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嚴肅
我回信息道: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意思?
李揚道:我想把燈盟下次探險活動定在雲村,好好挖掘一下真相,你覺得如何?
我的信息:你愛怎麽折騰我管不了,不過做為朋友,我要事先和你說明白。我聽警察內部的朋友說,雲村命案現在已經被列為警方重點刑事案件,資料內部保密,你們冒然闖入禁區,很可能會觸及高壓線。另外,這件案子本身水就很深,波橘雲詭,非常危險。還是謹慎一點好。
李揚很聰明,從我字裏行間似乎嗅出什麽,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困意上來了,也沒心情和他繼續扯淡,回個“88”就睡了。
第二天我溜溜達達去上班,已經下定決心,對這些怪事抽身事外,漠不關心。到了圖書館地下室,一開門就看見梁憋五穿著白大褂整理圖書,地上擺著一摞一摞的舊書,他拿著書正在挨本登記。看見我來了,像沒事人一樣打招呼。
我把門關上,圍著他轉兩圈。梁憋五笑罵:“操,你看猴呢。”
他對我熟視無睹,繼續埋頭幹活。行啊,他裝傻咱也不點破,我開了電腦看著新聞。看著看著,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冷不丁問道:“憋五,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張五的人。”
梁憋五停下筆,抬起頭,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你看到桃木門上那張符了?”
“恩。”我說。
梁憋五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腕,伸個懶腰說:“中國古代有一本書叫《奇門遁甲》,你聽沒聽過?”
“有點印象。據說諸葛亮都在學習這本書,能呼風喚雨啥的。”我說。
梁憋五笑:“《奇門遁甲》裏最早記述了一種古老的邪術,叫做五鬼搬運。會此術者,能夠門窗未開,不留一絲線索和痕跡,就把想要的東西偷盜走。”
我聽得來了興趣,看他。
梁憋五道:“五鬼分別是竇仁、李凱、十泰、赭浣,這最後一鬼便叫張五。”
我渾身冒涼氣,一眨不眨地看他。
梁憋五繼續說:“這五鬼據傳為陰氣所生,不屬陰間,不入陽關,乃幽魂野鬼。你看到的那張符,之所以有他的名字,是因為佟三召喚五鬼,借助鬼力來壓製所養小鬼的反噬。典型的邪門歪道。”
我實在忍不住:“憋五,你這幾年到底有什麽經曆?怎麽會知道那麽多?你完全顛覆了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人啊。”
梁憋五笑,走過來一伸手:“卡給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把資料密室的磁卡給他。梁憋五拿著卡,看了我一眼,一步三搖往後麵去。我看他的眼神奇怪,趕緊跟過去,看看他想做什麽。
梁憋五在金屬門上晃一下,門鎖一下開了,這時我看到在門鎖處飄然而落一根細長的透明膠帶。他從地上撿起來看了看,我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
梁憋五倒也直白:“你果然沒開這扇門。行,劉洋,我相信你了。”
我腦子一激靈,明白過來,梁憋五給我卡原來是做的局。他在門鎖裏麵貼了一根透明膠帶,如果有人開門,那根膠帶就會扯開落在地上。原來,他一直對我深有懷疑,變著法地考察我。
我感覺到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幾乎要怒罵相向。梁憋五看出我不高興,歎口氣說:“劉洋,你多體諒體諒我吧,這裏的事……太深,它牽扯到一個很大的秘密,可能影響到中國近代的一些曆史,如果傳播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冷笑:“有那麽玄嗎?”
他走過來拍拍我:“比想的還要玄,完全超出你的想象。這兩天我還得請假,要去做一件大事。”
我咳嗽一聲:“你總這麽請假不怕圖書館把你開除了?”
“借館長兩個膽他也不敢動我。”梁憋五笑著說:“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考勤表,這些天我都是滿勤,不算請假,哈哈。”
“你怎麽那麽牛逼?”我譏諷他。忽然想起一種可能,他和那個縣委馬主任關係詭秘,人家背後有靠山啊。
梁憋五說出一句話,讓我目瞪口呆,他說:“你知道誰在背後挺我?告訴你,咱們縣的縣委書記。”
“真的假的?”我張著大嘴說:“你是他小舅子?”
梁憋五哈哈大笑:“日後有緣你會明白怎麽回事的。我可以告訴你,咱們縣的那個書記就是擺設,真正垂簾聽政掌握大權的是馬主任。
“對了,你和那個馬主任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忍不住問。
梁憋五笑:“他有求於我,行了,你別問了。跟我混,沒你壞處。你就老老實實上班吧,這裏沒你的事。”
他說到做到,第二天果然沒來。我已經無語了,我認識的這幫人怎麽全是這德行,梁憋五、李大民、李揚,一句話沒說完,人就消失不見,神龍見首不見尾。弄得神秘莫測,就跟拯救世界似的,其實全是去捅簍子。
混到下班,我正要收拾收拾回家,陳平安來了電話。他在電話裏都快哭了:“劉洋,我怎麽那麽倒黴,媽的,真要去寺裏燒燒香了。”
我問怎麽了?
陳平安帶著哭腔說:“上午我們接到殯儀館報案,你猜怎麽了?”
我納悶,怎麽殯儀館也出來了。
他說道:“徐佳男的屍首不知怎麽失蹤了。”
“什麽?”我瞪大眼,咽下口水:“徐佳男的屍體丟了?怎麽會這樣?”
陳平安說:“我們現在已經把殯儀館封鎖,涉案人員逐一調查,可是沒有任何線索。據停屍間管理人員說,昨天夜裏下班前他還檢查了一圈,所有屍體都在。今天上午,徐佳男他媽也不知為什麽心血來潮,跑到殯儀館說是要把她兒屍體拉走。屍體這東西能隨便拉來拉去嗎,殯儀館方麵就和她交涉,交涉來交涉去,他媽就發現了裝兒子的冰櫃空空如也,徐佳男的屍體不翼而飛。”
我摸著下巴,聽得渾身冒涼氣,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吧。剛聽到徐佳男屍體失蹤,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媽幹的。這個女人精神很不正常,又在念叨讓她兒子還魂,雖然想不通一個老娘們怎麽會把一具屍體無聲無息偷出去,但我下意識把她當成第一嫌疑犯。
可是,現在情況更複雜,他媽主動到殯儀館拉屍體,如果真是她幹的,肯定無聲無息,不會這麽大張旗鼓地去聲張。
我想了想問道:“殯儀館沒有監控啥的?”
“有個鳥啊。”陳平安道:“咱們小縣城這個破殯儀館,這兩年才發展起來,以前連冰櫃都沒有。”
我說:“你著什麽急,屍體丟了要追究也是殯儀館的責任。就算報警了,和你關係也不大。”
陳平安道:“我心裏總是不對勁,堵得慌。總覺得徐佳男屍體失蹤是一件很邪門的事情,我怕……”
“你怕什麽?”
“我怕他的屍體一旦變成僵屍什麽的,對我進行報複。”
我啼笑皆非:“陳平安,你好賴也是個警察,怎麽也信這些無稽的事情?”
陳平安著急說:“我總覺得要出什麽事。你說這幫人偷屍要做什麽?不會做什麽邪法吧?”
他這句話提醒我了,這具屍體會不會是佟三偷的?這小子現在很可能半人半鬼,邪門得厲害,做出這樣的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我也沒有主意,隻能說道:“你們好好查查殯儀館工作人員吧。我總覺得那麽大個一具屍體,如果沒有內部人員的協作,很難偷出去。仔細問問,或許會有線索。”
陳平安知道在我這裏也得不到什麽,他給我打電話無非就是想哭訴一下求個安慰,唉聲歎氣掛了電話。
我下班回到家,晚上吃飯的時候都魂不守舍,腦子裏始終想著徐佳男,佟三要他的屍體做什麽呢?
老媽看我食欲不振,摸了摸頭以為是發燒了。我這人心理素質較差,有點事就掛在臉上,不想讓他們擔心,勉強吃了一碗飯就回到屋裏。
剛坐下,就來了電話。接聽後,居然是梁憋五來的,他壓低聲音:“劉洋,你來一趟我這裏,今晚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什麽忙?”我懶懶問他,提不起興趣。
“趕緊過來!十萬火急。”梁憋五說:“現在我能信任的隻有你一個人,你必須幫我!”他把地址告訴我,不容我反對,直接掛了電話。
這幫人怎麽都這麽個操性。我本不想去,想想還是穿起外套,自己都罵自己沒出息。
告訴家裏一聲,我出來打了個車。很快到了梁憋五住的小區,徑直到了頂樓他家。樓道昏暗,我正要敲門,忽然看到門下縫隙裏,徐徐冒出一股淡淡的白色煙霧,用手一摸,有些冰冷。
這一幕似乎很熟悉,我肯定以前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狐疑著敲敲門。
時間不長,裏麵腳步聲響,門開了。裏麵沒有開燈,黑暗暗一片,梁憋五穿著跨欄背心,招手讓我進去。
我一走進屋子,就感到裏麵溫度極低,哈氣成冰,幾乎比外麵露天還冷。我凍得不敢脫棉襖,看梁憋五穿著小背心,不禁說道:“你他媽不冷啊?你屋裏怎麽了?沒來暖氣?”
別說梁憋五這身材正經不錯,周身古銅色,肌肉結結實實,一看就是練家子。他沒有說什麽,而是徑直帶著我往屋裏走。
走進客廳,依然黑森森的沒有開燈,借著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地麵覆蓋著淺淺一層翻滾的白色霧氣。這時,我看到在客廳沙發上坐著個人,背對著我們。
我皺眉,輕聲問:“你有客人?不方便的話,我還是先走吧。”這個地方太古怪,詭異莫名,我十分不舒服,借故想走。
梁憋五拍拍我:“別著急,這人你認識,都是老朋友,一起坐坐。”
誰?老朋友?難道是陳平安?
我繞到沙發對麵,那人坐著一動不動,麵目模糊,看不清是誰。梁憋五沒有開燈,而是摸出個小手電,摁動開關,一束淡淡的光亮射了過去,照亮了那人的臉。
我一看,驚得眼珠子差點鼓出去。
沙發上坐著的,居然是徐佳男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