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離開

  「母親？你也配？」我呸了一聲，「怕是要被人笑死，我看你還是想想以後怎麼扮演一個浪婦吧，你的人設要崩塌了，我希望我死之前能看到你怎麼被人羞辱致死的，我樂意看到那種暴力落在你的身上。」


  但我不會提及我對我做的那些事，因為我不想任何人同情我，同情我就會心疼我，我不需要人心疼，心疼會被記住，我不需要別人記住我。


  母親終於忍耐不住我的羞辱，赤身裸體朝我衝過來，我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推倒在地。


  而今，我就是個不孝女，她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你知道嗎？我已經找到了你當初買通那個酒駕司機，你！坐牢坐定了！被自己女兒送進監獄的滋味夠你一輩子回味了。」


  我不顧母親鬼哭狼嚎罵我的聲音，我相信證據我已經找到，父親和媽媽也不會對這件事善罷甘休，至於我的事情，她沒必要再給自己多加個罪名，我不說，她巴不得不提吧。


  從郊區母親的住所離開，我給媽媽發了信息————


  「媽媽，對不起，我以後不會給你們打電話了，我本來不該告訴你們這些，可我良心不安，我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享受你們給我的愛。我去環遊世界了，也許就在某個角落紮根，我會一直給你們祈福，希望你和父親長命百歲，永遠沒有疾病困擾，媽媽，領養兩個孩子吧，讓他們陪伴你們。」


  我坐汽車離開了海城，不乘坐任何需要身份信息的交通工具，也不住招待所，我帶了露營的帳篷，不能坐車的時候，我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晚上。


  一路顛簸，我到了曾經支教的小山村。


  那些孩子見到我，撲進我懷裡的時候，我一直無法平靜的內心終於平靜了。


  如果我還能活十年，哪怕八年，我都要和這個地方的孩子在一起。


  我絕不會回到母親那裡，我絕不要在她的脅迫下生活，絕不依賴她的家庭醫生。


  我恨她，恨她的一切，哪怕她會施捨我一點微薄的生命。


  我買來水泥，河沙，和孩子們一起攪拌，將一下雨就泥濘的操場蓋上。


  我從很遠的鎮上去買回乒乓球，羽毛球，籃球，足球，我希望他們也能玩這些外面孩子能輕易玩到的運動。


  陽光每一天真實的照在我的身上，直接而熱烈，像隋遇給過我的溫暖，我每一天都能感受到他像頭頂的陽光一般照耀著我。


  孩子們的笑聲單純響徹山間，是洗滌我靈魂的清泉，曾經的痛苦一點點被他們磨平，我變得愛笑了，我忘記我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我忘記我是個病人，我忘記了自己從小不被愛。


  我只記得那麼多人愛過我，善待過我，隋遇，隋辛，父親，媽媽，顧帆，就連唐悠然對我的微笑，我都記得。


  綠葉刺破白雪撩撥著春天，蟲鳴活潑了整個夏天，金黃逼迫著秋天成熟，冬天讓四季歸於安寧。


  我在四季中看著孩子成長，看著他們的褲子變短，鞋子不能再穿。


  他們跟我一起唱歌，跳舞，打球，陪我度過難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