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試探
妖女幾個意思，懸崖勒馬？
蘇清流本還想這麽問呢，可槍芒已然遞到眼前，若反應稍慢半分，胸口必會被捅出一個通明窟窿！
說動手就動手，難不成這妖女把他們引到這來，是要除之後快的？
訝異中，蘇清流側身一閃，順帶著拉了一把薛超。
呼！
點鋼槍攜帶勁風，幾乎是帖著胸前衣襟掠過，有驚無險。
蘇清流皺眉，“不想隱藏了？”
“隱藏？”許芸一笑，好似根本聽不到他說的什麽，隻管自顧自道：“作為本小姐的內衛，除絕對的忠誠之外，實力自然要擺在第一位，此地天高雲闊了無人跡，你們便盡管放馬過來，能殺了我，才有資格做我的內衛。”
一聽這話薛超蒙了，連連擺手，“大小姐您開什麽玩笑，我們哪敢動您啊！”
薛超是實誠人，此外他也不知道內裏的渾水多深，可蘇清流知道，所以他明白妖女的意思。
這妖女是在試探，因為自從自己出現，不管是話語還是行為，都對其構成了嚴重的挑釁，可正常而言，一個區區灰衣憑什麽這麽大膽？
很顯然，因為這灰衣可能察覺了她真正的身份。
說實話，對於許芸而言想殺蘇清流毫不費事，堂堂大小姐身份擺在那裏，隨便找個理由便能將後者滅口，但滅口之後呢，誰能保證他就一定沒把自己的身份透漏給別人過？
此外，他又到底是怎麽察覺到的自己的身份？
許芸想搞清楚這些，所以在蘇清流破解掉那次名為任務實為送死的險局完好歸來之後，她發現這麻衣很不尋常，態度自然便有所改變。
現在的她，想要看看這麻衣究竟什麽意圖，眼下正是大好機會，如果他隻是想利用已經掌控的情報來換取榮華富貴，那麽他今天便不敢放開手腳。
反之，他則是會拿出全部本事，力求趁此良久除掉自己！
蘇清流猜到了妖女的心思，且他更能猜到，這看似無人的荒野之間，定然藏有無數妖類伺機而動！
“麻衣，再接我一槍！”
許芸冷笑著抖開架勢，槍花一挽，元息鼓蕩而來。
蘇清流手掌連舞，一層元息光幕凝現而成，兩者碰撞，如有火花四溢。
“隻防守麽？那樣的話本小姐可瞧不清你的實力。”
說完再度猛攻，明明看上去隻是一纖弱女子，可以力道霸道馳名的槍法，卻是被她使得遊刃有餘！
蘇清流護著薛超連連退避，大致間已經確定了妖女的修為。
禦氣境，中期起步。
妖人畫皮方可修元，且因為種族特性，它們對元息的感知遠不如人類靈敏，所以哪怕是畫了皮，一個妖人想把元道境界修煉至禦氣，至少也要幾十近百年往上。
而這妖女從表麵上來看顯然隻是豆蔻年華，所以她能得此境界，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她是百年老妖，畫了一幅少女皮囊。
要麽，她是高階妖類，就生來就對元息有些敏感嗅覺的那種。
蘇清流覺得她是後者。
所謂高階妖類，其由來便要追溯到荒古之時，彼時妖族愚鈍，向來以勇武著稱，亦無畫皮之術。
可，妖族雖勇武，卻並非盡皆麵目可怖，亦如眼前這妖女一般，有些女妖當真生的貌若天人，於是人族曆史上第一個因色反叛的大能出現了。
此人姓奕名江橫，反叛之前乃鎮守人族北境八千萬裏之大諸侯，戰果爍世德高望隆，世人敬稱奕明公！
反叛之後，世人便將奕明公改做了奕賊，而這奕賊也真不愧對世人的罵名，不僅攜旗下部眾與妖苟合誕下眾多子嗣，且泄露人族機密，傳授絕世元法，時間流逝歲月沿襲，至今日，奕賊早已化古，其子嗣一脈，卻已成高階妖類。
既有人類的靈智又有妖族的勇武，這便是高階妖類！
蘇清流尚是縱橫大帝的那個時代，應該算得上高階妖類真正崛起的一個時代，在那之前，它們還不算特別吃香，畢竟哪怕在妖族當中，它們也是異種。
可就是這群異種，卻讓舉世無敵從未一敗的縱橫大帝，吞下了第一場敗仗！
當然，不是什麽正麵交鋒，而是當初他與這妖女所爭論的，那場人族狂屠天蕩山八萬裏，險些攻至妖族老巢，卻礙於南境被破，無奈收兵的戰役。
那一戰，真論損失人族更重一些。
也就是那一戰，妖族異種才得了高階妖類的名號，逐步開始坐大，直至今日已成妖族核心骨幹。因為它們改變了妖族有勇無謀的局麵，兵家之事，智勇雙全才是王道！
所以如果這妖女真是高階妖類，無疑更加不好對付，因為不像“趙啟山”那種畫皮妖人，她是既可以發揮妖族之勇武、亦可以施展精純之元息，外加靈智極高，幾乎毫無弱點！
“怎麽，若本小姐沒記錯，你斬殺那雪隼之時，下手很痛快的呢？”
許芸連續攻擊，蘇清流卻一味退防，她便冷笑激將起來。
“那大小姐又是怎麽？見那雪隼喪命，心疼不成？”
蘇清流反諷，不出手是因為目前的自己沒機會殺掉對方，否則哪還有這麽多廢話。
“嗬，當然心疼，雪隼的皮毛可是上好的織物！”
話聲一狠，許芸槍劈如山，攜帶著無匹的元息當頭壓來。
這一式看似平平無奇，卻大巧若拙的蘊含了禦氣境元息，蘇清流不敢有絲毫大意，一掌推開薛超的同時終於拿出真正本事。
鏡心觀破綻，鋼刀斜揮，擊向槍尖下數寸許。
那裏的籠罩的元息有些薄弱，應當是妖女對槍技領悟不夠透徹所致。
叮！
一道清脆的金鐵交擊之聲響起，這氣勢磅礴的槍勢便潰散開來，許芸手臂巨震，蹬蹬蹬連退數步。
薛超都看傻了，許芸和蘇清流的對決在他眼裏就跟神仙打架一樣，到並不是說聲勢有多大，而是個中之精妙，他連一分半點都瞧不出來…
這一槍，明明隻能強捱，究竟是怎麽化解掉的？
同樣的疑問，許芸也有。
她不是槍技不夠精湛，而是在曾創出過天級槍技八極金輪槍的蘇清流麵前，還不夠看。
“你能破我這招，之前的每一招每一式便應該都能破解，此槍法大開大合，一旦被破解周身破綻便無處掩藏，想殺我的話，你早有機會。”
許芸玩味的笑著，看向蘇清流，“說罷，你到底想要什麽？”
“老十七，這啥情況啊，你想要什麽啊？”
薛超也跟著追問，他是徹徹底底一頭霧水，既看不懂交手，也聽不懂對話。
蘇清流直視妖女，他並非莽夫，別說現在，便是前世個人實力近乎無敵，也深知謀定而後動的道理，這也正是他前世幾乎不敗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眼下他自然也不會硬著頭皮去逞那些“我想要你命”的能，而是笑了笑，“大小姐冰雪聰明，卑職想要，不過權力而已。”
“嗬嗬，權力？若要這個，你應當帶著你的情報，去找薑金衣才對。”
還在試探，還是不夠放心！
為了徹底打消妖女的疑慮，蘇清流嘴角一勾，“薑金衣的確有權，但他還不是被你玩挵於鼓掌之中？我想要的，不是那種浮於虛表的權力，而是能真真正正握在手中的權力。且我知道，整個前線，隻有你能給予。”
“哦？此話怎講？”妖女似乎頗有興致。
“這還用我明說嗎？”
“嗬嗬嗬，那好，以後你便跟著本小姐，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未來有一天，莫說這前線，便是整個天蕩山的大權都有可能落在你的手中，但是，成事之前，我們的道路可漫長且艱險的緊呢。”
妖女輕笑，風姿勾人。
蘇清流也跟著笑了笑，他當然不會認為妖女已經完全信任他，但他可以確定，妖女至少已經不把他當成敵人，而是當成了想要利用的棋子。
這就夠了。
棋子？
嗬嗬，不到大龍落定那一天，究竟誰是操盤棋手，隻有老天知曉！
“好了，今天的檢驗本小姐很滿意，即日起，你便是我的貼身內衛，隻尊我一人之命，不受任何人調遣。”
許芸擺了擺手，長槍一閃收回乾坤袋中，翻身上馬便欲離去。
隨著她上馬，蘇清流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周遭有數道極為強勁的氣機悄然退走。而這些氣機，之前他隻有猜測，卻無論如何也未能探查的到！
路過蘇清流時，許芸低頭一笑，“他？”
蘇清流回頭看了一眼直到莫大危險已經消散還一無所覺的薛超，點頭道：“大小姐寬心，他不會壞事的。”
“那便好，不過他若壞事，後果可是要你來擔著。”
說完，妖女終於策馬而去。
蘇清流輕輕歎了口氣，妖女說的是反話，意在警告他別耍花樣，否則連累薛超。
不得不說，妖女看的挺準，這應該是他唯一的弱點了。
“九哥過來，你介不介意去崖城任職？”
“崖城？不去不去，老子好不容易跟許金衣來到前線，為的就是大展拳腳博取功名呢！”
薛超一副雄心壯誌的樣子。
“若去崖城，我可以保證你至少紫衣。”
“那也…嘿嘿，啥時候走？”薛超立刻變了態度，“老十七，你真能給我搞到紫衣職位啊？你咋這麽篤定，是不是大小姐看上你了？”
“對，她看上我了，你隻管去就是，但要記住一點，若我有書信叫你遠走，千萬容不得半點猶豫！”
薛超離許芸遠一點，安全性無疑就高一點，關於這個蘇清流到不擔心許芸會不同意，因為對方應該還不知道崖城已經近乎空城的事情。
而隻要她自認崖城仍在趙啟山掌控之中，便沒有理由否決薛超上任，這相當於把人質寄存在崖城的提議，對她而言更加方便，百利無害。
所以蘇清流唯一要擔心的是，若真有噩耗敲響，薛超會不會貪戀榮華富貴而拒絕逃遁…
罷了，未來之事不可期，且走一步看一看，眼下許中遠傷重昏迷，他要做也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從妖女那裏套出妖族計劃，並設法破壞。
否則，妖族計劃一成，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眼前，妖女還怎麽可能繼續留許中遠這等強敵存在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