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寂靜后的黑潮
「為什麼沒來？」葉述第十次問出這句話。
夏晴感覺老公魔障了，沒來不好么？飛蟲也會累吧。
「不！黑暗沼澤里的飛蟲習慣分批捕食，所以每晚都會來，絕不會間斷！」
說著，葉述還拎著那圓滾滾的鬼火，對著空中晃了晃。
暗化螢火蟲是哨兵，其他飛蟲只要看到就會飛過來。
但五分鐘，十分鐘，沒反應。
葉述閉上了眼睛，其實他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但他不敢相信。
末日開啟才多久？不會這麼快的！
上一次的末日，人類前期就是被怪物追著屠殺，毫無反抗之力。
直到很久后，人類出現了個別超級強者，足以對抗暗鬼了，又因為總帥帶領著大家，在一些大城市建造高牆抵禦怪物，人類才獲得了暫時的安寧。
而就在那時，暗鬼改變了戰術。
初期暗鬼幾隻就敢追著幾萬人肆意屠殺，中後期則每一次進攻，都是傾盡全力！
曾有人將那種戰術，命名為寂靜。
因為暗鬼在開戰之前，會讓人類體會到無法形容的安寧。
人類會麻痹大意，會以為怪物退去了，但其實！
周邊所有的怪物全部消失，除了無法移動的暗化樹，那是暗鬼在集結大軍！
暗鬼還會攔截那些想要自主捕獵的怪物，越聚越多，等待它們的命令。
然後突然襲擊，屠城殺光所有人！
只要嘗過一次這招，人類就會對寂靜產生難以描述的恐懼。
葉述還記得，曾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看不到怪物在城外遊盪就睡不著。
他每晚必須聽著飛蟲的嗡嗡聲才能入眠，寂靜已成為了所有人的夢魘。
可問題是，寂靜不該這麼早就出現的……
現在的人類根本無法抵抗黑暗紀元，有必要麼？
但突然，葉述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是因為我？」
是因為我殺掉了九十隻暗鬼，讓它們感受到了威脅，提早啟動了寂靜？
可葉述依舊不明白，那天在電影院，只跑了四隻暗鬼，四隻根本不夠的。
至少要幾十隻才能在城外集結大軍，其他的暗鬼從哪來的？為什麼會來？
黑暗紀元前半年，暗鬼都絕不會離開棲息地的。
葉述抱住了頭，蹲在了地上，他想不通……
又突然轉身對趙大說了句：「我要你找的東西呢？」
趙大忙遞給了他，五支腎上腺素，葉述拿著就跑，如風馳電掣。
「老公你等等我！」夏晴焦急道，可這次，就連她都追不上葉述了。
那一晚，城市中寂靜的令人髮指。
或許連喪屍都感覺到不對勁了，每晚暗化蟲都會沖向它們，就算無法進城捕食，吃幾隻喪屍也好啊，暗化蟲並不挑食的，可今晚什麼都沒有。
每天的晝伏夜出，讓喪屍體內的細胞已產生了習慣，突然改變，讓它們開始發出不安的低吼聲，有些喪屍還溜溜達達的，走向了收費站的外面。
外面更寂靜，什麼都沒有，直到……
迎面，突然出現的黑潮！
從城外幾公里處出現，就像一支離弦的箭，突然射向這座城市。
黑暗紀元本就是漆黑一片的，可那股黑潮在黑暗中都無比顯眼。
天空中的鬼火還在指路，綠瑩瑩的讓這一幕愈發滲人，雖然喪屍看不到，但那一刻的聲音，嗡嗡聲，沙沙聲，虎吼聲，狼嚎聲，全部混雜在一起。
喪屍群呆住了，它們的聽覺幾乎被淹沒，根本無法分辨。
黑潮猛地撞向了喪屍群，宛如摧枯拉朽一般！
今晚之前的怪物只是亂沖，但今晚，它們彷彿有著最精銳的指揮，還呈鋒矢陣，那是一種攻擊力最強的陣型，集中於一點發動攻擊。
喪屍群就像是一個圓圈，突然被一根針刺穿，黑潮直接湧入了城市。
林少沖正坐在圍牆上把玩著手槍，葉述讓趙大又給了他一支，少年開心極了。
這幾天，少年的心情很好，雖然食物還是不夠，但已能應付飛蟲了，特別是，趙大來教了大家些基本防身術，就算有些飛蟲闖進建築物里，大家也能拼一把了。
何況今晚都沒有飛蟲來，少年更開心了。
末日後，今晚可能是唯一的一次，一個人都不會死，少年痴痴的暢想著。
但緊接著，林少沖就聽到了潮水的聲音！
那聲音連他都無法分辨，就像是堤壩決口后潮水湧入似得。
少年駭然起身，望著街道的方向，此刻已連一盞路燈都沒有了。
「快，探照燈！」少年呼喊道，大牛二牛忙打開了探照燈。
少年愣住了，他都無法分辨那一幕究竟是什麼，地面上各種蟲子和野獸混雜著，天空中亂七八糟的飛蟲疊在一起，少年甚至無法發抖，整個人彷彿定格了。
「快逃啊！」還是大牛的反應快，一把抓著少年扭頭就跑。
體育場距離收費站太近了，黑潮又恰好選擇了那個方向，幾乎一瞬間就……
「怎麼了？」有人打開了窗戶張望，都來不及看清，窗戶直接被塞滿。
「快逃啊！」少年拚命嘶吼著，可他連聲音都發不出去。
沒有慘叫聲，沒有哀嚎聲，一切都被黑潮的聲音淹沒了。
少年張著嘴，只感覺喉嚨里有腥味往上涌，少年瘋了般舉起雙槍，對著黑潮亂射。
他已經很強了，葉述每天都會來指導他的釋放技巧，連發，掃射，能量如雨點般轟擊向了黑潮，竟硬生生撕開了一道缺口。
但黑潮太龐大了，缺口僅一瞬間就彌補了，反而激怒了其中幾雙陰冷的目光。
嗖嗖嗖嗖，同時有四隻暗鬼撲向了少年，又咦了一聲。
「不是你！那傢伙在哪？」
少年聽不懂，他已快崩潰了，對著四隻暗鬼發狂亂射，他所有的粉絲都在周圍建築物里躲藏著，那些小區，那些街道，已快被黑潮淹沒了。
葉述到了，他是順著聲音來的，立刻被這一幕驚呆了。
他都找不到林少沖在哪，他只知道。
「完了……」葉述澀聲道。
他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他今天才讓趙大統計過，這座城市還剩下二十七萬人，今晚全都得死，死光！死絕！
這個時間段的人類城市，不可能擋得住寂靜后的黑潮！
喪屍群也防不住，進化人類也擋不住，除非拿原子彈來炸。
夏晴和趙大正緊跟在身後，夏晴還問了句：「老公怎麼辦？」
「涼拌？」葉述反問道，他又不是神，又不能一揮手就毀天滅地。
葉述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計劃很周祥，本該能救二十七萬人的。
而此刻，這座城市或許比上一次更慘……
葉述飛快爬上了一棟樓的頂端，他想看清楚黑潮中究竟隱藏著什麼。
那一刻，夏晴突然咦了一聲，驚呼道：「老公你快看後面！」
葉述忙扭頭，他看到了，一大片亮光正湧入城市。
那是車燈，還有探照燈，是總帥到了！
是巧合么？雙方竟幾乎同時進城，又是從相反的方向。
葉述呼呼喘息，這是他飛快思考時的習慣。
是和總帥聯手對抗黑潮？還是讓總帥立刻撤退，別被捲入這座城市的死亡漩渦？
但不管怎麼說，他都要迎上去，他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他太想念總帥了。
可葉述只邁出了一步，就停下了，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體育場的外牆上，林少沖丟下的那盞探照燈，依舊指著黑潮。
雖然只能照亮一小塊區域，但有個魁梧巨大的身影，剛好從燈光下走過。
葉述愣住了，他不再喘息，他已經無法思考，也沒有再去迎接總帥。
當那個巨大的身影出現，他眼中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你為什麼會來……」葉述顫聲道。
趙大猛地拽住了葉述，僅憑聲音，他就知道葉述已瀕臨崩潰了。
雖然他不明白原因，但他保護過很多人，遇到過很多類似的事。
當突然發生些無法接受的事，再理性再冷靜的人都會崩潰。
但葉述猛地甩開了他的手，直接從樓頂上躍了下去。
你為什麼會來？你不該出現在這的。
你為什麼會變成暗鬼？我還以為你死了。
巨型暗鬼幾乎同時間抬頭，它感覺到了，有個很強的人正在靠近。
它眯眼看了看，又喃喃自語了一句。
「是你么？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