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宮門鬧劇
在青鳶堅持下,蕭然無奈答應第二日便啟程。
他讓婢女用厚棉被褥將馬車鋪墊好幾層,又小心翼翼將女人攙扶坐好,深怕路程顛簸,損傷青鳶身體。
御醫臨行前特帶來幾包草藥,語重心長的要她多休息,路上記得按時煎服。
去漠北一路艱險,要跨越整座盛國,還要穿越無數山脈,青鳶想笑老頭子杞人憂天,卻還是點頭收下,恭敬地向對方行禮致謝。
蕭然在前方駕車,滴滴答答著便駛出了宮門。
青鳶靠在軟墊上,手下意識捏著衣袖擋住傷疤,看向窗外晃過的車水馬龍,表情木然。
或是命運捉弄,皇宮門口,孟竹心正小心翼翼扶下自己未婚妻子沐珊珊,朝皇宮內緩步走去。
她垂下眼眸,覺得瞳孔刺痛,卻並不想再多照面。
可哪知孟竹心不過剛擦肩這馬車,便像觸電般愣住,回過頭去突然高喊:「停車!等等!」
蕭然因該想趕緊離去,反而狠打了鞭馬屁股,卻不料對方一個翻身直接箍住韁繩,徹底攔住了道路。
「你要做什麼!」之前他有傷在身,還對孟竹心忌憚幾分,如今已是痊癒,根本不怕這人再敢放肆!
「車裡是誰?」孟竹心無意和他爭辯,中邪般看著那緊閉的車門,聲音都帶絲顫抖:「是不是她?車裡是不是她?!」
沐珊珊在一旁也是干著急,這都要賜婚了,怎麼還能宮門口遇見這掃把星!
她乾脆狀似柔弱的跌坐在地上,裝失明的到處摸索,哭喊道:「將軍!將軍你在哪?珊珊看不見呀!」
孟竹心聽見聲音先是一愣,卻還是咬牙看著馬車,彷彿能就此將木門燒出兩個洞,一探其中究竟。
蕭然鄙夷的瞄了眼那跪地演戲的女人,原本和善的面容也幾分冷意。
「你還是趕緊去看看你那小嬌妻吧,否則這宮門進進出出的,搞不好誰就把她當坨馬糞給踩了。」
他的溫柔從來只給青鳶一個人,這沐珊珊用拙劣的演技,就騙得孟竹心割去青鳶手筋,死一萬次都不足為惜。
蕭然高昂的譏諷,惹來站崗侍衛都一陣竊笑,瞄向地上沐珊珊的目光也輕蔑幾分。
沐珊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裡將這群人統統咒罵個遍,只等她成了將軍夫人,看這群低賤的狗奴才還敢不敢這樣對她!
可心裡這樣想,表面上她還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彷彿受了天大委屈,抽抽涕涕著朝孟竹心喊:「將軍.……珊珊害怕.……」
但孟竹心當下偏聰耳不聞,目光只盯著眼前的馬車,彷彿想去碰卻又不敢。
「鳶兒.……你是不是在裡面.……你是不是……」不想見我。
最後幾個字他沒說出口,卻閉上眸子,想遮去滿目的酸苦。
「你夠了沒有!」
蕭然早已對他忍無可忍,跳下馬車狠推了把對方,語氣都夾雜著咬牙切齒:「青鳶在不在裡面關你什麼事?!管好你那瞎子就行!」
「今天我們就會離開長安!從此以後!她生老病死,喪葬嫁娶都與你無關!」
「不!」孟竹心竟下意識喊出聲,看向馬車的眼睛竟嗜滿絕望:「鳶兒,你要去哪?你要和他去哪?!」
「將軍!您不要珊珊了嗎?」沐珊珊見對方壓根不理自己,也急的臉色發白,連忙蹣跚著爬去抓住孟竹心褲腳:「將軍,您看看珊珊呀!」
「珊珊.……」孟竹心僵硬的低頭看了眼沐珊珊,像似有些觸動,卻依舊不願讓蕭然他們如此離開。
蕭然厭惡的皺起眉,實在已受夠兩人矯揉造作的演戲,本準備出言再諷刺,馬車內卻響起一道清淡的聲音。
「蕭然哥。」
一直沉默的青鳶,像終於看不下去這場鬧劇,語氣里都帶有濃重的倦意:「我們走吧。」
「好。」見她開口,蕭然也不願再搭理這兩渣滓,翻身上馬準備疾馳離開是非之地。
可孟竹心偏就不讓他們如願,再次攔在跟前,鼻子還嗅了嗅蹙眉道:「怎會這麼重的藥味?鳶兒你受傷了?!」
說完,他伸手就要去揭開馬車,被蕭然一把制住臂膀怒斥:「孟竹心!你還敢動手!」
「鳶兒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有這麼重的藥味?」孟竹心似乎感覺不到痛,只固執的想去見見青鳶是否安好,甚至被制住還想掙扎向前。
「她為什麼不露面?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男人慌得不成樣子,哪怕身後沐珊珊哭得再用力,也無動於衷。
「對她做了什麼的是你!」蕭然一腳踹向他胸口,情急中竟下意識罵出聲:「你知不知道!她!」
「蕭然哥!」青鳶制止的聲音響起,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孩子的事她並不想孟竹心知道。
「她怎麼了?你說啊!她到底怎麼了?!」孟竹心焦急站起身,撲上去抓住蕭然肩膀,看向馬車的目光宛若走向絕路的野獸。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鳶兒,你為什麼不見我?」
「她……」蕭然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只好閃躲著吞吞吐吐。
「因為不需要你知道!」
青鳶突然推開馬車木門,出現在孟竹心眼前,可明亮的目光卻似一把利劍,刺穿他血肉模糊的胸膛。
「因為我厭惡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