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又被發現
生物係的大樓裏幾乎每天都會有那麽幾個房間徹夜的燈火通明,這在G大也算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金三喜倒是第一次加入到這個通宵實驗的大軍裏來。她們實驗室都是女生,難免都覺得一整夜待在這個陰森森的大樓裏有些害怕——雖然三喜並不怕,但也不願意遭這個罪。平時若是實在有對實驗時間要求長的,她們寧願早早的爬起來趕個早。
可現在她們實驗組不能算是清一色的娘子軍了,歐陽塵雖然不是學生,但畢竟也要親自做實驗。三喜跟著他,他怎麽要求就得怎麽算……
大概真的很趕進度吧,否則他怎麽寧願一整晚對著自己。金三喜一邊托腮拄在桌子上一邊打著哈欠,目光落在站在那邊一身白大褂正在那裏加藥品的歐陽塵身上。
到底是巧合還是捉弄,怎麽他竟然也讀了生物。
不過這家夥做實驗的樣子可真像那麽回事,三喜忍不住歎了口氣,果然是像那句話說的,長得帥的人連拉屎的樣子看起來都會很帥。
可是怎麽感覺這個實驗他自己來做就行了,也沒她什麽事啊。他什麽東西都親自動手弄,而她無聊的在這兒坐了一晚上了。
可能是他信不過她,但又覺得一個人熬夜做實驗心裏不平衡,就拉個人來找一下心理平衡,哼。
金三喜撇了撇嘴,瞪了歐陽塵一眼,而且及不巧的,這一眼又被發現了。
歐陽塵把東西放進恒溫箱裏,就摘了手套口罩走了過來,金三喜瞬間變換了坐姿佯裝自己在看書。
“你喜歡倒著看書?”歐陽塵一臉戲謔的挑著眉,身子稍稍朝她的方向探了探。
金三喜一愣,撲騰一下子即把書倒了過來,耳朵瞬間變得發燙。她機械的翻了幾頁,餘光瞄到旁邊的男人正一臉笑意的盯著她。
啪嗒,她忽然把書一合。她還就不看了!
“歐陽塵。”
這麽多天以來,她第一次這樣直接的叫他的名字。這個塵封在心底七年的名字,沒想到還會有可以叫出口的這一天。
歐陽塵也不自覺的正了正身子,目光就那樣毫不避忌的投放在她臉上,等著她說下去。
“你要是實在對著我難受,就找盧老師說給你換個學生帶吧。給我換個課題也無所謂,我不在乎之前的那些結果白做。”他這麽使勁的折磨自己,也不過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的主動退出吧,那她就遂了他的願。
她永遠都記得他曾經看自己時那種厭惡的眼神。
現在每天都要對著自己,倒真是難為他了。
此刻金三喜的表情很嚴肅,雖然,隻不過是剛才她才下定的決心。但她確定,她不後悔做出這樣一個決定。
給大家都行個方便吧。
她這個人最有自知之明,她可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強迫別人喜歡她的金三喜了。
“那你是怎麽想的呢。”歐陽塵忽然垂下了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裏劃過的道道波瀾,轉瞬間他又抬起了頭,嘴角微微揚起,仿佛有一絲笑紋漾起在眼角,“我記得,曾經你說過,你想每一天每時每刻都看見我。”
那句話,就那樣平淡的從歐陽塵口中說出來,卻刹那間在金三喜的心間激起一陣驚濤。
這樣的話,他還記得……
為什麽連自己都覺得有些模糊了。或許,是她刻意模糊起來的吧。
那是她心裏最深的痛,最疼的傷疤,是她現在最最不想這樣每天都麵對著這個人的原因。
可他憑什麽那麽隨意的就可以說出口。在他麵前,她就要永遠都是卑微的嗎。
“八百年前說過的話,誰還記得呢。”金三喜忽然冷笑了一聲,瞥向歐陽塵的目光中竟然帶著幾分蔑視。
隻是,老天保佑,別讓她的鼻子變長。她也不想說謊。
這一次,對麵的歐陽塵好像真的怔住了,一直沒有再出聲。
空氣忽然有些凝滯,四目相對,屋子裏是良久的寧靜。
“課題定下來就沒法換了,我換不了人。”終於,歐陽塵打破了這份寧靜。下一秒,他站起來,徑直朝外麵走去,臉上是一片木然的表情。
她知道是時間到了,他去對麵無菌室換培養物。
可在他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她的心還是莫名的揪了一下。
金三喜,你真的一輩子都無法擺脫曾經的夢魘了嗎,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歐陽塵再次回到這屋子裏的時候,靜靜的空氣中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桌前的女生已經伏在桌上睡著了。
讓他自私一次吧,明知道她很累卻還是把她綁在了這裏。可他就是想一個人這樣很近很近的看著她,感受著她的氣息,哪怕是她氣他惱他和他慪氣都沒有關係。
他就是想要她在他身邊。
等了這麽多年,如今的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了。
這樣安詳的睡顏,他真的期盼著每天都能看見。
這是他的女孩,永遠都屬於他的。
可是,她說,八百年前的事沒人會記得。
不要,一切千萬不要脫離他的掌控……
他看著伏在那嘟起小嘴的女孩兒,終於忍不住靠近,在那粉紅如蜜桃一樣的臉頰上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啄了一下。
笨蛋。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就那樣毫無防備的摟上自己的脖子,軟軟的唇用力朝自己的嘴邊貼去。
他的初吻,就那樣被她毫無技巧般硬生生的奪走了。
以後一定好好調教調教她。
歐陽塵離開她的臉頰,依舊舍不得離開她的目光中滿溢著寵溺和疼愛。
門外,恰好路過這邊的蘇哲將剛才的一幕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清俊的臉上徒留一片複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