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闖營寨
裂縫消失，大帳內陷入沉寂，放眼看去一片淩亂，隻有蘇清流跟阿浣僵立在那裏。
“究，究竟發生了什麽？”
許久，阿浣率先開口，語氣充滿驚異。
很顯然，她是連神秘人一絲一毫都沒能察覺得到的，在她的視線中，除了蘇清流莫名的發愣以外，便是那道帶走呂之術的幽暗裂縫了，至於神秘人說的那些話，她根本一無所知。
蘇清流搖了搖頭，“沒什麽，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做‘影’的人？”
“影？”
阿浣的語氣說明她並不知道，蘇清流便也沒再多問，不過通過呂之術臨走之前的那道不正常的影子來看，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侏儒口中的影了。
隻是，這個影究竟與曾經青鸞衛中的哪一號，現在的身份是什麽，又會有什麽企圖，這些，都是迷霧重重，讓得蘇清流不得不陷入深思。
“百年時間，嗬嗬，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啊！”
苦思許久不得結果，蘇清流自嘲感歎，這感歎不僅來源於方才的神秘人，也來自於四大金侯、青鸞衛現狀，以及種種前世謎團。
很顯然，蘇清流有理由認為，曾經跟隨自己的那批人隻要還活著，現在多半便都已經是當世最頂級的人物，四大金侯如此，影亦是如此，甚至還有許多不知道的，應該也是如此。
但隻可惜，他們的“成長”沒讓蘇清流失望，可在“成長”的過程中，卻都已經變了模樣。
他們不再是曾經那些滿腔熱血的大好兒郎，不再是寧可刀山火海也要保全人族大義的忠肝之士，而是，變成了一個又一個野心昭昭、濃霧籠罩的秘密……
從頂天立地變作晦沉如淵，這光明與黑暗的轉變，才是最讓蘇清流落寞的原因。、
“放肆！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耳邊響起阿浣的嬌叱，原來是異牛族戰士聞聲而來包圍了營帳。
砰、砰！
一頭異牛統領行走之際如同巨鍾落地，發出砰砰聲響來到麵前。
麵對聖女，它似乎沒有任何的恭卑之心，反而還把手中的巨型鐵斧攥的越來越緊，銅鈴般的雙眼裏，湧動著凶悍的光芒。
“哞哞哞！”
它發出低沉的嘶吼聲，像是在質問的語氣。
阿浣小臉上的怒意便更加明顯了，“我怎麽知道！剛才突然出現一個裂縫，你們的世子大人就不翼而飛了！”
原來是在逼問世子下落，如果沒有猜錯，這群異牛族戰士多半是以為呂之術被他們給害了。
事實的確如此，且異牛統領對阿浣的回答明顯很不滿意，聽罷幹脆再不廢話，直接昂了昂頭，示意手下把阿浣給控製起來！
幾名異牛戰士便拖著粗重的鐵鏈期上前來，那鐵鏈叮當作響，與阿浣的纖柔形成鮮明對比。
蘇清流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一步上前的同時，劍意淩冽而出！
叮叮叮！
那幾名異牛族戰士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鐵鏈便已經碎成數段。
它們有著一瞬間的怔然，但緊接著，躁戾的生性便是促使它們抽出別在腰間的板斧，欲要衝殺上來。
然而腳步剛動，卻忽有重物落地之聲，某異牛戰士心有所感，便下意識的向自己肩膀看了一眼——
空空蕩蕩！
“說給它們聽，誰再敢靠前一步，我斬的便不再是手腳，而是首級！”
蘇清流將阿浣完全護在身後，語氣陰冷的說道。
阿浣一怔，說實話，蘇清流的身形並不高大挺拔，甚至還有點削瘦，且如果異牛族戰士真威脅到她的生命，她也可以憑自己本事化解，但不知為何，這一刻她站在蘇清流的背後，看著那雖然單薄卻紋絲不動的身姿，心裏就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仿佛是就該乖乖站在身後被他保護的心思吧，柔軟的很，乖順的很。
“算了，我有禦空寶器，咱們還是直接離開這裏吧，他們攔不住的。”
阿浣想了想，並沒有替蘇清流翻譯，不過這一刻她的本意絕不再是擔心自己的族類被蘇清流斬殺，而是怕蘇清流孤戰之下陷入重圍、難以脫身。
蘇清流並沒有察覺到身後少女的心緒變化，他的想法很簡單，許芸已經死了，他沒能為許芸報仇，便至少也要保護好許芸的妹妹。
對麵，異牛族統領也是因剛才那一幕而震愕異常，因為在它印象中這個人族小白臉是不堪一擊的，它親自試過，當時那一記飛叉下去，差點叫這小子歸西。
“哞！哞哞！！”
異牛統領低沉的嘶吼了兩聲，圍攏的普通異牛戰士便紛紛退避開來，看意思，它應該是想親自會會現在的蘇清流。
“逆，方麻過來！”
異牛統領高壯的身軀如同鐵塔，巨瞳充滿睥睨，它俯視著蘇清流，用極其蹩腳的人語出聲道。
蘇清流目露寒芒，他倒是沒認錯這位異牛統領其實就是當日的異牛王，不過即便認出也無所謂，異牛族天生神力是真，可低等妖類的本質擺在那裏，神力再大也不過就相當於禦氣一擊而已，在現在的他的麵前，不值一提。
隻是他被沒有出手，因為他突然感覺自己後背的衣服被人輕輕拽了一下，毫無疑問是阿浣拽的。
“我們走吧，好嘛？”
語氣柔柔糯糯的，像極了一個對哥哥有很大依賴的妹妹在小心請求。
“真的走吧，異牛族戰士三萬有餘，你挨不住的。”
蘇清流微微蹙眉，“你先走，我來替你斷後。”
“要走……一起走。”後三個字，阿浣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讓你走你就走，我必須帶許芸一起離開！”
那拽著衣服的小手突然就鬆開了，阿浣用一種真正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道：“原來不是為了保護我…”
這句話為什麽會說出來，連阿浣自己也不知道，算是脫口而出吧，說完之後，她臉色一紅，雖然不知道是否已被蘇清流聽去，但還是欲蓋彌彰的趕忙加了一句，“那便一起去見阿姐，總之來時同來，走的時候也必須一起走！”
阿浣突然的強硬算是給蘇清流點了個醒兒，這才想起是自己多慮了，阿浣雖然呆呆傻傻看起來柔弱無比，可實際上人家好歹也是妖族聖女，真論本事，現在的自己都未必是其對手，遑論這幾頭野蠻異牛？
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好，那便一起殺出去，把許…阿昀的屍體搶出來，決不能讓她死後還不得安息！”
兩人嘀嘀咕咕好幾句了，這對於那頭異牛統領而言無異於侮辱，早憤怒不已的它，終於將巨大板斧揮動起來。
蘇清流還是下意識的把阿浣推開了一步，旋即才閃身避讓，同時劍指一抹，精光便自異牛統領的脖頸間電閃而過。
嗤！
血線飛濺，碩大的牛頭翻飛而起。
短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安靜後，賬內的異牛戰士們暴怒起來，哞哞咆哮之聲震徹整座營寨。
很快的，沉重的踢踏聲轟隆響起，顯然是整個異牛族的戰力都在向此匯聚而來。
蘇清流與阿浣對視一眼，快速擊殺賬內剩餘的幾頭異牛戰士之後，巨型楓葉浮現腳下，兩人駕馭寶器升至低空，各自極目掃視，片刻後終於發現靈幡所在。
“在那裏！”
阿浣探手一指，加速催動楓葉疾掠而去。
之前蘇清流就已經見識過，異牛族是配備了很多人族重型機括的，比如足以一箭射殺蛟龍的巨型弩車，又比如各種單兵配備的強力連弩，總之即便他們身處空中，安全還是無法保障。
嗡！
一道足有半抱粗細的巨型弩箭呼嘯而過，若非蘇清流對駕馭禦空寶器得心應手，剛才那一下，他和阿浣便得化為一灘血霧。
“你隻管專心負責駕馭寶器，我來應對他們的攻擊！”
阿浣不知何時取出一條長鞭，舞動之際熒光溢彩，連續將數根小型箭弩蕩個粉碎。
當此形勢蘇清流也推讓不得，隻能在確保速度的同時，盡量將方向操控的精巧些，來替阿浣避免那些聲勢驚人的勁弩。
好在，異牛族總歸是低等妖類，給它們精妙器械它們也使不出最大效用，再加上本就是個生性暴躁的種族，故而它們放出來的勁弩便都是直接奔著人去的，一點預瞄都不做，蘇清流跟阿浣便也終於在有驚無險之下，來到了營寨最靠裏的目的地。
那裏，白色靈幡隨風獵動，中間停著一尊黑漆漆的棺槨，應該是呂之術根本就沒想讓許芸安息，那棺槨的蓋子竟然還是半開的，避開遮擋蘇清流恍惚能夠看到，內裏躺著一具焦黑的屍體。
像是已經被大火燒過卻又沒燒利落，整個人都焦糊了，偏偏人形還能窺出…
這絕對是故意的，是呂之術那個畜生有意折辱許芸，便是連這人世最後一程，都不肯讓她走個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