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兩族局勢
蘇清流皺了皺眉，他覺得阿浣並不是那種善於攻心之輩，自然也就不會故意在字裏行間留下破綻進行誤導，所以，妖族可能真的分主戰主和兩派。
這也就說得通為什麽人族都淪落到現在這種模樣，妖族卻還遲遲不予進攻，反而把聖女都送到人族前線充當臥底的行為了——
很顯然，因為它們妖族，眼下亦是內憂外患精力疲乏！
細算下來，人族七王五聖三大帝，七王雖是王朝之流，可他們鼎立中原隻顧內鬥，便是縱橫大帝時期，也隻不過是礙於蘇縱橫的麵子才派出些老弱病殘、象征性的參與一下抗擊妖族而已，更不要提現在這個時事。
而五聖的話，世人皆稱其為聖，除卻其功參造化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則是他們早已看破紛爭歸隱山野，守隻守一方淨土，淨土之中，並無族類之分。
他們看中的是生命，而不是種族之爭，所以他們也不太可能出來抗擊妖族。
那便隻剩下三大帝了。
作為前世跟蘇清流並駕齊名的頂峰人物，他們的視線，已是早已超脫於這片大陸定格在縹緲神意之上，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像蘇清流那樣踏入輪轉，自然也不是顧及這天下蒼生。
許是因為還差了一點點火候？
又也許，是他們另有其他窺悟？
總之，他們自有的忙，也是不太可能出來震壓妖族。
所以當妖族橫行肆虐之時，上一世是青鸞衛，這一世連青鸞衛都垮了，人族，還有誰能站出來守護！
這便是蘇清流論斷的由來了，人族都淪落到這般一盤散沙的模樣，妖族還不大舉入侵，除了內憂外患，還能作何解釋…
當然了，做出這個論斷絕不僅僅是依托人族局勢，同時它們妖族的內況也是擺在明麵上的。
四大金侯同出人族，自然是勁兒往一處使，而東金侯冷玄坐鎮妖族京中，權勢可稱滔天，其他三大金侯亦各執重兵，搶班奪權之勢已近乎流於表麵，試問換誰去做妖族老祖，能不提心吊膽？
換成誰，在這時刻還敢貿然向人族出兵！
故此，妖族內部出現主和主戰兩派之分也就說得通了，主和派的主旨無疑是先攘內患再除外患，而主戰派便應該是認為機不可失，一旦錯過人族這個千載難逢的散亂時機，以後再想入主中原，便是希望渺茫。
一個勢力一旦出現派係之分，輕則人心動蕩內鬥不休，重則互相殘殺分崩離析，所以妖族的情況，實際上多半也不會比人族好到哪去。
念及此處，蘇清流不但沒有稍稍安心，反而越發覺得緊迫。
原因很簡單，主戰派無疑都是激進之輩，形勢越不好，它們便越容易做出過激之事，特別是前線重地，若一切都在掌控，許中遠和薑狌也許還不至於那麽危險，可形勢一旦失去掌控，這哥倆，怕是也就沒多少是日可活了……
主戰派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鏟除，因為隻要能突破前線三萬青鸞衛的防禦，之後便可長驅直入直抵中原，期間再無任何阻攔！
“你是主和派，你姐姐是主戰派，所以你們姐妹不和？”蘇清流突然向阿浣問道。
阿浣仍自生氣，哪裏肯會理他，聞言隻是回以一個大大的白眼，便繼續悶頭前行。
“你聽我說，我的身份其實並不隻是一個小小的青鸞麻衣，否則我又怎麽可能得薑狌器重？你冰雪聰明，這一點應該一想就透。”
阿浣回過頭來，心思單純的她受了讚美，即便極力控製，嘴角的小酒窩還是微微有些浮現，應該是心裏麵美的緊呢。
“哼，我冰雪聰明還用你說！”
“是是是，人盡可見的事情自然不用我說，我想說的也不是這個，而是一些關於我們人族高層的事情。”
說著，蘇清流故意擺出一副神秘之色，阿浣看了他幾眼，突然就一撇嘴，“你懵誰呢，當我傻呀，你要是那麽容易就出賣情報，還怎麽可能得到薑狌的信重！”
嗬！沒看出來啊，到了正事兒的時候，這小妖女還真就一點都不傻。
不過她雖不傻，卻也絕對算不得聰明，跟心機城府幾字，更是掛不上半點關係，蘇清流想要套她的話，還是比較簡單了。
心思一轉，蘇清流笑道：“我並非是要出賣情報，而是想跟你換取，因為不瞞你說，我們人族也分主戰主和兩派。”
阿浣把鈺臂在胸前一抱，歪頭冷眼看著他，明顯的根本不信。
蘇清流便又笑了笑，“還不信啊？成，那我問你一個問題，試問，我們早知道你姐姐的臥底，為何一直沒有殺她，甚至還不惜讓她把大量情報送回你們妖族？”
聞言，阿浣倍感驚愕，旋即麵露濃濃擔憂。
很顯然，在她的認知當中許芸還沒有暴露，所以當蘇清流說出這話之時，她才會如此的震驚。
這也不難理解，她生性善良純真，對陌生之輩、甚至敵對人族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對自己的孿生姐姐了，所以縱使派係不同，她在聽說姐姐已經暴露的情況下，還是無比擔心。
而蘇清流之所以會用這話探她，便是因為之前的一個小細節了。
沒記錯的話，之前他第一次跟阿浣提及許芸這個名字的時候，阿浣便非常激動，一疊聲的矢口否認，之後又提幾次仍是這般，這已經足以能夠說明，阿浣很避諱在她這個人族人士麵前，提起她那打入人族的姐姐。
因為，她害怕不小心把姐姐暴露出去。
事實也的確如此。
阿浣之所以假裝不知道許芸是誰，是因為從她得到的消息裏，她知道姐姐已經進入人族充當臥底，而出於對自己族類的維護也好、對姐姐的擔憂也罷，她當然不想讓蘇清流知道這件事情。
而她救蘇清流，則是因為她們主和派得到消息，薑狌有一個心腹被異鼠族關入大獄，她一看信息描述，卻恰好是曾經那個跟她爭論過的人族少年，所以她便親自來了，可即便從出手截救走蘇清流、直至成功救走，她都還不知道姐姐也在那裏。
妖族主戰主和兩派，已然勢同水火，她與姐姐，也足有十幾年未曾見過！
有的，隻是道聽途說，甚至因為她加入主和派，還聽聞姐姐曾一度揚言，她們之間的姐妹親情，已然一刀兩斷！
所以在阿浣的記憶裏，她對於那個曾極寵自己的姐姐的印象，在十三年前夏然而止，那時，她們都還隻是個紮著馬尾玩泥巴、不知道髒、更不知道戰爭殘酷的小屁孩芽兒……
“怎麽了，發什麽呆啊，我這個問題把你問住了？”
蘇清流很和時宜的把阿浣拉回現實，因為他發現阿浣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當中。
“那，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麽你們已經發現了我姐姐的身份，卻沒有傷害她。”
“很簡單啊，因為我們知道她是妖族聖女，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兩族之爭便絕難再有任何回環餘地。”蘇清流睜眼說瞎話是張嘴就來。
“你的意思是，你們人族想用我姐姐的安全作為誠意，進行談判？”阿浣似有些驚喜。
“聰明！”蘇清流豎了豎大拇指，“不過你似乎沒有意識到，談判使就在眼前，卻被你用繩子當囚犯一般綁著。”
“你說你是…”
“沒錯，我是。否則的話，你覺得我為何會孤身涉嫌進入你們妖族腹地，又為何會被作為主戰派的你姐姐拿住，處以極刑？”
聽完這話，阿浣陷入思索，眸中之色漸漸信多於疑。
可蘇清流看在眼裏，心頭卻控製不住的有些許慚愧浮現而升。
上一世一路走來，周遭虎狼環視，他仍能登臨巔峰，除元道實力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心機城府，這本不丟人。
但眼下他覺得很丟人，因為如果拋開族類之見，他在騙的，便是一個單純無比的姑娘。
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人心不古的世道，紛爭混亂的時局，他想理清這一條條複雜繁瑣的線，便必須將自身投入染缸，蘇清流做不到以潔然之姿肅清這亂世，便是上一世的蘇縱橫，也做不到！
當然了，其實也沒必要上升到這種層麵，隻不過是蘇清流忽有感觸，突然覺得這繁雜世間，很多時候，真的是真不由己…
“那…我要怎麽幫你呢，另外你可以保證嗎，就是隻要談判促成，我姐姐的安全就一定沒有問題？”
蘇清流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你倒是保證呀！”
蘇清流蹙眉，“我保證。”
這個三個，他說的有些艱難。
阿浣喜上眉梢，甜美的小臉上露出一抹濃濃的期翼。
她在想著，也許通過這件事，便能讓姐姐回心轉意，認識到他們主和派才是正確之選，若那樣的話，姐妹倆便又可以親密無間了吧…
“呃…我…”
“還我什麽我呀，快走快走，我跟你說哦，過了前麵的鎮子再有百十餘裏便是北金侯府了，他是我們主和派的發起者之一，我這就帶你去見他！”
蘇清流本還在愧疚，可一聽這話，滿心滿腹愧疚，都被衝成了震愕難當！
北金侯呂雄安？
他是主和派？
接下來，馬上要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