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紅箋暖玉·妓

  一百五十年前的朝頌京都。


  “五百兩紋銀……嗬……”一襲墮馬髻發式將女子的高傲顯示地明白清楚。一點紅唇勾勒盡如花的驚豔，“你拿五百兩紋銀就想求我、要我，恐怕把我沈步看得太輕了！”


  台下的男子麵色有些發白。


  “謝公子，快走吧。”一個小丫鬟忽地跑了過來好心地勸道。


  公子一怔後，才微微搖頭。


  遠處品酒的一位女子卻看著這一切淡淡閉眼。半遮掩的麵紗使得她的神情模糊了下去。


  “知道妓的貪婪嗎？”謝家客廳裏一位公子正侃侃而談，“你想給的永遠堵不住她們渴求的。”


  他的意思是，妓貪得無厭。


  “慕何，沈步不是如此的女子。”謝家公子謝洛的眉緊緊皺起，眼裏卻有尷尬飄過。


  “哈哈……”慕何聽此話，不由得大笑了起來，“謝洛，你未免太自信了？她沈步是京都第一名妓，會缺你這點小錢？你太單純了！”


  謝洛不禁一急，好半晌後卻悶悶道：“她當初不是這樣的人。”


  “她是不是說會隻愛你一個人？會為你守身如玉？會為了你負盡天下有心人？”慕何咄咄逼人，“你別忘了，三個月後你就會參加科舉了！”


  一連串的問話頓時逼得謝洛不知所措。


  “我們一起長大。我不希望你落魄沉淪下去……”慕何拂袖，揚長而去。


  謝洛，好自為之。


  再回到京都酒閣時，沈步正在舞台子上跳舞。


  一襲霓裳，一點紅唇，看的台下的看客歡心大動、如癡如醉。


  鼓掌聲陣陣。


  謝洛的眼一深，心中激蕩迭起。


  曾今的紅箋暖玉，如今的冰冷無奈。


  “沈姑娘，今兒氣氛如此妙，唱一曲吧！”台下有人開始起哄，粗狂的嗓音震響大廳。


  絕非好意。


  這京都誰不知沈步隻為自己的戀人唱歌。


  “嗯？”沈步挑眉，眼神緩緩掃過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謝洛的心一震。


  沈步唱的歌，唯有他聽過。


  “你們都想聽？”她問。


  台下頓時喧鬧了起來。那些好色的男人，瘋掉了一般露出貪婪的神色。


  “我的規矩……大家都忘了？”沈步的紅唇嬌豔如血，那雙眸子勾人心魂。她不算傾城的絕色美人，可偏偏身上有一股倔強，吸引著男子。


  話一出口，一瞬間，全場鴉雀無聲。


  謝洛的臉上有汗珠慢慢劃過。


  他看著美妍的沈步，連神思都停止了。


  “有人醉在酒裏，有人陷在懸殊上。”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卻說得謝洛心驚膽戰。他看向沈步，看對方眼角浸出滴滴清淚。


  一滴滴，全是苦澀。


  沈步再美，終究是妓。


  如此的身份，謝家是絕對不允許的。


  謝洛不禁苦澀而笑，抬步轉身而去。


  一陣優美的歌曲忽地從他身後傳來，醉了所有人的心魂。卻在瞬間，將他所有的理智震碎。他回頭，看沈步露出璀璨奪目的妖嬈一笑。


  他不怪沈步，他始終了解她。就像他清楚多年來謝家老爺暗地裏對沈步的種種刁難，就像了解沈步身份給她帶來的種種困惑。


  他止步，忽地啟口輕言道：“我們在一起。”


  後來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謝洛敗了所有的家產，亦氣死了謝老爺。


  他笑著在酒閣前，燒了謝家的所有房屋、土地地契。


  而沈步笑容可掬地從酒閣上一跳而下，將那份絕美留給了世人。


  十日後，有人抱著一個男嬰來，道是謝家的子嗣。謝洛一笑，懷抱嬰孩進屋。


  取名，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