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酒店開房
何曉曼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枕頭,陌生的床。
是在酒店裡!
一激靈坐起來,衣服從身上滑了下去。皮膚上的痕迹和身體傳來的酸痛告知她發生了什麼。何曉曼咬住下唇,她完全記不起來發生了什麼,她用力捶打自己的頭,也只想得起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個人喊:「……曉曼!」
那是認識她的人。
那是……誰?
何曉曼聽到浴室里嘩嘩的水聲,磨砂玻璃上男人模模糊糊的影子。是——誰?她想要起身去察看,這時候浴室門開了,男人只裹了一條布條走了出來,身上還有沒擦乾的水珠,瞬間打濕了地毯。
何曉曼鬆了口氣:是洛航。
洛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還真是惡有惡報啊,何曉曼。」
何曉曼睜大了眼睛:「你這個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洛航笑了,那笑容里多少輕蔑的意思,「你看看你自己,來,你對著鏡子看看你自己!」
他把何曉曼從床上拽下來,唯一能夠遮蔽身體的衣服也從她身上掉了下去——那不是一件完整的衣服,而是被撕開的衣服的碎片,發生了什麼很明顯。
何曉曼被洛航拽到鏡子面前,晶瑩的鏡子她全無遮攔的身體,身體上不知道多少青紫的痕迹——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何曉曼試圖想要擋要害,又被洛航拉開手,洛航露出嫌惡的表情,他說:「擋什麼擋!」
何曉曼咬住唇,她不知道該怎樣形容她現在的心情:當時洛航和韓疏影走得那麼絕情,她心裡是絕望的。沒想到他還會回來,回來又和她……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趁著她昏迷的時候,但是——
他在她身上留下這些痕迹雖然讓她覺得很羞恥,又很甜蜜,但是——
但是他們是夫妻啊。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嗎?何曉曼不明白為什麼洛航會是這樣的臉色,還有什麼惡報不惡報的,她不解地看住他,怯怯地說:「洛航——」
「怎麼,不叫我洛總了?」洛航冷笑一聲。
何曉曼越發糊塗了,她根本不記得迷迷糊糊中發生過什麼,她低聲說:「洛航你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
「你做錯什麼了!」洛航冷冷地說,「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鏡子里的你自己,你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了!」
「我——」何曉曼臉色蒼白,「我還是不明白……洛航——」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洛航指著鏡子里十分不堪的身體說,「我趕到的時候,你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何曉曼遲了足足有一刻鐘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被侵犯了,她的丈夫說她活該,說她惡有惡報,說——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你知道自己有多臟嗎?你也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艾滋,有沒有性病,隨便找個人就上床——」
「我沒有!」何曉曼終於尖叫出了聲,但是她根本記不得發生了什麼事,她當時中暑了,她昏過去了!於是這時候她就只能抱住頭慢慢蹲了下去,「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她反反覆復地說「我沒有」,沒有更多的解釋,就好像她所有的辭彙就只剩下了這三個字。
她能夠接受和洛航上床——哪怕在他只是發泄,哪怕他對她已經完全沒有愛意,她也能夠接受。
她不能夠接受的是——
洛航冷笑一聲:「你也不用跟我說你沒有——反正我也不跟你上床,你有沒有染上什麼臟病也不管我的事。」
他走開去,慢慢穿上衣服,心情十分複雜。他眼角的餘光就能看見何曉曼現在的樣子,看見她的崩潰——想必兩年前小雨也是這麼崩潰,不,小雨比她更崩潰百倍,她是在清醒的時候被——
「這是她應得的,」洛航對自己說,誰讓她隨便上男人的車,隨便坐在別的男人的副駕駛上,結果被人帶進賓館開房。幸虧他及時趕到了,及時換了房,然後……是他沒忍住。
是,是他誤導她,讓她以為自己被陌生人凌辱。
「這是她應得的。」她活該受到這個驚嚇。
洛航拉開門要走出房間,忽然何曉曼撲上來,她抓住他的袖子:「洛、洛總——」
她又叫他洛總了,洛航下意識地不悅,呵斥說:「放開!」
「洛總,」何曉曼卻不肯鬆手,她拉住他說,「我、我下午還有一個採訪,很重要……很重要的採訪,洛總你幫我買件衣服上來好不好?」
她並沒有這麼快從巨大的震驚、巨大的恐懼和巨大的悲傷中掙脫出來,她只是暫時麻痹自己,她還有工作,她還要去採訪,她必須保住她的收入,那是她父親最後的生路——如果洛航不要她了的話。
洛航不會再要她了,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一個事實,他早就不要她了,今天發生的事,只是進一步加劇了這個情況。
果然,洛航狠狠甩開她的手:「想得美!滾!」
何曉曼被狠狠摔倒在地上,頭「砰」地撞上桌角,一陣頭昏眼花,一行鮮血,緩緩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