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不速之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想讓這明明的確是大喜報的事情被兵卒聲張出來,可薑狌第一時間作出的反應,卻並不是責怪那名兵卒,而是麵色凝重的回頭看了一眼。
看的是中軍大帳,方才還在那裏的少年,此時已直奔許中遠臥賬方向疾掠而去…
薑狌便又狠狠擰了擰眉,這才回頭過來,想發怒卻又生生壓製下去的對那兵卒漠然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兵卒一怔,便是連他都很好奇,作為許金衣的並肩戰友親密同袍、兼異姓兄弟,薑狌薑大人,不該是那個最為這則喜報而感到振奮的人麽…
……
許中遠醒來的消息對於蘇清流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喜訊,因為隻要許中遠肯開口,那麽在他這裏,不敢說所有的謎團全都會水落石出,但至少大部分疑雲,都將煙消雲散!
蘇清流心情急迫,臉上則是帶著濃濃的振奮,他腳步飛快,須臾便來到了許中遠的臥賬之前。
此時臥賬正有侍從進進出出,畢竟饒是許中遠這等大能,昏迷太久之後突然醒來,也免不了身體機能大幅下降,需要進食大量補物。
蘇清流並未直接求見,而是在賬外觀察了片刻,見得出入侍從皆是麵帶振奮歡喜,偶爾也能聽到幾句許中遠說話的聲音,這才確定不會耽擱許中遠休養,於賬外道出求見之意。
內裏,很快便有人進行回應。
蘇清流神色一喜,掀開帷幕進入帳中。
許中遠仍自臥在床榻之上,麵色也很是蒼白,但從他的精氣神上來看,體內積鬱的傷勢應該確實是盡數康複了,麵色之所以仍舊蒼白,不過是久病初愈後的正常現象而已。
“許大人!”
蘇清流重重拱手,臉上控製不住的浮現出欣喜之情。
當然,這欣喜絕不隻是源自於他的疑惑有可能將會得到解答,更是發自內心的樂於見到這位就眼下時局而言很難得一見的忠義之士的傷情,得以好轉。
“你來了?如何,前線的日子是否好過?”
許中遠笑看蘇清流,似乎早已預料到蘇清流會從崖城趕赴前線一般。
蘇清流先是一怔,緊接著便也笑了笑,“此事說來話長,倒是……”
話未說完,賬外便響起了爽朗大笑,緊接著一道金衣身影快步入內,龍行虎步隱隱攜風,好似因為期待而趕的匆忙。
“哈哈哈,許兄,你可終於醒了!”
來人自然是薑金衣,他大步入內後徑直走向床榻,滿臉的喜悅之色。
許中遠嘴掛微笑,點了點頭權做示意。
“許兄啊許兄,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可把兄弟我坑慘了,你是不知道,前段時間妖族突然發起大舉進攻,而且咱青鸞衛內部也是風波不窮,本來隻負責上陣殺敵的我,著實忙的焦頭爛額啊!”
薑狌一改往日沉穩,此時此刻無論說話亦或行為,給人的第一感覺,都更像是一個單純的勇武之輩。
可能是著實對兄弟掛念的緊,薑狌到來之後,便一直說個沒完沒了,雖許中遠也一直都隻是點頭示意,似乎並無太高的閑敘熱情,但薑狌還是不肯罷休。
蘇清流便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自己真的多慮了,此刻他的內心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薑狌之所以這般一反常態喋喋不休,到更像是為了阻隔自己與許中遠的溝通一般…
不過不管是錯覺還是怎地,於情於理,在薑狌和許中遠沒有說完之前,他都沒有任何理由上前插嘴,於是便隻能耐下心來,靜靜從旁等候。
然而薑狌這一說,便是半個時辰!
除了這段時間前線都發生了什麽之外,他說的大部分都是連篇廢話,許中遠雖然熱情不高,但也並沒有顯示出什麽不耐,隻管那麽靜靜聽著,隻有偶爾才會反問幾句。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一方麵是一些基本的伺候工作已經做好,另一方麵可能也是為了不妨礙兩位大人暢聊,所以先前那些侍從都已經主動退去,不知不覺間,臥賬內便隻剩下薑許、以及蘇清流三人。
氣氛突然有些古怪。
薑狌似乎也終於想起了賬內還有蘇清流這麽一號,於是便回頭笑道:“小子,如今許兄已經醒來,你不是有很多想問的麽,不如就趁現在?”
心頭微升慚意,蘇清流暗道果然是自己多想了,看來薑金衣之前真的隻是對同袍兄弟的醒來而感到振奮而已,所以話才會那麽多,其實並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有著什麽阻攔自己和許金衣溝通的意思。
蘇清流便拱了拱手,同時他也看見,許中遠向自己望來的目光中,似乎有著些許期待!
薑狌很有眼力,知道接下來便是許中遠和蘇清流之間的交流了,於是便轉身來到蘇清流旁側的椅子坐下,端杯品茶,再不多發一言。
蘇清流投以感謝目光,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欲開口詢問。
然而正在這時,薑狌卻猛地起身,神色間一片凝重!
蘇清流和許中遠兩人皆是被他的這舉動嚇了一跳,紛紛擰眉視之,意在詢問發生了何事。
薑狌並未直接作答,而是屏息凝神做感知之狀。
片刻,他忽的一拍桌子,喝了句:“狂徒,你當我青鸞前線如市集大街一般,說逛就逛的?!”
許中遠不知道,但其實在薑狌凝神感知的同時,蘇清流也發動魂力進行感知了,可事實上,他並未察覺到任何異樣。
下意識的,他便用一種略帶懷疑的目光向薑狌望了過去。
而此時有個很重要的細節,便是許中遠的神色間有著好似失望一般的神情一閃而過。
蘇清流沒有注意到,薑狌似乎也沒注意到,他隻管繼續自顧自的嗬責起來,“妖孽還不止步?你可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當我青鸞無人乎?!”
話聲落下,一股勁風陡然而起,很奇怪的是,蘇清流感覺這勁風似乎並不是從賬外蕩入,而是恰恰相反起於帳中。
再然後,蘇清流的經脈便陷入停滯了,任丹田元息如何翻湧,卻都是無法順利運行。
與此同時,薑狌也悶哼了一聲,似乎受到了同樣的禁錮。
呼!
一聲長風起,臥賬帷幕驟然掀開,一道黑色影子緩緩映入!
有影,無人!
蘇清流悚然一驚,第一時間,便是聯想到了孽障呂之術的師尊,影客!
經脈被封的同時四肢也麻木難當,別說出手反抗,就哪怕邁出一步都是妄想,一時間,蘇清流隻能看著黑影漸趨逼近於許中遠床榻,心中焦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薑狌也是一般模樣,且很有可能因為他威脅更大所以受到的禁錮也更強,此時此刻,他便是連表情都顯得滯怠麻木。
就好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頭人一般…
“許中遠,你偏偏這時醒來,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地上的影子發出聲音,嘶啞尖銳,好似來自於地府的冥冥之音。
許中遠並未說話,很顯然,連薑狌都被一招製服無法掙脫,剛剛蘇醒的許中遠又能有什麽辦法。
黑影便笑了笑,“本來還想多留你苟活些時日,可現在看來,有必要送你先走一程了。”
雖聲音嘶啞尖銳,但這隻是音色而已,卻並不包含著什麽濃烈的情緒,就好像黑影早已做好了主導這些的準備,該發生時,便會讓他發生。
蘇清流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可具體是哪裏不對卻又說不清道不明,唯一還算能夠抓住的一絲絲感覺,可能就是感覺此次露麵的黑影,好像跟上一次在呂之術那裏遇到的,有些不同。
聲音不同,氣場也不同。
上一次黑影現身,隆隆之音響徹腦海,便仿佛是此獠能夠直接踏入他的魂宮一般,端的是令人心生震駭。
而與之相對的,自然便也就是絕世大能的氣場了,饒是他蘇清流前世貴為縱橫大帝,當時也免不得的在心裏承認一句,此人至少是大帝級別!
可眼下…
說實話,瞬間將薑狌全麵困鎖足以彰顯實力,甚至與上一次僅僅是困鎖自己相比,這一次無疑更能證明其實力之強大。
但不知為何,蘇清流就是覺得這次的黑影遠不如上次厲害,這種感覺不是實力強弱造成的,而是氣場。
也不知道恰不恰當或感覺是否正確,總之蘇清流就是覺得,這次的黑影更像是一個小人得誌之輩,而上一次,卻是一個運籌帷幄天下唯我的冠世梟雄!
當然了,影客身份過於神秘,蘇清流之所以有這種感覺,也可能僅是因為此次聲音並沒有像上次那樣以高深手法直接灌入魂宮而已,畢竟上次是在他腦子裏說話,這次卻直接“大庭廣眾”,兩相對比,“檔次”著實低了很多。
可說不定人家這次就是不想費那周章而已,誰又能說得準呢。
總之,形勢一切都被那條影子所掌控,蘇清流能做的,便隻有眼睜睜看著。
“你確定要這麽做?”
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忽然自許中遠口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