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仰馬翻的六月末
蘇嬿婉顧不得其他，抬手使勁砸門，完全忘記了還有門鈴這種東西，沉悶的砸門聲響徹整個走廊。
「咔噠」一聲，門從裡面打開，露出顧惟兮有些蒼白的臉色。
顧惟兮看到門外是蘇嬿婉，顯然有點意外，「蘇蘇，你怎麼來了。」
蘇嬿婉抿了抿唇，目光看向別處，聲音僵硬，「走錯門了。」
說完，蘇嬿婉直接轉身，腳步快速，迅速逃離這個地方，這是大腦給身體的唯一指令。
走了沒幾步，肩膀被人從後面使勁扣住，力道之大，蘇嬿婉壓根就無力還擊。
顧惟兮手上的力道不見絲毫的減弱，走到蘇嬿婉的面前，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在走廊燈光下，顯得更加的蒼白，甚至能用慘白來形容。
顧惟兮低下頭，醉酒後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啞，「蘇蘇，我們談談吧，好嗎。」
明明是商量的語氣，卻不給人絲毫的反駁餘地。
蘇嬿婉幾乎是被顧惟兮連拖帶拽的拉進家裡的，關上門，顧惟兮才發現蘇嬿婉是穿著拖鞋走過來的，駝色的風衣下，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穿的是睡衣。
從穿著上可以看出，來的人來的很匆忙。之所以會來的匆忙，原因只有可能是擔心自己，想到這一點，顧惟兮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容。
五月的X市，氣溫緩慢回升，無雲的夜晚也有淡淡的寒意。
顧惟兮找到空調調控器，開了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轉身為蘇嬿婉倒了一杯溫水。
蘇嬿婉就站在客廳中間，看著走來走去的顧惟兮，在顧惟兮經過她身邊時迅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說一句話。
「先喝杯水，暖一暖。」
精緻的白瓷杯，溫熱的白開水還散發著淡淡的熱氣，接過水杯，冰涼的手指可以迅速感受到那一片溫暖，身體似乎也不那麼僵硬了。
「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蘇嬿婉低著頭，一個勁地看著瓷杯里的水，似乎這樣盯著就能讓自己不那麼緊張，不那麼氣憤，不那麼飽含怨氣。
顧惟兮微微上前一步，蘇嬿婉迅速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蘇嬿婉一直沒有抬頭，不知道顧惟兮是怎樣的表情，只知道在耳邊響起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脆弱的懇求，還有絲絲的溫柔。
「蘇蘇，我們之間能不能不要這樣針鋒相對，勢同水火。明明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
蘇嬿婉迅速打斷顧惟兮的話，「我們兩個現在除了同事關係，還有什麼？！顧惟兮，你忘記你當年做的那些好事了，老娘還沒忘！」
想起當年，蘇嬿婉就情緒失控，抬起頭對上顧惟兮的眼睛，滿臉怒容，眼裡是熊熊的怒火，連聲音都變了調。
「你以為你作出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就可以抹殺掉你當年做的那些好事了？你以為你裝作失憶，當年的那些事情就真的沒有發生了？顧惟兮，你是喝酒喝傻了，還是覺得我的智商和你一樣沒下限啊？！」
蘇嬿婉大氣不喘的說完壓抑在心中的話，瞬間覺得胸口舒暢了不少。
顧惟兮沉默良久，最後只是輕聲問道：「蘇蘇，那你今晚又為何出現在這裡。」
聞言，蘇嬿婉的身體猛地一震，後退了兩步，狠狠地看了顧惟兮一眼，「我是瘋了才會出現在這裡！」
說完，蘇嬿婉甩門而去。
偌大的客廳，瞬間只剩下顧惟兮，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無悲無喜。
斬不斷情思，便斬不斷那份擔憂。剪不斷相思，便剪不斷那份糾纏。
清晨的霞光透過窗帘的縫隙，鑽進幽暗的房間。
蘇嬿婉猛地從床上做起來，額頭上布滿了汗珠，臉色蒼白，嘴唇被牙齒咬得鮮紅。
蘇嬿婉愣愣的看著前方，半晌才抬手擦了擦額頭，一擦便是一手的冷汗。做了一晚上噩夢，似乎花光了所有的精氣神，身體疲軟無力，連呼吸都要輕之又輕。
蘇嬿婉走到窗邊，用力拉開厚重的窗帘，清晨的微光，清新的空氣，背著書包匆忙行走的學生，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著新的一天的到來。蘇嬿婉獃獃地看著眼前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場景，內心漸漸升起一股無力感。多久沒有做噩夢了，多久沒有夢到那些一直想要遺忘的場景了。
那些不願意碰觸的東西，那些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似乎在昨天和顧惟兮的那一通爭吵后，有了噴發的地方，一發不可收拾，讓人無力招架。
讓自己沉淪到回憶中，還是很不美好的回憶，是非常愚蠢的行為。蘇嬿婉對著清晨的雲霞稍微傷春悲秋了一會，便火速振作了起來。
然而眼底那濃郁的黑眼圈，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蘇嬿婉無奈，只好找出平時很少戴的黑框眼鏡，希望可以遮擋一點。
接近月末，財務部會很忙，她作為財務部總監，可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倒下，更沒有時間讓她在這個忙碌的月份去處理那些愛恨情仇。蘇嬿婉要帶領著財務部眾人，一邊完成六月的財務任務，一邊還要組織人手進行年中的大清查，做出來的清查報告要在七月一日前發送到日本總部。
六月末的財務部，忙得不可開交，人仰馬翻。人人都在加班，辦公室敲擊鍵盤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時間緊迫，要核對的數據太多，平時妝容精緻的姑娘們也顧不上補妝了。
而與財務部相對比，對面的技術部則要清閑多了。至少蘇嬿婉去休息室泡參茶時，腳步都是匆匆的，而王冰還能在休息室里悠閑地侃大山，這樣一對比，蘇嬿婉甚至有了當初學財務是腦子抽了的感覺。
加班到深夜，蘇嬿婉看著電腦屏幕里的一個個文件夾，一張張EXCEL表格，輕舒一口氣，終於在六月過去前，將公司要的財務狀況分析，以及總部要的年中清查報表給做了出來。
將各個文件保存好，分別發入上司的工作郵箱，看著屏幕上的已發送，蘇嬿婉才站起身，收拾好東西，關掉電源，準備回家。
鎖上財務部的玻璃門，蘇嬿婉轉身，毫不意外的看到顧惟兮從技術部出來，依舊是西裝革履，不見絲毫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