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獵伊始
將寧一踏進驛館,就看到越謇老神在在的坐在大堂里,手執茶杯在淡淡地品茗。見到她回來,還微微一笑,語氣溫和道:「你回來了。」
將寧如臨大敵,這管天管地的國師大人這般反常,莫非是後面在給她醞釀著一個大招?
她面上不顯,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點了點頭。
越謇看著她這一身完全不符合她審美的白色衣裙,心底狐疑。
他眼神一眯,看來,她昨天晚上去了哪兒,還有待商榷。
將寧看他一眼,她還是離國師大人遠點兒吧。
「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越謇手指點著桌子,道:「先等等。」
「怎麼了?」將寧回身去看他。
「你應該知道,我們會在祁國呆上一段時間。再過幾天就是秋獵了,我們作為外來客,一定會受到諸多關注,到時候最好收斂一點兒你的性子。」越謇正色道。
「唔,我知道了。」將寧撇撇嘴,不就是嫌棄她只會惹禍嗎。
她向來性子直,但卻並不傻,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更不會在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再生事端。
……
馬車平緩的行駛著,小曇把冒著熱氣的糕點從食盒裡拿出來,一邊撿了一則流言說與將寧聽。自打她來了祁國之後,在驛館閑著也是閑著,偶爾去茶樓里聽個書,迅速了解了京城裡各路的小道消息。
「說起這威遠將軍傅棲遲,聽說他打傅小公子的生母過世之後,竟毫無娶妻的念頭,連妾室通房都不曾納過一個呢,真是個深情的好男人。」
這天是秋獵的日子,她們此刻正要前往京郊獵場,在那度過四五天時日。
「哦,是嗎?」將寧乾笑兩聲。打那天從威遠將軍府回來,已經過去了三四日,她一直都悶在驛館里,未曾出來過。
「可不是嗎?」小曇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一副說悄悄話的姿態神秘道,「公主,我可是聽說,那傅小公子的生母沒有和傅將軍成親就生下了孩子,難產而死,連將軍府的大門都沒有進去過呢。」
什麼,連成親都沒有?
將寧有些驚異了,她倒是沒有聽過這個。原來,竟是這個樣子嗎?
那個與她長得如此相似的女人,竟這是這般命運嗎?可是就算傅棲遲怎麼深愛她,她已經死去是不爭的事實吧,又怎麼會把自己錯認成她呢?
將寧擰著眉,陷入了深思之中。
「公主,公主?」小曇叫她幾聲,見她沒有反應便加大了聲音。
「啊?」將寧回過神來,「怎麼了?」
「剛剛叫公主好幾聲都沒有反應,公主在想什麼?」小曇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將寧掩飾性的笑了笑,「你剛剛要說什麼?」
「哦,小曇剛剛在問公主那天沒有回驛館,沒出什麼事吧?」
「沒事,有事我就會叫沉木回來搬救兵了。」將寧一語帶過,沒有跟小曇說自己在威遠將軍府呆了一個晚上。
小曇這個大嘴巴,如果告訴她保不準會宣揚出去讓越謇知道的,她還是不要說了。
行了將近一個時辰的路,才到達京郊獵場。馬車穩穩停下,將寧和小曇剛一下車,就受到了眾多視線的打量。
端王玉越齊的眼神閃了閃。同南疆結親已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這個南疆公主,若是他可以娶了她,就相當於有了南疆的助力……
將寧今日一身火紅色衣裙,樣式不像瀾京姑娘那般繁複溫婉,反而簡單幹練。美人紅衣如火,不知惹了多少目光。
在眾多的注視中,一道目光顯得如有實質,教她幾乎忽視不能。將寧抬眼望去,身形挺拔頎長的男人立在上首,仍舊是一身肅穆的黑色錦袍。見她打眼望過來,這才堪堪收回自己的視線。
將寧心中梗了梗。
越謇湊過來,隱晦地朝她示意道:「你那天宮宴沒有來,諾,那邊那個身穿紫衣的,就是祁國的端王。另一個安王身體不好,這次秋獵沒有來。」
將寧「哦」了一聲,順著他的示意一眼掃過那端王,興緻缺缺。
二人這說話間,倒像是關係極為親密的樣子。
已經坐下的傅棲遲眼神一眯,那個男人想必就是南疆國師越謇了。
越謇走著走著,只覺得背後涼的很。他不自覺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心想一定是將寧在心裡又不知道怎麼罵他呢。
一般情況下,秋獵每天只進行兩圍,第一圍照例是由皇帝帶領參與的。見眾人到的差不多了,榮遠帝坐於最上首,宣佈道:「今日秋獵伊始,眾愛卿可要把自己的本事都拿出來,博一個好彩頭。」
底下一片附和之聲。
作為南疆代表,越謇自然是也要上場的。他騎著一匹棗紅色地高大駿馬,在將寧那個角度看上去笑得極為風騷。
越謇旁邊那個坐於黑色駿馬之上的就是傅棲遲了。他看著那個一襲紅衣的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南疆國師看,不知怎麼一股暗火燒的心中煩悶。
榮遠帝一聲令下,眾臣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御馬疾馳。傅棲遲打馬與越謇並駕齊驅,唇角微勾道:「聽說國師大人擅獵,在下仰慕已久,不知可否同在下比上一比?」
越謇一臉懵然,不知道自己何時擅獵了。眼前之人似乎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威遠將軍傅棲遲,不過既然他出口了,自己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笑了聲道:「還望傅將軍手下留情。」
傅棲遲勾唇一笑,胯下使力,騎著馬率先奔了出去。
第一場照例是男人的天下,一時之間場上幾乎空出了不少座位,餘下的也幾乎全都是女眷。
昭華公主抿了口茶,對著旁邊一身素白容貌柔美的女子說道:「羽洛你不下場嗎?」
她是榮遠帝唯一的女兒,今年剛剛及笈,頗受寵愛,一身騎術在閨閣女子中算是出類拔萃的。
而她口中的羽洛,正是被譽為瀾京第一美人的丞相嫡女江羽洛。
江羽洛用絲帕掩唇一笑:「公主去吧,羽洛自小身子弱,怕是陪不了公主了。」
恰逢一個宮女上來添茶,一時失手打碎了茶杯。
昭華不悅道:「你是怎麼做事的?」
「奴婢……」宮女諾諾不言,眼朝著一個地方瞟。
昭華疑惑道:「你看的什麼?」
宮女咬牙道:「那邊那位,好像是那天傅小公子喊娘親的那位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