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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秦之承

  兩人說話間,老丈已經回返,手中提了兩隻野雞,肩上還扛著一頭花鹿。


  見得此狀蘇清流稍稍心安了不少,老丈看似精瘦,實則身子骨仍然幹練的很,說句有點喪良心的話,他暫時還並不是很需要人從旁照顧。


  不過當然了,人家雖然隻養了小呂子一年,但卻早已視其如子,這份情便算小呂子忘卻,蘇清流也會幫忙記住的,雖然這並不是他需要盡到的本分,但隻要有機會,他便一定會親自或委托往“家”送些東西,而這些東西,毫無疑問是會對“凡夫俗子”有著莫大的幫助。


  生火炊飯這類事情他幫不什麽忙,即便要幫人級老兩口也不會用,所以蘇清流便繼續在屋內和小呂子聊一些其他話題,阿婆跟老丈則在灶房整理飯菜。


  “你方才問我是不是聽聞你的事跡才來,怎麽,你還做了什麽了不得是事跡不成?”


  蘇清流並非嘲諷,而是著實好奇。


  說到這個,鳥人頓時得意,“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兒吧,就是除了上次幫村人避過一劫之外,還幫金侯府立過幾次功勞。”


  “哦?”蘇清流越發好奇。


  鳥人看了他一眼,“我說我能在三息之內連殺七個禦氣元修,你信不信?”


  蘇清流皺眉,對他而言這個事兒其實沒什麽信不信的,而是他為什麽要殺禦氣元修。


  妖族境內少有元修,要麽是像侏儒之前那樣的反叛之人,要麽多半是青鸞衛派過去的探子,再剩下的,可能也就是某些山野散修遊曆尋寶了,但這種可能比較低,因為好不容易安分百年之後,如今的兩族又已經陷入劍拔弩張,若不是腦子沒毛病,誰會沒事跑到妖族來曆練?


  畢竟論地盤,人族可是比妖族大出好幾倍有餘呢,深山巨澤、福地洞天,更是多不勝數,想要曆練完全沒必要北下妖族。


  蘇清流懷疑,這家夥殺的是青鸞戰士。


  眼見鳥人神色有些尷尬,蘇清流便知道自己猜的絕對沒錯了。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或者如你一樣的人,為何非要跟自己的族人過不……”


  鳥人擺了擺手打斷了蘇清流的話語,蘇清流以為他要解釋什麽,可沒想到等他下文,他卻又閉口不提。


  他若隻是為了利益還是其次,蘇清流也算能夠理解,畢竟人族內部一直以來的爾虞我詐也的確挺讓人失望的,再加上這百年間可能還發生過某些致使人族人心渙散的大事,所以現在就單方麵的評判誰對誰錯,也並沒有什麽站得住腳的道理。


  但要知道,他們可馬上就要動身前往中原了,若鳥人不是為了利益而是對人族有什麽仇恨情緒,那以後可就指不定會惹出多大禍端來了!

  然而蘇清流正想再問,老口子卻已經將飯菜準備妥當,隨著老媼一聲“老嘍”,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野味羮,便是被端到眼前。


  老丈提了兩壇子酒,酒壇的泥土還未擦淨,想必是剛從地底下挖出來的陳釀。


  他應該是在上山打獵期間想明白了,若真是把小呂子當兒子,那便不給自私的阻攔人家前程,在這小山村能有什麽發展,且就僅憑他那雙翅膀,也該去翱翔於更為廣闊的天空。

  這頓酒喝的有些傷感,阿婆的話格外的多,老丈則偶爾從旁囑咐幾句,剩下時間便幾乎都是悶頭獨飲。


  “兒啊,娘也想清楚了,既然恩人要帶你去中原,而且你也想去,那我們做爹娘的,哪還有什麽理由遮著擋著呢,雖然說你在金侯府應該也能謀個一官半職,可金侯府……唉,說白了,咱畢竟還是人族啊,咱的根,也還在南邊呐!”


  戰亂年歲,板蕩流離,苦的向來不是那些戰爭的發起者,而是這些無辜的可憐人。


  蘇清流能夠從老媼那滄桑而又渾濁的目光中看出,雖然在這金侯治下境內百姓還算安居,但她的內心,其實還是更渴望回到遙遠的故鄉。


  “娘,您放心,兒在那邊站住腳了,便立刻把你們接過去的。”


  “唉!臭小子,你不用擔心俺們兩個老不死了,你就顧好自己就行。中原可不似妖族,人家處處都講著規矩的,就你這張破嘴,以後還是管好一點吧!”老丈歎氣說道,說完揚起酒碗,四拳大的整一海碗烈酒,一飲而盡。


  鳥人的眼眶便也泛起紅來,一年時間雖不算長,但老兩口悉心照顧的場景卻曆曆在目,他忽然有些不似尋常的語塞起來,嘴唇張合閉上閉上張合,最終也隻吐出兩字,“爹,娘……”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又不是去慷慨赴死,而是去中原學藝,犯不著這樣的。”蘇清流忙打圓場緩和氣氛,且他說的也是事實。


  隻不過,對於他這種見全了大世麵,走遍了整片世界的人而言,南去中原幾十萬裏不算什麽,入宗學藝三五十年也不算什麽,可對於生於貧苦長於貧苦又飽經戰亂的這對老兩口來說,也許今日一別,便是天涯海建,便是永遠……


  鳥人深吸了一口氣,“爹,您不是一直想讓我改姓麽,兒今天答應你,以後我就跟您姓秦,叫秦之承了!”


  老丈一怔,旋即麵露濃濃欣慰,他一生膝下無子,鳥人的這句話意味著什麽,也許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老媼自然也是高興的很,這一刻便仿佛連兒要遠遊的悲傷都被衝淡了不少,連連夾菜倒酒,氣氛喜慶許多。


  可蘇清流卻不由深看了鳥人幾眼。


  他說他要改姓秦,叫做秦之承,那麽他以前叫什麽,難不成是呂之乘?!


  蘇清流但願自己是在多想,可如此湊巧之事,難道還能是多想?

  同在北金侯府、同是掌管異牛族、年紀也沒有相差太過,呂之術是呂雄安的兒子,那他呂之乘……


  似乎是看出了蘇清流的震愕,秦之承點了點頭,這一次沒有任何避諱。


  蘇清流皺眉,他又看到了秦之承腰間掛著的那個小布袋,如果沒猜錯、且也絕對不會猜錯,內裏裝的,應該便還是那些精雕細琢的木疙瘩。


  他救下對方山洞避雨時曾常能見到,當時還是侏儒人彘的秦之承,對那些木疙瘩似乎有著格外深沉的感情。


  彼時心思繁雜,蘇清流也沒想太多,可現在想來,那位曾經的兄弟、那個四大賊當中的北金侯,不就是有著雕刻小玩意的愛好麽!

  “恩人,當時我為保命,終究對你有所隱瞞,不過現在沒必要了,稍後啟程,我會一一與你說起。”


  秦之承低聲道了一句,似乎是不想讓這些涉及太深的事情讓老兩口知道。


  老兩口也確實沒聽到,悲喜交加之下,便是連老媼都喝的有些昏沉沉了。


  蘇清流點了點頭,便暫且將此事放在一邊。


  這場踐行酒喝了一個多時辰,秦之承沒有給老倆口留出送他的機會,直接將倆人全都灌得爛醉如泥之後,下炕跪地磕頭數記,旋即便示意蘇清流可以啟程了。


  看得出,他也有些戀戀不舍,可他心頭卻有些必須要走的理由。


  “你不準備再回來了?”


  院落門口,蘇清流停步問道。


  秦之承沉默,許久後仰頭望天,“這次出去,我要做的事情太大太險。”


  “走吧。”


  蘇清流沒再多言,他知道,秦之承的意思是擔心對老兩口所有牽連。


  …


  一晃眼,月已半空,老丈率先從醉酒中緩醒過來。


  屋中酒菜涼透,老婆子仍自酣醉,他們的兒,卻早已不知去向。


  而方才那年輕客人坐過的位置靠後,便是他們家堆疊被褥的炕尾,老丈不知是不是眼花,他覺得那被子裏麵似乎藏著東西,隱隱透出光芒。


  老丈皺眉挪了過去。


  嘩!

  被褥掀開,耀眼光芒頓時盈滿整間小屋,那是堆積如小山的元石,是他們哪怕大手大腳也足以衣食無憂幾輩子的保障!


  …


  離開小村之後兩人一路北行,再出發中原之前蘇清流還要去一趟瀘陽鎮的,至於想見阿昀最後一麵的心思,強求不得,隻能聽天看緣。


  “前麵就快到西金侯府地界了,恩人,你說的小鎮又在何處?”


  秦之承一路沉默,蘇清流便也就沒有急於開口詢問身份之事,而眼下秦之承主動開口,想必是心緒已經微有平複。


  伸手指了指西側隱約可見的群山,蘇清流道:“沒記錯的話,便是在那片山脈盡頭倚山而建。”


  秦之承點頭,“那咱們是現在去還是…?”


  蘇清流看了眼前方不遠的驛站,“直接去吧,即便歇也犯不著去那種驛站,雜亂不堪不說,店家還黑心的很,咱就隨意在山間找出山洞歇腳,也遠比那驛站強出很多。”


  秦之承有些詫異,他倒也不是說非要去驛站休息,隻是情緒助長了烈酒的綿長後勁,此時頭有些暈而已。


  蘇清流知道秦之承那一閃而過的詫異源自於他頗顯小氣的回答,但真的沒辦法,說出來都有些好笑,他的乾坤袋空空如也,渾身上下也是找不出半塊元石……


  至於元石去了哪去,想必已無需多提。


  似乎是也覺得蘇清流並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秦之承尷尬的笑了笑,“那咱就趕緊找出山洞落腳吧,正好恩人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麽,到了僻靜處,我便一五一十全都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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