是,兩人都沒能讓天璣盤生顯異象。
相反,秦之承久居妖族從未踏足過人族領域,今日此番乃是初來乍到,且這還沒等踏入北地呢,異象便已經生顯,也著實不得不讓蘇清流覺得,是那天璣盤太過“亢奮”,已經等不及要跟宿主見麵!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主要還得輔以秦之承聆聽到了大道梵音,否則的話,便是再巧一些,蘇清流也不會心生此念。
看向秦之承時,蘇清流的目光中有著震色一閃而過,之前的猜測僅是猜測,而現在,當猜測無限接近於事實之時,那種感覺,端的是難以形容。
畢竟要知道,曆來至寶擁有者,都會絕無意外的成長為一方曆史級豪雄,他自己如此,他之前的那些前輩們亦是如此,所以若天璣盤真是為秦之承而生顯異象,那麽秦之承,便也必然如此!
說實話,此刻便是連蘇清流自己,都有些理不清自己內心究竟是何種感觸。
看著眼前這個一口一個喊著自己恩人的人,一種陌生感不可抑製的浮現而出,因為不久之後,誰也無法保證,他還會不會是如今這個人……
而如果不是,他又會不會成為自己的敵人!
蘇清流微微吸了一口氣,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便又回想起薑狌與秦之承似曾密語的那一畫麵。
“異象啊!大氣運的預兆啊!!”
終於從震愕中緩解過來的馬長老,忽然亢奮高呼,蘇清流被他嚇了一跳,思緒自然也就中斷。
“馬長老,您高興成這樣,這得是多大的氣運啊?”
秦之承的語氣稍微有些挪揄之意,因為他從不曾聽說更未曾經曆,所以目前的他,對於這種紀元大氣運所能造成的影響,還根本沒有任何概念。
在他那有限的思維裏,氣運不過就是更大一些的運氣,運氣好的抓住了機會增長些修為、或是斬獲些寶貝,如此而已。
馬長老看了他一眼,轉而又看了看蘇清流,連連沉息數次,這才讓內心激動微有平複,“兩個後生,老夫不與你們誇張,但凡有如此級別的大氣運彰顯異象,便是說明,這天下也將跨入新的時局了,正所謂天下風起雲湧時,正是英雄,出頭日!!”
說著,馬長老頓了一下,讓他那再次在不覺間慷慨激昂的語氣稍歸沉靜,“後生們,你們且聽好了,雖然這樁大氣運多半不會降臨在你們頭上,可氣運降臨所給這方世界帶來的影響,卻是能把每個人都牽扯其中,而且自縱橫大帝隕落之後,這天下的暗潮,已經湧動了太久太久。所以老夫相信,接下來,天下必將不斷有大事發生,而這對於你們,便恰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有沒有那麽誇張啊。”秦之承小聲嘀咕,雖然他已借奇石之能化生奇人異士,但他侏儒時期那種憊賴的性子,卻是並未發生太多改變。
而與他相比,蘇清流自然是知道馬長老方才的話語每一個字都毫不誇張,隻不過,相較於馬長老的……算是樂觀吧,他到更覺得這未必是什麽機會,或許,還會是一場浩劫。
總之,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天璣盤的出世將給當今世界時局帶來巨大改變的同時,毫無疑問,究竟是好是壞,隻能等待塵埃落定那天,才能得知。
“馬長老,那我們要不要……?”
“不,此事急不得,而且也犯不著急,此等大氣運,恐怕已是紀元級別,所以誕生的異寶也好、功法也罷,都不是誰先去誰便能取的走的,此外,天下所有宗門也都會因此而展開行動,若老夫預料不錯,兩天之內,天下正道便會聯合召開一場峰會,以共同商議此番氣運之事。”
馬長老衝蘇清流說道,在他看來,蘇清流可能是急於去往異象生顯之地碰碰機緣。
“這事兒還得商量?難道不是誰運氣好誰拿走?要我說既然長老您說的那麽帶勁兒,咱離的又近,何不來一場近水樓台先得月?”
秦之承一臉費解,生長在妖族的他,還是有些不太了解人族的規矩。
“你這後生,心氣怎地如此躁急,而且老夫方才也說了,這根本就不是碰運氣的事情,所以你們根本無需心急,老夫這裏自然會馬上跟宗門溝通,而後再做決定。”
見秦之承似乎還想反駁什麽,蘇清流便衝他微微使了個眼色,前者這才安靜下來。
蘇清流之所以不讓秦之承多說,倒不是怕他說漏什麽,因為這樁大氣運多半就是秦之承的,別說等一天,便是等一年也無甚所謂,所以越是這樣,他便越要從現在開始便嚐試讓秦之承學著懂懂規矩!
要知道,這且隻是被收入宗門的第一天還沒過呢,甚至連正式的拜山儀式都還沒進行,秦之承對馬長老說話便已經有些沒大沒小了,若真等到他拿到氣運一飛衝天之時,誰還能保證,他不會空視一切目中無人?
誠然,這對現在而言也許隻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未雨綢繆向來都是由小事做起,否則到了雨水匯聚成渠,再想補救,便要悔之晚矣。
於是趁馬長老以秘寶與宗門溝通之時,蘇清流便將秦之承喚道近前,小聲叮囑道:“人族不比妖族,特別是中原巨宗,首重之事便是尊師重道,以後你無論與馬長老也好、其他什麽宗門前輩也罷,切記不要沒大沒小,更不要隨心反駁,這是禮數。”
“那要是他們說的不對呢?”秦之承有些不服氣的問道。
蘇清流微微皺眉,這小子明顯是在抬杠,“即便他們說的對,你也要注意你的語氣措辭。”
“哎呦,這都什麽規矩呀,恩人,我真覺得一點用都沒用,對就對錯就是錯,為啥非得搞得這麽死板呢。”秦之承依舊沒太放在心上。
蘇清流的眉頭,便越皺越緊。
當然,在他內心深處其實並不否認秦之承的想法,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給予支持,因為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可以,放在秦之承身上,不行!
原因很簡單,秦之承多半會斬獲天璣盤,屆時,在宗門也好,甚至在整個元道界也罷,他便都會是集萬千光輝於一身的人物,宗門長老會對他偏愛,元道中人會給他麵子,正所謂恃寵而驕,若此時不加以約束,真待他被慣到驕縱轉成跋扈的那一天,他究竟會走上一條什麽樣的道路,便就隻能看他自己了。
而看他自己的話,相信但凡有點眼光便都能瞧得出來,他生性中的隱患,有可能會讓他成為一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