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縱容

  月上中空,衛家院子里三個男孩子正埋頭訓練,衛青則正細心的給蕭玉卿探脈,蕭玉卿有些無奈,這丫頭太過執拗,每次看到她,第一件事就是抓著摸脈。


  蕭玉卿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問道:「之前讓你查半年前紅樓發生的事,都查到了什麼?」


  衛青無奈的收了手,一邊收拾自己的藥箱一邊說道:「小姐,您咔哧咔哧的嚼蘋果,還總和我說話,我怎麼給您好好摸脈啊?」


  「說明你的醫術還不夠精通,咬兩口蘋果你就不行了?」


  衛青看了看院子里的人,壓低了聲音道:「半年前火燒紅樓倒是沒有查出端倪,不過前幾天我借著給樓里姑娘看病的機會和她們多聊了幾句,當日,黃煥之也在紅樓。」


  蕭玉卿眼睛一眯,放下了手中的蘋果:「他點的誰的鐘?」


  「聽說黃大人執意要一個姑娘,叫嫣紅,我和嫣紅姑娘聊了聊,嫣紅姑娘倒是對那天的事情記憶深刻,」衛青見自家小姐眼睛放光,笑著趕緊說道:「嫣紅姑娘說其實那天她不舒服不想接客,不過看到黃大人一表人才就應了,結果黃大人進了房間點了滿桌子的菜就一個人喝酒,根本就沒有理她,後來倒是給了她不少的賞銀,把樓里的姑娘羨慕的壞了,再後來紅樓忽然著火,外面熙熙攘攘的,黃大人都已經有些醉了,卻在聽到著火的時候突然沖了出去。」


  蕭玉卿點點頭,原來那天黃煥之也在紅樓:「黃煥之和嫣紅說過什麼話?」


  「嫣紅說黃大人一直喝酒,沒有說過話!」


  蕭玉卿再次點點頭,現在不管她聽到什麼消息也就只是聽聽,畢竟這樣斷斷續續的片段放在一起,她缺少一根線將這些事情串起來:「關於嫣紅……」


  衛青撓了撓頭,神情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蕭玉卿,然後才低頭說了句話,可是蕭玉卿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


  衛青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嫣紅姑娘是您……」


  看著衛青羞澀的指著她,蕭玉卿頓時瞭然,是她平日經常光臨的姑娘?


  其實,對於『火燒紅樓』事件,蕭玉卿已經在連青城那裡了解的差不多了,她借酒澆愁的意外事件,黃煥之同時出現在那裡是為了什麼?

  蕭玉卿想不明白就放下了:「衛青,你最近鍛煉怎麼樣?」


  「小姐,之前世子爺在這裡被那個百尺長風接走,可是這些天百尺長風經常來晃悠,弄得這裡的人有些注意咱們了,」衛青有些苦惱:「衛臨哥哥已經警告他,不讓他隨便過來,可是似乎沒什麼用。」


  「他來幹什麼?」蕭玉卿想到百尺長風那有些瘋癲的性格,有些頭痛,這人絕對不是什麼聽話的,反而天生反骨,你越不讓他做什麼他就非要做什麼。


  衛青的臉色難看了幾分,聳了聳鼻子:「他說找我當他入室弟子!」


  蕭玉卿挑了挑眉,這倒不算是壞事:「你不願意?」


  「我是小姐的人,不想跟著別人!」衛青十分彆扭的說道。


  蕭玉卿一笑,抬手揉了揉衛青的頭髮:「也沒人說當了他的徒弟就不可以是我的人啊?學會了他的醫術,讓后將他一腳踢開,還是我的人。」


  衛青一笑,帶了幾分不好意思:「我資質一般,華大夫說我一個女孩子只要學點兒治女人病的醫術就好,其他的也用不到。」


  蕭玉卿輕輕一笑:「華大夫是個老古董,小瞧了女人,也小瞧了你,誰說用不到?再說了,技多不壓身,說不定以後你比他更厲害呢!」


  衛青羞澀一笑。


  「少爺?」


  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蕭玉卿站了起來走出去,衛青看著她的背影甜甜一笑,讓本來平庸的五官有了幾分奪目。


  她認識的小姐就是這樣,讓她崇拜儒慕,心甘情願的跟著她經歷風雨。


  蕭玉卿看著站在院子里的三人,笑了笑:「臭小子,你們三個又想過過招兒?」


  這些日子,只要她過來,這三個人就要和她過兩招。


  其實,蕭玉卿也僅僅只有十五歲,而這四人中,最大的衛臨十六歲,衛民和衛軍十四歲,衛青最小,也有十一歲,可是聽著蕭玉卿叫他們『臭小子』卻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少爺,我們最近練習的很刻苦……」衛臨說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誇自己。


  衛民、衛軍則有些躍躍欲試。


  一盞茶的功夫,三個人躺在地上望天的時候,不僅感嘆少爺原來比他們還要刻苦。


  蕭玉卿拍拍手,彎了彎唇角:「果然,教訓你們一通,我心情都好很多。」


  衛臨躺在地上動也不動,只是瞪著眼睛看蕭玉卿,最後才說道:「看在我們讓少爺您心情好的份兒上,以後別叫我臭小子好不好?我還比少爺大一歲呢!」


  蕭玉卿伸腳踩了踩他的肚子,看到衛臨一臉痛苦的樣子,笑容擴大了幾分:「還敢和少爺我提意見?」


  蕭玉卿看向衛青:「每天你借著給我把脈逃避訓練,今天一起補上吧,」說完看向地上躺著裝死的三隻:「你們從明天開始訓練任務翻倍!」


  在四人幽怨的目光走出西大街,蕭玉卿覺得心情又好了許多,果然,快樂就是要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黑漆漆的夜裡,雖有月光,卻也不太明朗,冬季的夜裡風聲弱了幾分,蕭玉卿能夠看清街道兩邊房子的輪廓,還有被風撩起的商家的旗子,可是再細小的東西就要費一番功夫。


  蕭玉卿一邊漫不經心的走著,一邊踢著腳邊的石子,聽到石子咕嚕咕嚕滾遠,確定了位置然後跟上去,再給一腳,這個遊戲不僅鍛煉聽力目力,還能鍛煉耐心。


  「小二……」


  蕭玉卿一怔,就感覺好似黑夜裡忽然傳出一聲幽怨的鬼聲,顫巍巍中帶著弱弱的喘息,讓她後頸一亮,抬頭看到眼前黑夜中一身月白長衫的人,只覺得端木槿的臉比衣服還要白,更像鬼了:「大半夜你不睡覺跑出來扮鬼嚇人,你有毛病吧?」


  蕭玉卿是絕對的唯物主義者,可是自從她莫名穿越后,她覺得世上有鬼也不是不可能。


  端木槿走路和他說話一樣,慢吞吞,走到蕭玉卿身邊,似乎饒有興緻,歪頭打量蕭玉卿的表情,然後嘆了口氣,聲音很低:「我以為你是不好意思見我……」


  「你說什麼?」蕭玉卿皺了眉頭,這人說話語速慢,聲音還很低。


  「沒什麼,」端木槿微微翹了翹的嘴角,伸手拉住的蕭玉卿的手:「怎麼最近忽然不出門?」


  蕭玉卿甩了甩手,想把端木槿的手甩掉,兩個大男人走路還拉著手,想什麼樣子?

  「不想出門!」


  最終,兩人的手較了半天勁,端木槿以道貌岸然的君子之形行死皮賴臉的無賴之事獲勝,揉捏著手裡的小手兒,不是柔若無骨,反而帶著點兒倔強的冷硬,端木槿心中一笑,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從一雙手中理解出了倔強。


  「你找我有事?」被端木槿拉著手,蕭玉卿非常的不自在,臉頰火辣辣的疼,感覺到端木槿拿著她的手揉來揉去,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有些慌,有些癢。


  端木槿搖搖頭:「沒事,就來看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蕭玉卿歪頭審視他:「你讓人跟蹤我?」


  蕭玉卿得出這個結論,心頭有點兒堵,不是因為端木槿的行為,而是因為自己的心境,若是以前,有人跟蹤她,她一定氣得揍人,她又不是勞改犯,憑什麼沒有人身自由?

  可是,現在她發現自己的心變得有些不同,有點兒驚訝,可是更多的是喜悅,端木槿派人跟著她,是在乎她?關注她?還是擔心她?

  貌似哪一個她都覺得心情愉悅。


  蕭玉卿立刻將落在端木槿身上的目光轉了回來,臉色十分的難看,原來她變了這麼多,若是以前有人這樣拉著她的手會如何?她會允許別人賴在她的床上同床共枕一晚?

  那天端木槿半夜送來匕首,她是高興,雖然剛剛醒來,卻也並沒有糊塗,他的什麼身體不舒服要留宿的手段,她能看不出破綻,可是這些,她都在無聲地縱容他。


  蕭玉卿感覺自己的心跳很快,她的這些變化,她一直在逃避,可是這樣沉寂的夜色中,眉眼明媚的男子站在旁邊,臉上帶著病後的倦容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忽然就讓她再也逃避不下去了,她該面對的,衛卿朝什麼時候成了膽小鬼了?

  端木槿喜歡男人這是無疑的,是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聰明如她,就該知道壯士斷腕利落果決的捨棄才是正確的選擇。


  蕭玉卿深深吸了口氣,剛張開嘴,傷人的話還未出,便聽到端木槿幽幽的聲音傳來。


  「我……有些擔心你,你看著什麼都不在意,性子洒脫不羈,其實就如同一隻蝸牛,外面有堅硬的殼,內里卻十分的柔軟,這樣的人,最容易受傷,你突然好幾天不出門,我送了書你也沒有反應,我想……最近和你走的近的人只有我,是不是我……讓你傷心了?」端木槿皺著眉頭看著蕭玉卿的側臉,臉上有著倦容,更多的是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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