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石像
夜哭人和神秘身影雖然對蘇清流的突然出現頗有訝異,但卻並沒有因此而停手太長時間,甚至隻是神色一愕之後,便又紛紛投入到對對方的進攻當中。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相比於夜哭人那種純粹的驚訝之外,神秘身影的臉上倒是多了幾分慚愧和欣慰所混合的表情,但因為他動用了石像群之內所蘊藏的力量,所以即便現在已經能夠看到他的麵孔,但映入蘇清流眼簾的卻並不是一副正常人的臉龐。
那是一種好似戲劇變臉般的麵孔,無數張臉龐,幾乎沒有任何間隔的來回變幻,唯獨不變的,便是方才提到的那種複雜表情了。
場景很詭異,本就讓蘇清流有著一絲熟悉之感的神秘人的表情也值得深思,可眼下他的心頭真的提不起一丁點其他情緒,整個人完完全全的被石像群給震愕到了。
毫無疑問,前世貴為縱橫大帝,蘇清流是絕對見慣了大世麵的。
便是按理論而言並不應該出現在此的天璣盤真的出現,都並不能讓他如此震驚,所以這些石像群顯然非同小可!
可具體又是如何非同小可呢?
震愕良久,蘇清流悵然若失,口中呢喃失聲,念出了一個又一個名字。
“顏鶴、童青山、白書狂、劉煜……餘純心!”
足足念叨了小半個時辰,足足兩千九八十六個名字,一個字不差,一人不漏!
因為,這些石像所立,正是他們青鸞衛的三千兄弟!!!
念罷所有名字之時,連蘇清流自己都不知道,他渾身上下已經起滿了雞皮疙瘩!
誠然,他早就設想過青鸞衛的三千兄弟們都已經死於非命,可設想畢竟是設想,隻要設想,心中便難免會存在一絲僥幸的希望。
但現在,兄弟們的石像就敗在他眼前,一樁一樁死挺的矗立著,就好像殘忍的現實照進了悲哀的幻想,瞬間,那渺小的念想,支離破碎!
“你們……”
蘇清流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他想不通為什麽兄弟們會盡數出現在這裏,更想不通他們又為何會成為石像,但哪怕以他並不能稱之為曆史級的陣道造詣都能看出,這些所謂的石像其實根本就不是石像,而是兄弟們活活靠盡了自己的元息和壽限,凝就大陣,隻為困鎖中間那尊巨大的石像!
他們臉上凝固的表情沒有任何怨言和不甘,有的隻是堅決與沉定,他們每個都高達幾丈,這更是在說明,他的信念已經與這方法陣融為一體,可終究,還是沒能壓住那高逾十丈仿佛通天的巨大邪像!
他們終究是沒能壓製住想要壓製的邪神的,否則這處深淵之下也不會怨念衝天,邪神之相與他們相比,高低之別,也不至於如俯瞰螻蟻!
但是最終,最中間充滿邪氣的石像為何也會化為石像永封於此,甚至把天璣盤這等攜帶著紀元大氣運的至寶都留在這裏,蘇清流便不得而知了。
足足半個時辰,夜哭人仍在於神秘身影激戰,前者的眼裏充滿了瘋狂,便哪怕是在容不得丁點閃失的大戰當中,都時不時會心癢難耐的向那天璣盤瞟上一眼。
至於後者,對於天璣盤似乎並沒有任何執念,反倒是在交戰之時格外注意分寸,盡可能的把鬥法威力控製掌握,不讓其波及到一旁怔然失神的蘇清流。
“走啊,出口便是入口,速速離開此地!”
某個間隙,神秘身影衝著蘇清流喊道,大概是他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無法再保證既能壓製夜哭人,也護得蘇清流周全了。
說實話蘇清流聽到了,但他並沒有動,甚至看向神秘身影的目光中,神色還有些陰沉!
當然,這絕對不是他見寶起意心生邪念,其一是因為他深知至寶之歸屬向來不是爭奪便能定下,一切自有天數左右。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點,則是因為之於兄弟們為何會成為石像的原因,別說一件至寶,便是八件都擺在眼前,又能算得了什麽!
而在這樣的心理前提之下,他卻發現,隨著神秘身影與夜哭人鬥法漸烈,每一尊石像之上的麵容,都在由栩栩如生漸漸轉為模糊,可神秘身影臉龐上不斷變換的麵孔,卻是越發真實!
就好像神秘身影偷走了他們的臉…
這種感覺讓蘇清流極端不爽,一股惱火自心頭升騰而起。
他不管神秘身影究竟是誰,亦或是邪是正,總之,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他在利用著已經失去的兄弟們的彌留力量,人都死了還要成為工具,他蘇清流決不能容忍兄弟們如此被人作踐!
錚、錚錚!
倉然劍鳴忽的響起,以蘇清流為中心,一股龐大的劍意升騰而起。
神秘身影和夜哭人都有所感應,兩人同時望來。
“速走!你留下也幫不了我!”神秘身影無知無覺,竟然還以為蘇清流是要幫他。
夜哭人自然也是這般想的,本就溝壑叢生的陰翳老臉便越發邪佞了幾分。
最初,她真的是一丁點都沒把神秘身影放在眼裏,因為她是清楚對方身份的,且這麽多年來,若不是她從中周旋,前者一直在妖族境內便也絕對不可能過的那麽安逸。
所以真說起來,她跟神秘身影之間還算是比較知根底的,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或者說是已經想到,但出於對至寶的狂熱而大意忽視的是,神秘身影竟然能動用這些石像的彌留之力,以至於實力暴漲,將她都給壓製下去!
形勢已經很不樂觀了,雖然若是放在平時對於她堂堂乘雲境而言,一個搬山境的小嘍囉根本不足為懼,便哪怕是掌握了知劍宗的絕技太虛劍意,亦是如此。
但要知道的是,此時非同尋常,神秘身影一人便已經讓她疲於應對,所以蘇清流若是再出手參與,那麽蘇清流的這一劍,便極有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小子,老身警告你,大能鬥法可不是你這等阿貓阿狗能夠隨意摻和的,否則,下場怕是比粉身碎骨還要淒慘!”
夜哭人色厲內茬,未等蘇清流出手,便先行進行恐嚇。
蘇清流並不理她,隻管死死的盯著場中,周身劍意繚繞,緩步向前逼近。
可以說,完全是把她的話當成了放屁一般,沒受到任何影響。
夜哭人的心神便慌了一下,眼見恐嚇不行,為求自保,便隻能立馬改口。
“小子!你若是不摻和這趟渾水,待老身滅了這廝,便可以跟你說一些阿昀的秘事!”
對麵,少年的腳步果然頓了一頓!
夜哭人暗呼一口粗氣,心間鄙夷道,真是個癡情的種子,但也是實打實的蠢貨,你也不想想,待老身殺掉這廝奪取至寶,便隻是為了不讓消息走漏,會不會留你一條狗命?
她在心中如此暗想著,眼神之中,便閃過一絲一閃即逝的狡詐。
然而。
那狡詐剛剛閃起,緊接著,便是一凝。
因為蘇清流隻是微微頓了頓腳步而已,他確實在聽到阿昀這兩個字後心有阻礙,可他是何等果決之人,斷了便是斷了,哪怕再怎麽縈繞心田,也決可不能成為阻礙他腳步的因素!
至少,在誤會解清之前如此!
眼看蘇清流不為所動,夜哭人越發慌亂,終於是拋出了一些實質性的甜頭!
“還不停步!難道你真能夠眼睜睜看著阿昀落入大雪山的萬年冰獄,永世受那寒意侵骨之苦?!”
這一次,蘇清流連腳步都未曾頓過,但雙眉微皺卻是不假。
“停步!你這畜生,阿昀心心念念皆係於你,你怎就能將她生死都視於不顧,你還有沒有一丁點良心!”
“好,你非要殺我是吧,那你就永遠都別想再見到阿昀,到時候,你千萬別悔爛腸……”
話音未完,蘇清流已然出劍,因為含光劍不知丟失何處,他這一劍,是以雙指點出。
劍意如龍,迅猛無匹。
卻又如霧,玄妙迷離。
太虛劍意之下,周遭一切皆是劍氣。
可是這一劍,斬的卻並不是夜哭人。
“妖婦,休得聒噪,便是想死,現在也輪不到你!”
蘇清流冰冷的話語響起,劍鋒所向,赫然是神秘身影。
神秘身影悚然一驚,他本以為蘇清流是要幫助自己的,哪曾想,反而是這一劍刺向了自己!
“鷹十七,你這是何意!”
神秘身影大驚之下高呼出聲,雙手連連舞動,臉孔仍是不斷變換,一麵漣漪般的元息光盾鋪展開來。
劍意與光盾碰撞,並無絲毫激蕩之聲,有的隻是沉沉綿綿如秋雨入湖,旋即便歸於平靜。
很強大,非常強大!
隨意一手光盾,化解太虛劍意便如閑庭信步一般。
誠然,這隻是一個搬山境的太虛劍意,但實事求是而言,還是未免太過容易了些。
蘇清流神色陰沉,他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方才在那光盾之上,他看到了無數種變化。
有顏鶴的清心凝氣法門、有童青山的瀚海狂濤心訣、有白書狂的三千碧落法……
林林種種,不一而足,卻皆是源自於青鸞兄弟們生前的獨門行氣秘訣!
所以,才會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