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輸掉整個世界
微涼的夜風吹進來，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
“夫人，你究竟在找什麽？”墨涼夜伸手將我拉起來，皺著眉頭溫柔的問道。
我像個刺蝟一般縮回被他拉著的手，猛然後退一步，冷冷的看著他。
“你究竟怎麽了？從你一進門開始，我就感覺你今天很不對勁。”墨涼夜關切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一動不動的看著墨涼夜，他的臉依舊是我愛極了的模樣。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那樣清雋而靜好。
他全身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那麽的讓我為之著迷。
可此時此刻，我突然覺得他距離我好遠，遠到我已看不到他的心。
“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怎麽了麽？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墨涼夜說道。
“你說。”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你究竟去了哪裏。”我強壓著心裏的悲痛，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本不願意這樣質問他，隻要他給出一個理由，哪怕是一句謊言，我也會無條件的相信。
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聽了我的問題後，沉沉的愣了很久也未曾開口。
而他的這個沉默，卻是比利刃還要鋒利的東西，一刀狠狠的紮在了我的心口。
所有的猜測，似乎都在這一刻變為了現實。
看著他臉上那僵硬而遲滯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淵裏，怎麽撈也撈不上來。
我緊握著拳頭，極力的壓抑著心底的情緒。
“你不肯說，是因為你不敢說對麽？”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舉到墨涼夜麵前，冷冷問道：“這個東西，想必你應該很熟悉吧？”
那是一枚紐扣，一枚沾著我奶奶鮮血的紐扣。
墨涼夜看了那紐扣一眼，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襯衣袖口，然後臉上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沒錯，我去了你家老宅。”
短短的一句話，卻直接擊中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哪怕是剛才看到他的遲疑，我也仍是對他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一切隻是個誤會。
可此刻，他卻已坦然的承認了自己的確是去過奶奶的死亡現場。
這於我而言，是一件多麽殘酷的事情？
“我去的時候，你奶奶已經死了，被人釘死在大紅棺材裏。”墨涼夜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事實一點一點清晰起來，我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然後呢？你別告訴我，然後你就幫她拔掉了那些鎮魂釘？”我咬著下唇，忍著眼淚，直直的看著他。
墨涼夜點了點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你奶奶背上的那塊皮，是我割掉的。”
寒意再次湧上我的心頭，在心口上擊打出一個破碎的大洞。
所有的憤怒瞬間凝結在一起，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揚起手一巴掌狠狠朝著他的臉扇了過去。
“啪――”
我的愛情，就這樣碎成了四分五裂，再也無法粘好。
而他那原本俊逸無雙的臉上，漸漸浮現出5個清晰的手指印。
他沒有躲開，甚至沒有移動分毫，他在任由我發泄。
可他所做的事，真的無法讓我原諒。
他明知道，明知道奶奶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卻還對奶奶做那樣的事。
這樣的他，如何配得上我曾叫他一聲“夫君”？
眼淚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聲勢浩大，幾要將我淹沒。
“為什麽？”我顫著聲音問道。
看到我的眼淚，墨涼夜微微皺了皺眉頭，伸手想將我拉入懷中。
“我無法告訴你為什麽，但我對你的心，從始至終都是真的。”
我用力揪著他的襯衣領子，一臉凶惡的衝他吼道：“墨涼夜，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還不肯對我說實話是麽？”
墨涼夜沉默了良久，沉聲道：“對不起。”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歉疚。
但我要的，是一個理由，是一個真相，而不是一句道歉。
“奶奶對你那麽好，你怎麽下得了那個手？難道你的心，真的不會痛麽？”
我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一樣咆哮著，如同輸掉了一整個世界。
墨涼夜依舊不語，隻那樣沉沉的看著我，然後直接低頭吻住了我的唇，熱烈而又凶猛，不給我任何喘息的餘地。
我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顫抖，心底的憤怒一湧而上，牙齒用力咬在他的舌頭上。
墨涼夜吃痛，終究是鬆開了我。
我立刻跑出房間，直接衝出了家門。
街道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經曆著各自的悲歡離合，隻有我無處可去。
曾經奶奶是我唯一的依靠，現在她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
後來，我以為墨涼夜是我後半生幸福的終點，可他居然親手割了我奶奶的皮，讓她到死都沒有一個全屍。
短短的幾天時間，我已被現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徹底的淪為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我漫無目的的在路上走著，看著周圍的霓虹燈，滿心蒼夷。
都說鬼怪無情，曾經我卻固執的不肯相信。
可此時此刻，卻容不得我不信。
墨涼夜說他去老宅的時候，奶奶已經死了，好，我相信。
墨涼夜說是他幫奶奶拔掉了壞人釘在奶奶身上的鎮魂釘，好，我也相信。
可墨涼夜說是他親手割掉了奶奶背上的皮，讓奶奶死無全屍，卻是我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他明知奶奶對我是多麽的重要，卻還要對奶奶做那樣的事，他有何顏麵口口聲聲說愛我？
嗬，鬼怪最是無情。
曾經的我，就像他手中的玩物一般，被甜言蜜語哄得暈頭轉向。
而現在夢醒了，一切的現實都鋪天蓋地而來，將我打了個措手不及。
可即便知道他是那樣無情的鬼怪，我的心裏卻還是控製不住的想著他，想著他的好，想著他的笑，想著曾和他在一起的所有。
隻可惜，那樣的日子，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所以，此刻，就讓我縱容自己再想他一會兒，隻一小會兒就好。
此後，我和他的前程往事，都將隨著今夜的風，一起消散在這世間，塵歸塵，土歸土，再無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