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他死了
五年後,當我再回想起我離開撫州的那天,我已經記得不太清。
我只記得,他的車在我進安檢口的前一秒到了,而我,逃一般的跑進了安檢口。
這裡是個美國的小鎮,我的生活過的很安逸,只是有時候,在很深的夜,我的心會很痛。
那是思念的痛,是為一段無法繼續的愛情的緬懷。
那天,小鎮下了很大的雪,我也剛忙完自己的兼職工作。
我步行回家,看見了一位依舊美麗的女人,溫雅。
我假裝不經意的從她身邊走過,她眼光泛紅。
「他死了!」她說。
我像被冰封一般,頓住我的腳步,轉身回頭。
壁爐里的柴火燒的劈劈啪啪的響著,我就坐在壁爐邊,身心確實極地一般的寒。
「這是他的遺囑,你是他全部財產的唯一繼承人。」溫雅說
我沒有去看遺囑的內容,有些艱難的說:「他怎麼死的,什麼時候的事。」
「胃癌,上周走的,他走的時候,喊的只有你的名字。」溫雅說。
我的心痛的那麼徹底,經歷了父親母親的死亡,我深知死亡的意義。
就是你再怎麼哭,你再怎麼喊,他都不會回答你。
不管你坐多久的車,不管你坐多久的飛機,都找不到他,都無法到他身邊。
「他不肯把周氏給你,是想你有一天會回來。」溫雅哽咽的說。
「他還說,對不起,他用錯了方式去愛你。」溫雅說
我徹底泣不成聲了,掩著面嚎啕大哭。
「遺囑你簽字吧,簽字了,就生效了,不止周氏,富豐也是你的。」溫雅說著,將遺囑推到我面前。
遺囑的簽字處,有著高世勛的簽字,剛勁有力的筆鋒,瀟洒的字體。
人們都說,見字如面,可,我寧願再沒有見過他的字,永遠都不要看見這份遺囑。
我恨他,可是我也無可救藥的愛著他。
「媽咪,我回來羅。」一個稚嫩的男童聲響起。
溫雅愣了愣:「你結婚了?」
我招手叫孩子過來,他的小手輕輕的替我擦試掉眼淚,這個動作那麼熟悉,高世勛也曾這樣溫柔的替我抹淚。
「他英文名叫valne,中文名……」噎在我喉的氣,讓我再沒力氣說下去。
「我的中文名叫高旭堯,阿姨你是誰?」高旭堯自我介紹道。
我在溫雅豐眼裡看到了驚喜和錯愕。
我沒有打掉孩子,當初我想,可是我不捨得。
有些仇,是真的要到死,才能泯滅。
而愛,卻在他走的時候,越發濃郁也透著沉重。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勢必要掩蓋一切一樣,瘋狂得下著。
我兒子的手,還在替我擦掉眼淚。
「媽媽,老師說不能哭,要堅強,你怎麼總是哭。」
孩子的世界是最單純的,他怎麼會懂那麼愛恨情仇,我也不想他懂。
在生下他的時候,我對他的期望,就是平安健康。
溫雅繼續著她的沉默,她可能會理解我離婚,但是她肯定不解,我為何如此生下高世勛的孩子,又為什麼要騙他說,孩子打掉了。
這就是愛恨糾葛的婚姻,比起可有可無的婚姻,還要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