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她都沒有看他一眼，彷彿當他是隱形人般，而如果他真的是隱形人那就好了，可惜他不是，因為不是，他對她的無視更加難過。


  「向晚……」他終於在她轉身之際開口，她頓在那裡，卻並沒有回過身，也沒有開口。


  他靠近她，能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想要伸手攥她，手伸到一半，最終停在那裡。


  「你睡沙發上吧，我也沒有睡衣給你換，你去洗個澡，將就著過一夜……明天就走吧……」她如是說著，聲音平淡，淡到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像他只是一個過路人，而她是收留他的房客，僅此而已。


  她依然要讓他離開，可是他不知道，如果他離開了，她是不是再也不讓他看到他們了？


  「你會回去嗎？或者說，你會離開嗎？」他問道，眼望著她纖弱的背影，這個女人，就那樣突然間闖入他的生命，敲開了他內心深處，最最渴望的依戀，她似一副乖寶寶的樣子伴隨在他的左右，卻不知她骨子裡的那份倔強與驕傲。都說女人是有情卻也是最無情的動物，現在他才真正理解，只是當他理解時，已經晚了。


  「回不回去，或者說離不離開……都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她輕悠悠說道，像是在嘆息，像是終於塵埃落定后的靜寂，像是終於……下了最終的決定。


  如果說，三星期前離開他的時候，這條路還是希望和你一起走下去，那麼到了今天，她所有的希望也全都不存在了。


  她頭也不回，朝裡面而去。


  「哪怕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我不想分離，你也是這個決定嗎？」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看到她明顯顫抖的身形，邁開的腳停在那裡。


  「有什麼意思呢？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們的愛，沒有歸屬……」她像是在囈語般，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可是他依然聽得清楚，他懂她的意思，他也明白那其中的艱難，可是，他不想，真的不想……就這樣放棄了……


  看到她急急向內而去的身影，他一下了著急起來，好像她離開了他的視線，那些所說的話就真的成了現實一樣，他忙朝著她奔去，在她進入房門前一把按住了她開門的手，將她緊緊圈在懷裡。


  「晚兒……不要分好不好？不要分……」他哀求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是怎樣的深情，才讓如此高傲自大的男人，說出哀戚懇求的話語。


  向晚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抱著，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暖，他的氣息一如既往的熟悉，她好想貪戀這一刻，她好想溺在他的懷裡，一直到地老天荒，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他和她能夠阻擋能夠阻止的。


  她該怎麼辦？她不想讓自己痛苦下去，也不想讓他痛苦下去，更不想讓諾諾捲入這一場戰爭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拉著他的手，他卻圈得緊緊的，不肯鬆開，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氣，而他硬是不放，她對著他低吼出聲：「莫黎霆，放手！」


  「不……」


  「如果你不想再一次吵醒諾諾，你就放手……」她沒有辦法，拿諾諾來要脅他，而他果真猶豫了下，微鬆了手下的勁，她也一下子拉開了他，推門進了卧室。


  瞪著滿室的黑暗，卻一直都沒有睡意，床上小小的身影發出酣酣的睡聲，依稀還有看到小小的臉上不時綻開的微笑，大人都無力去承受的悲哀，怎能讓一個四歲的小孩去承受？她坐在黑暗中良久，心裡好亂，卻始終理不出頭緒。


  第二天在迷迷糊糊中醒來，習慣性得伸手往邊上摸了下，卻並沒有預期中軟軟的小身子。


  她驚得一下子坐起身，連拖鞋都沒穿就奔了出去，客廳內的一幕，卻讓她怔在那裡。


  小人兒和他正坐在沙發上搭著積木，那些積木還是上次同事小蔡家裡的兒子玩剩下的，拿來給諾諾玩了，他還是昨天的那身裝扮，卷著衣袖，領口敞開著，頭髮像是洗過了，褲角也卷得高高的。


  「爸爸我搭一個城堡，以後我們三個人就住在這個城堡里……」


  「好，你再娶個白雪公主……」


  「真的嗎？可是娶是什麼啊？」


  「就是結婚，讓她做你老婆……」


  「老婆？什麼是老婆啊？是不是娶了老婆就永遠不會分開啊？」小傢伙邊玩著積木邊問著他。


  他突然間沉默下來，永遠不會分開，好誘人的字眼。


  「那諾諾可不可娶媽咪啊？要不然娶爸爸？還有還有，爸爸也娶媽咪，那麼我們就永遠不分開了……」


  小人兒兀自說著，又兀自搭著積木，他只是獃獃望著面前的酷似城堡的玩具，沒有動靜，而她，靠在牆邊，無盡的心酸。


  「爸爸，我去看看媽咪起床了沒有……」突然傳來小人兒的聲音，她忙急急奔入衛生間，小人兒也在經過衛生間的時候看到她，「媽咪你起來了啊？諾諾肚子餓了……」


  「媽咪洗臉，洗完馬上做早飯……」


  吃完了早餐，諾諾要莫黎霆送去上學，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心裡敏感，可能怕真的見不到他了。


  她沒有出去，幼兒園離小區不遠，諾諾也認得，她收拾了下，想要去上班時，忽又記起老闆所說的要她帶上手機，於是又返回房間去拿。


  手機已充滿電，她按下開機鍵，屏幕上跳出她還沒有查看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