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恆真恆仁

  男童看上去七八歲年紀，臉蛋微胖，粉雕玉琢，兩隻眼睛如黑寶石一般，很是可愛。


  但他此時，卻一襲青衣，負手在後，煞有氣勢。


  在他的身後，一名白衣青年，負劍長身而立，英武非凡。


  眾人看著男童和青年，一臉錯愕，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十，十三少爺，您怎麼來了？」


  而在這時，雪大承反應過來，眼神有些古怪，舌頭都不大好使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童，竟是雪千鳴！

  天山雪家，實力極強，勢力極大，族人眾多，支系遍布九洲大陸。


  而雪千鳴，正是天山雪家嫡系少爺，同輩中排名十三。


  雪千鳴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就來到大秦帝國。


  現在雪家在大秦帝國，以及周邊幾國的生意，都由雪千鳴的父親打理。


  雪大承經常去大秦皇城，與雪千鳴的父親還算熟識，見過雪千鳴幾次。


  但他萬萬想不到，雪千鳴如此身份，竟然會來神風城！

  「怎麼回事？」


  雪千鳴信步走來，淡淡開口。


  他的身上，沒有半點小孩子的怯懦，反而是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頗有威嚴。


  雪大承老臉難堪，畢恭畢敬，連頭都不敢抬。


  「這……」


  眾人見雪大承這副反應，頓時臉色變了。


  雪大承何等身份，竟然對一個小孩躬身！

  難道，這小孩來頭很大？

  「十三少爺，這個小子……」


  小雲看出雪千鳴身份非同尋常，眼神一喜，剛想開口說話，卻被直接打斷。


  「雪大承，我在問你！」


  雪千鳴人雖小，卻是威勢十足，一雙眼睛炯炯泛芒，盯著雪大承。


  「是是是。」


  雪大承反應過來，花白腦袋搗蒜一般，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他的講述，雖然有些偏頗，但總體還算屬實。


  「是你，打傷了雪大承？」


  雪千鳴聽完，微微抬頭，看向牧天，稚氣聲音，帶著一股壓迫。


  牧天目光微凝，沒有解釋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乍看上去，雪千鳴跟尋常孩童，並沒有太大不同，無非就是過於穩重，氣勢強了一點。


  但牧天卻看出，雪千鳴絕不簡單！


  他的衣服，看似尋常，但其上有元紋涌動的氣息，顯然是一件元紋法衣。


  而且，等階不低！

  僅僅就這一件元紋法衣，整個神風城，沒人穿得起。


  「十三少爺，這小子打傷雪大師，根本就是在挑釁雪氏葯庄，絕對不能輕饒他！」


  小雲再次開口，指著牧天，一臉陰狠地說道。


  雪千鳴目光微沉，猛然回頭看了小雲一眼，目光森寒無比。


  「我……」


  小雲嚇得身子一縮，臉都白了，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眼神，簡直如深淵一般。


  而這眼神，竟然來自一名七八歲的孩童，實在太可怕了。


  牧天也注意到了雪千鳴的眼神，心頭微微一沉，臉上卻是毫無波瀾。


  「凌雲。」


  雪千鳴目光收斂，淡淡開口，看向角落的降價葯櫃。


  「是。」


  身後，白衣青年凌雲會意，應了一聲，走向降價葯櫃。


  「少爺，都是廢葯。」


  他認真檢查了一遍，回到雪千鳴身邊，沉沉點頭。


  「雪大承！」


  這一刻，雪千鳴稚嫩臉龐，陡然變得陰沉，低吼一聲，再無半點稚氣，竟如怒獅一般。


  「轟隆！」


  暴怒之聲，如驚雷乍響，落在雪大承耳邊！


  只一瞬，他滿頭虛大汗，一股寒意，從天靈蓋，直接透到尾巴根。


  他身軀顫抖著，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間佝僂下去，好似一下蒼老了十幾歲。


  降價藥材的事，暴露了！


  他，完了！


  天山雪家，最重一個字，真！


  數十年前，雪家曾出現一名丹道天才，不足三十歲便成為六階丹師，前途一片光明，甚至被認為是下一代雪家家主。


  但他，卻因一次煉製假丹，被雪家家主廢掉一身修為，逐出雪家！


  而現在，雪大承竟敢在雪氏葯庄，堂而皇之地賣廢藥材。


  這簡直，就是觸犯了雪家大忌！

  「雪大承，你可知罪？」


  雪千鳴雙目低沉，卻好似有怒焰燃燒，聲如九天驚雷。


  雪大承顫顫巍巍，頭低得很深，不敢看雪千鳴。


  「雪大承，我問你，雪家祖訓是什麼？」


  雪千鳴一臉冷肅，不怒自威。


  「十三少爺，老奴錯了，真的錯了。」


  雪大承駭然一驚，竟是身子一癱，直接跪下，哀求道：「請看在令尊的面子上，饒過老奴這次吧。」


  「你不說，那就我來說。」


  雪千鳴卻是根本不理他，目光凌然，一字一句地道：「雪家祖訓：恆真恆仁！」


  「恆真者，葯恆真；恆仁者，人恆仁！」


  「你身為葯庄丹師，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竟然賣廢葯。」


  「你對得起自己的丹師身份嗎？」


  「對得起我父親嗎？」


  「對得起雪家嗎？」


  他聲音清亮，如鶴鳴九皋，穿雲裂石！


  「十三少爺，老奴錯了，錯了啊。」


  雪大承痛哭流涕，不停磕頭，地上磕出一灘血跡。


  眾人被眼前一幕驚呆，神情錯愕，完全獃滯。


  雪大承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尊崇無比，卻被一個小孩訓斥得痛哭流涕，磕頭認錯。


  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這個小孩，究竟是什麼人，能對雪大承造成這麼大的驚嚇！


  「雪大承。」


  雪千鳴掃了一眼雪大承，目光冰冷，道：「我天山雪家，之所以能傳承數百年不衰，靠的就是恆真恆仁。」


  「而你，不僅壞了『真』，更侮辱了『仁』。」


  「你可曾想過，那些窮人，買你的降價藥材，有可能是用來救命的。」


  「你的藥材是廢品，半點元力都沒有，這就是在草菅人命！」


  怒聲憤語，振聾發聵！

  「老奴，知錯了，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雪大承嚎啕著，一臉血淚。


  「既然知錯，那就認罰。」


  雪千鳴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冷冷道：「雪家的規矩，你比我清楚。」


  「十三少爺，十三少爺，老奴，老奴我……」


  雪大承聽到認罰兩字，雙瞳驟然一縮，舌頭打轉，泣不成聲。


  「不可逼我，親自動手！」


  雪千鳴眼神微微顫抖，心如鐵石。


  凌雲眉頭微皺，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大廳氣氛，死寂壓抑，令人窒息。


  「啊！」


  就在此時，雪大承突然怪叫一聲，猛地揚起手臂。


  「噗！」


  下一瞬間，他一掌落下，直貫丹田，血濺三尺。


  雪大承他，自廢元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