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又生曲折
此地是人族北地前線附近,那麽據鐵狼所說往南而行的話,便應該是向南金侯府去了,阿浣曾給他講過妖族主戰主和兩派的大致關係,南金侯左文閣,便是主戰派之一!
既是主戰派,又在最近與魏曜有過往來,蘇清流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從魏曜那裏得到了消息,然後派出對阿浣進行追擊…
雖然聽起來邏輯有些牽強,因為畢竟魏曜也是主戰派,他在救走蘇清流之前就知道阿浣是往這裏來了的話,自己直接派人就是了,沒必要再通過左文閣多此一舉。
但,不管邏輯通不通,目前呈現在蘇清流眼前的信息,卻隻能讓他如此作想!
終究還是沒能走出妖族,看來此番離開崖山關,便又得往南金侯府走上一遭了!
如此想著,蘇清流也無心逗留下去,轉頭衝那鐵狼拱了拱手算是告辭,直接離開大殿。
他去意焦急,自然不曾注意到身後的鐵狼表情有異。
那是一種很狡詐很得意的笑臉,本就如此了,大殿暗沉的光芒再落到其上,便更添了幾分森然陰翳…
……
離開大殿之後蘇清流卻並沒有直接離開崖山關,他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完全相信鐵狼這種人,所以在某個廢墟角落,他找到了一個賊眉鼠眼的乞丐。
賊眉鼠眼雖然不是什麽褒義詞,但這類人卻通常具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優點,察言觀色更是一絕,比起那些老實人來,蘇清流既狠心下得去手,也更容易問出想問的問題。
說他是乞丐,其實用惡丐稱呼似乎更準確一些。
這家夥最近應該是沒少幹卑鄙之事,眼看蘇清流一臉冷相的向他走來,他是拔腿就跑!
一個身法繞至前方將其攔住,可還沒等蘇清流問呢,惡丐便自行招了。
“公子爺,禍害那幾個閨女的是臨街李老賴,我就是個把門望風的啊,冤有頭在有主,罪孽有輕重,您…”
“我不是問這個,你聽好了,我隻問一遍,回答的讓我滿意,你才能活。”
一聽不是被害者請來的宗門俠士,惡丐放心了不少,一疊聲的道,“您問您問。”
“最近一段時間,城中可有強者降臨?”
“有啊,大概昨天?反正就這兩天,有一天中午這城關上空突然爆開了好大一團光彩,小的還以為是狼爺又娶壓寨夫人放的花呢,結果不是,是一個白衣的公子哥落了下來!”
“白衣公子?”
“可不麽,當時我就在近前,那小哥長得,嘖嘖,俺這男人看了都流口水!”
“別廢話,他還有什麽更明顯的特征,之後又是否是往南去了?”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人家高來高去還渾身是光的,刺得小的眼睛都睜不開,咋看往哪邊走啊。”
惡丐一臉憊賴,很顯然,這是想要錢了。
蘇清流冷冷一笑,抬腿便是一腳,惡丐在慘叫聲中滾了好幾翻之後,這才滿臉惶駭的看了過來。
“公子爺,別別,咱別動手,您問的,小的是真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蘇清流向前欺進,“怕不是不知道,而是像這城裏的所有人一樣,都不敢說吧?”
前往鐵狼那裏之前,蘇清流便曾在城中打探過,可這麽顯眼的事兒,竟然沒一個人跟他講過,起初他還沒當回事,方才見過鐵狼之後才反應過來,想在這城裏打探消息,要麽得到鐵狼允許,要麽,便是得使出點武力震懾!
因為,這城是鐵狼的城,不僅城內的地盤,便包括消息甚至空氣在內,都是他的!
“您您…您既然知道,還何苦為難小的,小的也是苦命人啊,若是違背了狼爺的規矩,那腦袋可就…”
話沒說完,蘇清流一把扼住其喉嚨,“不說,你現在就得死!”
從惡丐眼裏除了驚懼之外那種藏都藏不住的怨毒神情可以看出,他很希望鐵狼現在就出現在蘇清流身後,然後把這個膽敢不遵守規矩,而且打他的人給狠狠弄死!
可鐵狼終究是不在,想保命,就得實話實說。
當然了,在此之前他也嚐試著說了兩次慌,一次說的是往西,一次說的是往東,奈何蘇清流何等眼力,識破之後也著實讓他嚐了好大的苦頭,眼看著再這麽下去胳膊腿都要被打折了,惡丐隻能如實開口。
其實昨天城裏的人應該都看到了,那大人物來的快去的也快,好像還帶走了倆人,走的時候,如果沒看錯應該是繼續往北去了…
蘇清流便狠一皺眉,這一次,惡丐應該沒有說謊,不敢是一方麵,眼神也確實看不出破綻。
可為什麽是繼續往北?
鐵狼說的不是往南麽?!
“你給我仔細想想,若有一點差錯,便是天涯海角我都會回來殺你!”
“爺,小的真隻能記個大概了,您就饒了我吧!”惡丐哭唧唧的,屎尿都快嚇出來了。
收手、沉思,片刻後蘇清流喚出含光劍升空而起,一路往北而去!
惡丐得活,又見蘇清流已經消失不見,嘴裏便開始咒罵起來,罵的極其難聽,都是斷子絕孫之類的言詞。
不過罵著罵著感覺也沒為什麽意思,他便又索性抖了抖身上泥土爬將起來,還有點詫異,剛才明明被打得半死,感覺都疼到骨頭裏了,怎麽現在反而除了點腫痛之外,沒啥大事?
他並不知道,蘇清流隻是巧勁兒,根本沒想真傷他。也不會想到,如果他一開始就實話實說好好配合,以蘇清流的作風,甚至會帶他離開這個破地兒,中途隨便給他尋個去處、扔下百十來塊元石,以保證他隻要以普通人的活法不去自己作死,後半輩子至少安穩。
畢竟,百十來塊元石雖在元修手中算不得什麽,但放在凡俗百姓手中,那便足可換房換地,外帶說個媳婦兒!
可機緣這種東西,若人人都能抓住,那它也不叫機緣了。惡丐注定還得是個苟活在崖山關的小痞,且…這還得是直至他身後響起腳步聲之前。
聽聞腳步,惡丐回頭看去,隻一眼,眼珠子便差點沒瞪出來。
“你跟他說了啊?”來者麵帶笑意和聲發問,可那笑意,卻讓人心底發寒。
“狼狼狼、狼爺,小的,小的…啊!!!”
慘叫聲中,前一刻還開口說話的嘴,這一刻便活生生被撕成了兩半,順帶,整顆腦袋!
鐵狼很嫌棄的甩了甩手中血漬,兀自蔑聲道:“在本大爺的地盤討生活,還敢不守本大爺的規矩,若不是有事忙著,看我能叫你好死!呸!”
一口濃痰吐在那觸目驚心的兩瓣兒腦袋中間,鐵狼抬眼北望,旋即雙指塞進嘴裏打了個響哨,不知從何處,便是有著一頭渾身血色、體態若牛的惡狼衝了過來。
“兒子,走,馱爹爹追那錢罐子去!”
惡狼似能懂他心意,仰首長嘯了一聲,發足便向正北奔去…
……
北過前線便是人族領地,蘇清流除了有些疑慮選擇往北而不是往南究竟會不會錯以外,也曾有心去往青鸞營帳一觀。
但轉念還是覺得算了,若許中遠還是沒醒,他便去了也是沒用。
若醒了,他辦完阿浣的事兒之後再去也不會晚,畢竟許中遠乃大乘強者,吃一次虧之後,妖族再想讓他吃虧也沒那麽簡單。
至於選擇相信惡丐而往北的話…
應該不會錯的,雖然動機可循,但他篤定,惡丐不敢。
事實證明,他此番確實沒有賭錯,因為在北行大約八個時辰之後,他途經一處小鎮時,得到了驗證。
且還不僅是驗證,更是驚人發現!
小鎮不大,名為伊山,此時在這伊山鎮中的某間客棧靠窗角落,蘇清流便一邊佯裝歇腳飲茶,一邊不漏聲色的打量著隔桌的幾人。
清一水的白袍少年,清一水的俊逸非凡!
當然了,他並不是先過來歇腳才發現這群人,而是先發現這群人才假裝跟過來歇腳。
“吳師哥,咱們在這一帶也轉悠半個多月了吧,我怎麽感覺師姐說的事兒壓根就沒譜兒呢?”
一看起來年紀最小,長得也最清雋的少年癟嘴抱怨。
那吳師哥是在座白衣少年中年紀最大的,但撐死了也不過就二十左右,他聞得師弟言語擰了擰眉,嗬斥道:“小周,師兄知道你這些天被安排著東跑西顛很是不滿,但這話可不能亂說,許師姐雖是在外遊曆多年與咱們有些生分,但她還不至於故意刁難任何一人,她所有,那便一定是有。”
許師姐,許…
一個許字,便是讓蘇清流心頭微觸,連暗聽消息的那份專注,都紊亂了一下。
可也僅是紊亂了一下而已,他知道,這個許師姐,跟他心間長眠的那個,不會有任何關係。
“可是師兄,如真有,且真像許師姐說的那般,這麽久怎麽會一點顯現都沒有?她不是說那極有可能是…”
小周師弟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吳師兄抬手將其打斷,同時眼神往蘇清流這裏瞥了一眼,示意尚有外人,不宜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