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再見老夫子
懷鹿書院中只有男學子,蕭玉卿一身女裝,十分的惹眼,天青色衣裙,墨色披風,平白讓她多了幾分女子不常見的凌厲。
蕭玉卿一路走來,不管是誰看向她,她都微笑著看回去,腰板筆直,即便是有不堪入耳的言語,也是笑笑而過。
蕭玉卿先去見了鄧文忝,本來以為還要大費口舌,卻沒有想到鄧文忝看到她的時候便笑著調侃:「還以為你要躲在蕭府中不出門了,怎麼?不怕流言蜚語了?」
「原本也沒有怕過,以前不同樣也是流言纏身?」蕭玉卿站到鄧文忝的書桌前:「只是最近生了一場大病,耽誤了很多事!」
鄧文忝微微一笑:「還以為你不敢出門,是怕見到慎景那個老頭兒呢!」
「啊?我為什麼怕見他?」
「你還好意思說?那老頭將女兒養到十八歲都捨不得嫁出去,好不容易看中你這個文武全才的,竟然還看走眼了,他能放過你才怪?」
蕭玉卿苦笑:「這事兒也能怪我?」
「不能怪你,可是你是起因!」鄧文忝笑著說道:「說吧,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
「鄧夫子,您說女子就不能辦學堂嗎?」
「不是不能,是沒人辦過!」
蕭玉卿點點頭:「確實,你們男人怕我們女人超過你們,就制定各種條條框框來壓制女人,突然有一個人超過你們預料,你們還能不拚命的壓制?」
鄧文忝皺了皺眉,十分的無語,這丫頭真是敢說敢幹,當著他就一通詆毀男人,若是他不通情達理……
「小丫頭,你只管說需要老夫做什麼吧?」
蕭玉卿皺眉:「你願意幫我?為什麼?」
鄧文忝苦笑:「老夫欠了別人的人情,現在人家上門要了,我怎麼能不還?」
「誰?」有人暗中幫她?
「瑾世子!」鄧文忝摸著鬍鬚笑道,瑾世子可不是暗中幫她,他可是囑咐了他好幾遍讓他一定要告知蕭玉卿是他幫忙的。
蕭玉卿眉頭一松,嘴角隱了幾分笑意,她不願領別人的人情,可是聽到是端木槿,卻沒有一點負擔:「他……還讓您告訴我什麼?」
鄧文忝一笑:「瑾世子本來事不欲為人知的!」
「那他還請誰幫忙?」
「這老夫就不知道了!」鄧文忝一臉的高深莫測:「瑾世子說明天碧桐書院就開課,到時候老夫會去上第一堂課!」
蕭玉卿嘆氣,聳了聳肩,她路上還想了半天該怎麼勸說,卻沒有想到使了半天勁沒有揮出去拳頭就解決了,真是讓人泄氣。
「聽說蕭丫頭來了,怎麼沒來見老頭子我呢?」聲音還未落,門就被打開了,趙玉秋走了進來,一起進來的還有陸槐。
「現在來了個大變身就不認識我們了?」陸槐一臉笑意的看著蕭玉卿:「你是不是不想送酒給我們喝啊?也太小氣了!」
蕭玉卿本來還以為這些老夫子會個個給她冷臉呢,結果大大出乎她的預料:「你們不會也是欠了端木槿的人情吧?」
「嗯?」
「啊?」
雖然這兩人一臉的不解,可是那略顯浮誇的演技太過沒譜了,別說蕭玉卿了,是個人就能看出他們在裝。
蕭玉卿無語,既然端木槿已經出面給她解決,為什麼不告訴她,還非要讓她這一趟?
蕭玉卿當然不明白端木槿扭曲的想法,他幫了忙,自己不好意思開口,當然要通過別人的嘴,可是直接說出來,又有些太過刻意,於是選了這種七拐八拐的路子。
「小丫頭,趕緊回去置辦了酒給我們送到府上,明天開課,我們可是要輪番去上課的,講話多了可是會口渴的,若是你準備的不夠,可別怪我們講課講的不夠透徹。」陸槐毫不客氣的開口。
「行,早知道幾罈子酒就能搞定你們,我就不來了,直接讓人送上一車酒給你們,豈不是又直接又實惠?」蕭玉卿笑著道:「那我就回去了,省的讓你們嫌棄。」
「別走啊,你來了還沒有指教我做畫呢,」趙越秋不滿的道:「你雖然說不當我夫子,可是說過會教給我你的畫法,這話還作數吧?」
蕭玉卿一驚,她還真沒有想到這些老夫子會開通成這樣:「趙夫子……不嫌棄我是女人?」
「我看中的是你的畫作,和你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趙越秋撇撇嘴,著急的來回跺著腳,若不是因為蕭玉卿是個女子,估計會直接上去拽人了:「走走走,讓他們在這裡閑聊,你跟我走,正好下一堂課是丹青,你跟我一起去,先畫一幅鎮鎮那些小子,省的他們不知道天高地厚!」
蕭玉卿對此還挺有興趣,在人前露一手,比說多少話都管用,也能證明她不是徒有虛名,是有真材實料可以教學生的。
蕭玉卿欣然而往。
聽趙越秋課的學子很多,就連門口都坐著人,看到趙越秋帶著蕭玉卿過來,都是一愣,愣神完了,就開始目露鄙夷。
「夫子怎麼把她帶來了?」
「這女子誰啊?這麼大的膽子,這裡都是男子,竟然也敢進來?」
「這算什麼?人家還逛青樓搶美人擄美男,簡直是無惡不作!」
「啊?」
「這就是蕭玉卿,你們都不知道?」
……
聽著他們自以為聲音很小卻實際大的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蕭玉卿目帶不屑,一臉的安然,看向趙越秋:「趙夫子,您不是說是教授丹青嗎?這怎麼看起來像是在培養長舌婦呢?」
接受到周圍學子的怒目而視,蕭玉卿微微一笑,目光遊走一遍,才又慢慢說道:「不過懷鹿書院的學子在做長舌婦方面還挺有潛質的!」
趙越秋臉色冷冷的看了看那些人:「不想聽課的可以出去了!」
眾人臉色一僵,帶著幾分不甘。
蕭玉卿走到一人身邊,歪頭打量了他一眼:「你見過我搶美女擄美男?」
那人臉色難看。
「都說謠言止於智者,現在看來,很明顯你不是!」蕭玉卿臉色一沉,目光帶了幾分冷意:「懷鹿書院名滿天下,你們出去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懷鹿書院,就你們現在這種舉止,出去了是給學院爭光還是添堵?」
見眾人不說話,蕭玉卿冷冷一哼繼續道:「傳播流言蜚語是那些市井街頭小商小販還有那些無知婦孺的事情,你們……就別跟別人搶飯碗了!」
終於有人氣怒的站了起來:「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們?你敢說你沒有去青樓?一個女人不讀女訓女誡,卻滿街亂逛,這不是壞了綱常?」
蕭玉卿看向那人,笑了笑:「不錯,還有幾分血腥!」
「我確實沒有資格教訓你們,我一不是你們老子,二不是你們夫子,當然沒有資格,我只是講事實擺道理,你聽不慣可以不聽,繼續去說人是非好了,都說君子納於言,你天天讀書懂的道理一定比我多,還用我說嗎?我是去過青樓,但是誰說去青樓一定是去做齷齪的事情?你們還是莘莘學子,在名滿天下的懷鹿書院也沒有好好學習啊,反而在這裡嚼人舌根!」
那人臉色頓時一僵:「我們……沒有嚼舌根,那是別人說的!」
「呵,還說沒有,人云亦云算是什麼?」蕭玉卿看向其他人:「都說懂理不分年紀,不分尊卑,可是你們個個讀著聖賢書,卻不懂禮,真是讓人失望。」
「輪得到你失望?你就懂理了?」另一人氣哼哼的站起來道:「你一個女人不老實待在後院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蕭玉卿失笑:「我不懂理,可是我知道不在人後說人是非,知道謠言止於智者,也知道敬人者人恆敬之!」
趙越秋看這事態,忽然一笑,這小丫頭是打算舌戰群儒?
趙越秋看向眾位怒氣沖沖的學子,一本正經的道:「看來各位都對蕭小姐有很大的意見,不如今天就敞開了說,不過今日之後就不要再像長舌婦孺一般,人云亦云,這些家長里短還是交給別人去討論吧,懷鹿書院的面子可不能這樣隨便丟出去。」
此話一落,眾位學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趙越秋一抬手,對蕭玉卿說道:「蕭夫子,請上座!」
學子們更加怒不可解,蕭夫子?這丫頭還來給他們當夫子?
蕭玉卿一愣,收到趙越秋目光中的意味,當下披風一展走了過去,十分不客氣的坐到了正中位置:「各位學子說說吧,你們都私底下亂傳了多少我的流言蜚語?」
這麼直接的蕭玉卿讓趙越秋都愣了。
「你敢說不是事實?」一位學子站了起來,直愣愣氣哼哼的看著蕭玉卿:「你敢說你的羨美閣里沒有美人?」
「不敢!」
那位學子抬了抬下頜,讓他說對了吧?
蕭玉卿看向那位學子,同樣的學子服,更多的人是棉布衣袍,只有少數是錦袍,而這位就是其中之一:「我想問問這位學子,你的宅院里就沒有美人?」
一看這人就是富家子弟,這種人小小年歲就開了葷,她就不信他弱冠之年還沒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