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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再回小鎮

  做出這一決定對於蘇清流而言還是要承受很大心裏壓力的,但這種壓力沒必要在秦之承麵前表現出來,因為若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還是不要讓秦之承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更好一些。


  “對了,你說你三息之內連斬七名禦氣元修,此事是從何說起?”


  蘇清流攏了攏篝火,很自然的將話題轉移出去。


  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想象到蘇清流的真實身份,所以秦之承自然也不會覺得蘇清流是在故意轉移話題,聽得此問,他稍微回想了一下,便就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之前我去西金侯府的途中偶然撞見的,然後就把他們全都殺了。”


  秦之承的語氣雲淡風輕,就好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一樣,蘇清流聽了便不由眉頭深鎖,看來,這家夥對青鸞衛、或者說是人族,還是有些相當大的偏見。


  原因很簡單,從對報仇之路的選擇上,便已經能夠看出秦之承並不是一個嗜血殺戮之輩,且恰恰相反,他的內心深處不乏信義良善,可這種信義良善卻絲毫不會作用在青鸞衛身上,那麽除了偏見,還能作何解釋?

  蘇清流便不免再度發問,問他為何並非心狠手辣之輩,卻獨獨殺起青鸞衛來如此理所當然。


  “因為他們都不是好東西!”


  秦之承目光凶狠,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見得蘇清流皺眉,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便又立刻糾正道:“恩人,我沒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哦?那你倒是說說,我不一樣在哪裏。”蘇清流側目看他,很顯然,秦之承仍舊隻是在誤以為蘇清流是因為身為青鸞衛的一員而對他這種說辭有些不滿,可蘇清流在乎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偏見之所來的根本原因。


  因為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這種偏見,一定是源自於呂雄安的影響,甚至會牽扯到當年的四大賊之亂!


  事實證明,蘇清流猜的確實沒錯,秦之承給他的回答便證明了這一點。


  “恩人若是問我哪裏不一樣,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可能……可能是因為你的年齡的原因?反正我就是覺得,你是真正的青鸞衛,而那些人,隻是當年青鸞衛重組之後,纂養的一批走狗而已。”


  應該是覺得這麽說還不夠明確,秦之承稍稍作想後又補了一句,“你和那些人的身上,有一種截然相反的氣場,是一種我父侯沒有被害之前,差不多的氣場!”


  “就沒有一些具體的原因?”蘇清流再問。


  秦之承並未急於給出答案,略作沉思之後才搖了搖頭。


  蘇清流便沒有再問了,但他大致已經能夠確定,秦之承對青鸞衛的痛恨應該就是如他所料,多半是源自於呂雄安的影響。


  因為很顯然他恨得並不是真正的青鸞衛,甚至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卻他都能夠從蘇清流和當世青鸞衛當中分辨出氣質的區別,又能看出與曾經的呂雄安有相同之處。


  這便已經足以證明,讓他產生偏見的,準確來說並不是青鸞衛這三個字,而是當今青鸞衛中,那些利益熏心的大部分人。


  而這些人,確實是與曾經的青鸞衛有著天壤之別,也確實如秦之承所說,但從氣質上,便能分辨一二。

  前世,青鸞衛各個豪傑,不說實力不提地位,便隻看他們那一身孑然正氣,便讓人覺得是可靠之人。


  可這一世,由蘇清流剛到青鸞衛時都沒忍住發怒的情況便可見一斑,每個人的眼神都不純粹,每個人都心裏都藏著貪婪,他們的秩序無比混亂,他們的動機全然隻是為了錢權,雖然規模比上一世大了不止十倍百倍,可這同時,卻也滋生出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氣味”!

  這便是區別了,是老一輩青鸞衛和新生代青鸞衛肉眼可見的區別!

  若要舉個例子證明,其中最明顯的無疑就是許中遠和薛超了,這兩位都可以說是蘇清流在此世接觸較深的青鸞衛,其中許中遠雖然也屬於新生代青鸞衛,但他的身上,無疑還存留著初代青鸞衛的那種肝膽之心。


  而反觀薛超,為了往上爬連兄弟都能背叛,且還並不是說能爬的多高多遠,就隻是一區區紫衣位置而已,這種不信不義之舉雖然一定是他人品存在問題,可若是當今青鸞衛的這個大環境不給他機會,他又如何暴露出來?


  所以說區別是很明顯的,“新老”二字嚴格意義上來講代表的也並不是秦之承所說的年齡,而是一個是舊時代的沉淪和新時代的興起,是一種交替,由純粹轉為汙濁的轉變!


  這個時候蘇清流便不免想起一句話了,是薑狌曾對他說過的——


  人要學會順應時代!


  毫無疑問,當今的時世已經與百年前大不相同,兩族老死不相往來也成了過去,青鸞豪雄能跑到妖族去當鎮疆王侯、妖族境內也都能允許人族寄居,整個世界的格局都在漸趨混亂了,你還在那玩什麽忠肝義膽?

  別鬧了,這樣的人在現如今根本不會得到讚頌,反而還會被當成異類來看!


  想到這裏,蘇清流不由的輕歎了一口氣,因為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看,當今這種時世也可以解釋為兩族之間的芥蒂正在消減,也許未來某一天,兩族便可以不必再劃出一條邊界,安穩融洽的活在同一片世界。


  可所謂的某種意義終究不是現實,或者也可以說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成為現實,如今人族與妖族的互通亂象,也更多隻是因為利益,絕不會是因為什麽“天下一家”的大情懷、大願景。


  “恩人?”


  秦之承輕輕喊了蘇清流一句,見他不答便又追問,“恩人你在想什麽?”


  蘇清流被他打斷思緒,不由又是暗自苦笑,這臭毛病,自己已經不是、至少目前已經不是縱橫大帝了,怎麽還老想些又高又遠的東西。


  “哦對了,以後你還是別叫我恩人,聽著別扭的緊。”蘇清流擺了擺手,隨意說道。


  “那我叫你什麽是好?”


  “就正常一些,你我相稱即可。”


  “哦。那恩人……那你下一步是要幹嘛來著?”


  “你真的不知道四大金侯為何反叛,那個雨夜又究竟談了什麽?”


  “啊?”秦之承一愣,暗道恩人這思維也未免太過發散。


  “算了,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剛才問我什麽來著?哦對,下一步是吧,我要去一個叫做瀘陽鎮的地方找一個人,之後如果沒有什麽特殊情況,我們便要啟程趕往中原了。”

  說道特殊情況時,蘇清流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張容顏,這使得他語氣都不自察的有些傷感。


  秦之承點了點頭,他也算有眼力見的,想問終究沒問,拾掇了幾下草甸,便合身睡去了。


  一夜無話,次日天色初亮兩人便就啟程,趕到瀘陽鎮時已是中午時分,但此時的瀘陽鎮已經全然不似當初,放眼望去,皆是破敗寥落之相。


  不過鎮內並不是空無一人的,隻是蘇清流散發魂力感應之後,發覺當初的護法大陣,似乎已經蕩然無存。


  他很快找到了吾天選的那間草廬,裏麵灰塵堆積,應是好久都沒住過人了。


  找不到吾天選,便又隻能去當初那家客棧打聽,可客棧也換了主人,一問之下方才得知,大概大半年前整個鎮子裏的人幾乎全都搬走了,隻剩下一個中年書生獨守著一家大院。


  蘇清流覺得,店家所謂的那個書生,應當就是荊繁之了。


  按照店主指示,他很快來到了那家大院,果然不出所料,空蕩蕩的大院內,梧桐落葉,荊繁之正自手持書卷,來回在屬下踱步背書。


  見得蘇清流,荊繁之並無任何意外表情,而是淡然一笑,“來了?”


  蘇清流點了點頭,“當初的人們呢,還有吾天選也走了嗎?”


  荊繁之並未直接答話,他先是看了蘇清流身邊的秦之承一眼,“這位是?”


  “朋友,此行會與我同去中原。”


  “哦,快裏麵請,我去給你們沏茶。”


  “荊兄,沏茶就免了,我此行過來隻是想問一些問題,問完便走,並無寬裕時間。”


  荊繁之的神情依舊平靜,留不得客也並不惋惜,隻是再度淡淡點頭,“好,你問。”


  “此處為何隻剩你一人?”蘇清流自然也不廢話,院中有處石桌圍著四隻石凳,他隨意座下直接發問。


  “你大老遠來,包括當初在鎮邪大獄選擇信我,就是為了問這個?”荊繁之笑道。


  “自然不是,我隻是見得此景忽然想問而已。”


  “哦~”荊繁之拉著長音點了點頭,旋即再笑,“我說是被你害的,你信不信?”


  “沒什麽不信的,其實我也能夠猜到,無非就是迫於阿…妖族聖女的壓力而已。”


  “沒錯,但若隻是妖女的壓力倒也不至於讓我們放棄辛苦經營多年的據點,隻不過個中緣由,恕荊某無禮,實是不能與你細說。”


  蘇清流說是妖族聖女,荊繁之卻說是妖女,這明顯有矯正和擺明立場之意,所以他說不能細說也可以理解,蘇清流自是不會再問。


  “無妨,軍機重事,別說我還帶了一個外人,就算隻我自己,荊兄也有理由提防不談。”


  說著,蘇清流看了他一眼,“不過接下來要問的事情,不管牽不牽扯軍機,便都是有關當初鎮邪大獄之事了,所以我希望荊兄能遵守承諾,一五一十,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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