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殺人兇手病了
這時候他們隔得很近,所以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的臉也有些發紅。何曉曼覆手上去——至少39°。
何曉曼跳了起來:「怎麼燒成這樣?」
洛航還在笑,但是兩個眼睛漸漸失去了焦點。
「喂、喂——你醒醒、你醒醒啊!」何曉曼抱住他的身體,其實上次在辦公室里,她已經發現他現在瘦得硌人,但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體會深刻:他竟然瘦成了這個樣子,瘦到……她都能毫不費勁地扶起他!
何曉曼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她把洛航扶到床上,就要打電話通知張秘書,誰知道才一動,就被洛航拉住了手:「別走——曉曼——」他整張臉漲得通紅,還在昏迷不醒當中,卻固執地拉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地重複:「別走——」
她甚至能夠看到他眼睛里洇出的淚光,慢慢循著皮膚滑落下來。
他哭了,她想。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哭,哪怕是去認領小雨的屍體的時候。他根本不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他的心冷得和金石一般。
但是他哭了。何曉曼覺得自己再一次受到了極大的衝擊。那股衝擊力沖得她站立不穩,她不得不在床沿上坐下來,她不得不凝視他的面容,時隔一年之後,光明正大地,以何曉曼的身份。
他們分離了這麼久——那天,她從洛氏大廈開車離開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會分開這麼久,這中間隔了太多的東西,不僅僅是時間,不僅僅是他的失語,也不僅僅是她再聽不到聲音。
她不知道昨晚他在冷風裡站了多久,以至於燒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也不知道他燒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還會掙扎著起來為她準備早餐。
他是害怕她的復仇呢,還是害怕她離開——她之前一直相信是前者,但是現在,面對這張昏迷中的面孔,她覺得她騙不了自己。
這個人、眼前這個男人……也許是在她「死」后意識到了他愛她。
那聽起來多麼像一個笑話,如果她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就算再後悔、再痴情,那聽起來也像是一個笑話。
何曉曼想起她在醫院的時候,葉連韶給她看的節目,洛航和韓疏影一起上的那個節目,那個節目叫「我們結婚吧」——多可笑,明明他早就和她結婚了,卻還和別的女人上「我們結婚吧」這種節目——開場的時候韓疏影怎樣流光溢彩,笑語盈盈,到後來洛航突然發難,她怎樣臉色蒼白,絕望和恐懼。
也就在那段時間裡,葉連韶帶何曉曼去監獄里探視過韓疏影,韓疏影哭著說:「我不知道他會這麼對我。」
「他一直對我很好——何小姐你知道的,你知道他對我有多好。」
「我以為我們會結婚……」
「所有上過那個節目的明星都結婚了,大家都說,上那個節目是個好兆頭。」
「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我想這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對的,航哥哥肯定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她反覆地、失神地重複這兩個字「誤會」,直到被獄警帶走——何曉曼並不知道韓疏影被帶走之後就給葉連韶打了電話,她在電話里說:「好了,她都信了。」
當時的何曉曼嘆了口氣,葉連韶給她看過照片,看過視頻,看過真相,韓疏影當然不是好人,但是她對洛航言聽計從,是洛航想要傷害她,為小雨報仇,韓疏影不過是他手裡的刀。
所以,不是洛航誤會了韓疏影,而是韓疏影對洛航有所誤會才對,他從前對她那麼好,是因為她是小雨的好朋友,他對她太好,以至於她誤會他愛她——
她發誓不會讓自己落到那個地步!
何曉曼使勁把自己的手從洛航的手裡抽出來,撥通了張秘書的電話:「喂,張秘書嗎?洛總病了,你過來照看一下……什麼,倫敦,今早的飛機?那怎麼辦?我?喂,我不行的——」
電話那頭傳來綿長的空音,已經掛斷了。
何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