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鳳鳴山
鳳鳴山,在寒冷的冬季,看上去似乎依然帶著鬱鬱蔥蔥的生機勃勃,雖然也有荒草枯枝,可是蒼翠的松柏有著絕對的優勢。
山勢巍然,僅南北坡各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小道上修著階梯,一路攀上去,還真是有幾分吃力。
小白呼哧帶喘的看著前面走的輕快的蕭玉卿,嘴裡泛苦:「少爺,您等等小的啊!」
「你還能丟了?」蕭玉卿沒好氣的笑道,之前因為端木槿生了一肚子氣,後來因為小白講的那個悲催女人又生出許多悲涼,結果這一爬山,氣也沒了,悲也散了,只剩下一身的汗,心裡輕鬆又愜意。
登至山顛,豁然開朗,一片開闊,偶爾能聽到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讓這寂靜的山林里,多了絲絲的歡快氣息。
「小白,這就是鳳鳴山山頂?怎麼都沒有人?」蕭玉卿看著開闊而平坦的山頂,不是在這裡舉行嗎?
小白氣喘吁吁的彎腰扶著膝蓋歇口氣,聽到少爺的問話,雖然還有緩過來,可是也趕緊回道:「少爺……這裡是棲鳳坡……再往上爬……爬,才到鳳鳴山頂。」
蕭玉卿抬頭望去,果然接近垂直的山路一望不到頭,但是還是可以看到隱在山林樹木之中的房屋。
「這裡是棲鳳坡?」蕭玉卿很有閒情逸緻的四處看了看:「這一路上來,路並不算陡,遮擋也不嚴實,也算不得特別好的兵家之地,為什麼那個女人會選了這裡?」
小白想了想道:「對於當時這種情形,最多的說法就是,這個女子帶兵平定叛亂,本來不是難事,可是後來周圍各地接連出現叛軍,她帶的人不多,而朝廷援軍遲遲不到,最後連糧草都不夠,其實根本不是死於叛軍,而是被朝廷給拖死的。」
剛剛散去的悲涼頓生,蕭玉卿狠狠瞪一眼小白:「你別說話了!」
小白臉色一白,然後便有些委屈,暗自嘟囔:「這不是少爺您問了嘛!」
蕭玉卿眉頭皺了皺,若是她是那個女人估計會扔下三軍不顧,拿了刀子沖回皇宮,殺了那個男人,看看他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
蕭玉卿看了看山路,抬腳繼續往上,又爬了一段路,開始能看到不少穿著學子服的學子,人人臉上都帶著興奮和激動,言語行動之間一片豪情,大有指點江山之勢。
蕭玉卿繼續往上,不時東瞅瞅西看看,就發現這個鳳鳴山果然是處好地方,岐山怪石,草木異形,山腰處修建的涼亭孤傲而立,帶出了幾分風骨。
到了鳳鳴山山頂的時候,蕭玉卿已經開始後悔來這裡了,熙熙攘攘的人聲,接踵摩肩的人影,吵的人頭都疼了,小白一邊緩著氣息,一邊兒護在蕭玉卿身邊,就怕被那些過於激動的學子給撞倒了。
蕭玉卿抬頭一眼望去,果然這上面是一片平坦,只有一處建築懷鹿學院,牌匾上的字,筆力雄勁,再配上牌匾中透出的古樸,一種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
「少爺,進入書院是需要路引和帖子的,每年來湊數的人都不少,所以檢查的就越來越嚴了。」小白見蕭玉卿看著入口出神解釋道。
蕭玉卿點點頭:「我還以為是什麼人都可以參加呢!」
「當然不是,只有學子才可以參加,拿著書院的憑證就可以參加,外地的學子則需要再加上路引。」
「這個大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蕭玉卿從來沒有參加過,以前他大字不識一個,更是不懂,小白聽到他的問話,立刻解釋道:「來參加大會的人都是學子,不僅可以結交知心好友,還可以切磋學問,更重要的是大會上還有個比賽,禮、樂、射、御、書、數,六項比賽,學子們參加的時候不記自己的名字,而是以書院的名義,每個書院有六人參加比賽,最終獲勝的書院可以得到三個名額,可以不通過地方考試直接參加最後的會考。」
怪不得吸引力這麼大,蕭玉卿嘆氣:「碧桐書院開辦的時間還短,再加上學生年紀尚幼,不然也該來參加參加。」
小白失笑:「少爺,人家來參加賽制的人都是各個學院選拔出來的佼佼者,在書院都是學了七八年的儒生,都是取個人之長,咱們碧桐書院還都是些小孩子呢!」也來參加,還不讓其他書院的人氣死?
蕭玉卿白他一眼:「參加比賽要的不是最終的結果,而是參加比賽的經歷,培養人的沉穩氣質,等到以後他們再遇到事兒就不會慌亂了。」
小白趕緊點頭應諾,少爺都這麼說了,他哪敢反駁啊!
「小白,你回去一趟,去碧桐書院將人叫來,就是不參加比賽,來開開眼界也好,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蕭玉卿剛說完,就聽旁邊有人雙手拍了拍:「兄台好見識,這句俗話,說得太好了!」
蕭玉卿轉頭看過去,就見一個面色白皙的男子走了過來,白布學士袍,烏髮束起,腳上的靴子已經磨得起了毛刺,看起來生活比較艱辛,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輕鬆愜意,眉目之間沒有因為生活困頓出現的窘迫,反而眉清目朗,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蕭玉卿抬手抱拳:「兄台過獎!」
「在下柳州韓秦!」
蕭玉卿一笑:「蕭玉卿!」
韓秦一愣,剛剛的笑容收了幾分:「你就是……蕭玉卿?是那個蕭玉卿嗎?」
蕭玉卿挑了挑眉,還有重名?
小白趕緊上前:「少爺,您美名遠播,柳州都知道呢!」
蕭玉卿失笑。
小白趕緊道:「少爺,碧桐書院的那些臭小子,今天一早就來了,現在估計都跑進去了吧!」
蕭玉卿笑著搖頭,估計也就她不熱衷這個士子大會了吧?
「蕭兄確實美名遠播……之前的名聲就不說了,就是不知道現在這……會不會盛名難副?」韓秦說話並不客氣。
不過,蕭玉卿也不甚在意,她本就不是在意虛名的人:「誰知道呢?」
聽到蕭玉卿這樣的毫不在意,韓秦反而認真起來:「不知道蕭兄怎麼看待做學問這件事?像我這樣生活艱辛卻還要浪費金銀用在讀書上,你覺得值得嗎?」
韓秦的語氣中帶著自嘲和心酸,目光卻十分的犀利。
蕭玉卿笑了笑,回頭看向蜿蜒而下的山路:「韓兄如何看待爬山?」
韓秦一愣。
「做學問和爬山是一樣的,中間必定是要吃苦的,不僅如此,還會有孤獨和寂寞,能夠享受孤獨的人才能出人頭地,」蕭玉卿看了一眼韓秦:「韓兄家境貧困,還要花銀子讀書,這件事是你的私事,你覺得值得嗎?」
不待韓秦說話,蕭玉卿又繼續道:「每個人的追求是不一樣的,若是你追求的是功成名就,而現在還沒有實現,你會覺得不甘心,若是你追求的是明事理曉大義,那麼,你每讀一本書,每寫一個字,都是一種收穫,我想韓兄現在應該是樂在其中。」
蕭玉卿的聲音一落,周圍立時響起一陣掌聲。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的學子在她說話的時候已經靠攏了過來,而她因為看著蜿蜒的小路,說話又太用心,竟然沒有發覺。
韓秦的眼睛放著亮光,比之前還多了絲絲清明:「果然,蕭兄是實至名歸,韓秦佩服!」說著,雙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一躬到底。
蕭玉卿嚇了一跳:「韓兄不可!」
韓秦行禮之後緩緩起身:「之前,聽說大會邀請了蕭兄做評判,韓秦還曾一度懷疑,現在要為自己羞愧了。」
「各有所長而已,韓兄可不能妄自菲薄,」蕭玉卿看向其他學子,抬手抱了抱拳:「各位有禮!」
還未等那些人說話,便聽到幾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夫子,夫子……」
「少爺……」
蕭玉卿順著聲音看去,便見衛家四兄妹帶著幾個年紀稍大一點兒的學生跑了過來,說是年紀稍大,其實也不過是八/九歲孩子。
「你們倒是來的早!」
衛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少爺,我們以前都是聽說士子大會,從來沒有參加過,今年我們也讀書成為學子了,自然要來參加看看,長長見識,就像少爺說的,只有對手才能讓我們更快的成長。」
蕭玉卿抬手拍拍衛青的頭:「你們可真是好學生,想不想參加比賽?」
「可以嗎?」衛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說是最少要六個人參加,你們夠六個人嗎?」
衛軍立刻道:「我們有八個呢!」
「那就行了,」蕭玉卿看向小白:「你去看看,參加比賽還有什麼要求!」
小白皺眉想了想,道:「只要有書院歸屬就行,不過需要帶領學生的夫子!」
衛民頓時失望:「我們沒有!」
蕭玉卿抬了抬頭,伸手給他頭上一巴掌:「眼睛是出氣用的?我這麼大個人,你就看不到?」
衛民一臉的驚喜,還一手撓著頭:「少爺,您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