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她不能信他
洛宅,廚房。
何曉曼奮力和鍋碗瓢盆作者戰鬥,油在鍋里滋滋地響,一陣蔥蒜的香氣爆了出來。
何曉曼已經不去想為什麼會這樣了——報仇不報仇的,都等填飽肚子之後再說好嗎!她餓著肚子被他壓了一天,整!明明已經瘦成那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還那麼沉,推也推不開!
何曉曼奮力把菜心翻了個身。
到終於做好兩菜一湯上桌,洛航洛總已經好整以暇坐在了桌子邊等。
何曉曼:……
她是真氣不打一處來!
但是這人已經退了燒,打起來她可不是他的對手——不對,就是在高燒中,她也不是對手。想到這裡,何曉曼忍不住鬱悶地嘆了口氣。
洛航喜孜孜操起筷子嘗了一口:「味道真好!」他說。
「坐享其成當然好!」何曉曼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洛航仍然是笑盈盈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說:「其實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過去的那一年裡,你都在哪裡?」
「那和你沒有關係!」何曉曼生硬地回答,生硬地咽下去一口飯。她在哪裡,她在醫院裡,白的牆,白的被子,白的床單,往窗外看,也是一片空白。沒有春天,沒有夏天,沒有秋天。
她過了一整年的冬天。
「我去過……」洛航也停了一下,方才說出口,「我去過火葬場。」
何曉曼吃了一驚,為了掩飾這種吃驚,她慢慢喝著湯。
「那個人,那個姓葉的人說,你被火化了。」洛航稍稍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我說他胡說,我說那不可能,但是我還是去了。那裡很大,也很冷,特別黑,我都不知道有沒有鬼從我旁邊過去。」
原來他知道葉連韶,何曉曼想。
「我就想,如果你真的……肯定會很恨我,所以我就在那裡呆了一晚上,等你來找我。」洛航說。
何曉曼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原來他也知道他對不起她。
但是那並不妨礙他和韓疏影——
「我知道你問我要錢就是為了給他。」
「誰?」何曉曼沒反應過來。
「葉……姓葉的。」洛航說。曉曼問他要錢,去養另外一個男人。他當然知道他的名字,他就是不想說出來。
何曉曼看他臉色就知道他誤會了,但是——就讓他誤會吧,不然呢,他和她之間,還剩了什麼?
「我後來還去過……」洛航說,「你出事的地方。」
「哦。」何曉曼已經記不起具體的地點了,她當時離開洛氏集團大廈,就是糊裡糊塗,沒有目的地亂開,後來那輛黑色的車出現,她才一步一步被逼到那個地點。她掉了下去,自然來不及打量周遭環境。
「草挺深的,還有血。」洛航悶悶地說,乾枯的血是深褐色,一想到曉曼當時在這裡的絕望和無助,他就恨不得那是他自己是血,讓他來承受那個痛苦,但是那不可能——「你當時一定很疼。」
何曉曼沒有作聲,疼不疼的,都時過境遷了。她為他疼得還少嗎?心理上的,肉體上的,他一刻也沒有放過她,哪怕就是現在——
何必舊事重提呢。
「都過去了。」何曉曼淡淡地說。
「在你心裡過不去。」洛航說。
何曉曼低頭吃了一口飯,她心裡過不去,她心裡當然過不去!誰痛誰知道!受傷的那個人才難以釋懷,而通常傷害別人的人,轉個身就忘掉了。
「我也沒想這麼輕而易舉地過去,」洛航說,「但是我知道你還愛著我。」
「誰說的!」一瞬間,何曉曼覺得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她像個長滿刺的刺蝟。
「我說的,」洛航眼睛灼灼地看著她,「別騙自己了,曉曼,你還愛著我,你忘不掉我,所以你會回來,打著報仇的旗號——我不管你是真報仇還是假報仇,也不在乎你把我給你的錢給誰,只要你還留在我身邊,只要你還肯給我機會,只要我們還有時間——我什麼都不在乎!」
何曉曼不知道該做個怎樣的表情。這些話,這樣的眼神,如果出現在一年前,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但是一年過去了。
她已經分辨不出他話里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他怎麼可以一面深情款款,一面心狠手辣,昨天才卿卿我我,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她不信他。
她不能信他!
何曉曼沉默著吃完飯,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