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廢棄的電子工廠
夏歡醒來的時候，剛巧沈恒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左右躲閃的目光，和被發現的尷尬感，被他這一雙眼睛顯得淋漓盡致。
她眯著眼睛，後腳跟抵著地板微微向前，輪滑的椅子向著桌麵靠近了一步，她兩隻手捧著自己的臉頰，一雙眼睛朦朦朧朧，帶著剛剛睡醒的迷糊感，咧著嘴笑道：“你在看我哦。”
“你睡得時間有點久，我們不是要找欣欣嗎？”他坐姿乖巧，每次腰板挺的很直，像個小學生在課堂上的表現。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剛才是不是在看我呢？”她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她一點也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隻好誠實的回答：“有。”
夏歡笑的更歡了，明眸皓齒，眼睛彎成了一道月亮。一隻手撐了一下桌麵，轉動了椅子，將自己拉到了他的身邊，兩人幾乎都是膝蓋碰著膝蓋。
“沈醫生，你臉上有隻蟲子，”她表情微微嚴肅，“你過來了一下，我幫你弄掉。”
誰知道他下一秒戴上了眼鏡，一本正經的指了指桌子上的小鏡子，說道：“你又在捉弄我嗎？”
夏歡掃了一眼鏡子，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後指著自己的臉頰，露出痛苦的神情，“沈醫生，我這邊是不是有一隻蚊子，臉頰好癢，是不是已經紅腫了。”
沈恒被她捉弄習慣了，但貌似那一塊臉頰上，肌膚相對而言比較紅，於是湊了過去，檢查她的皮膚。
“啾。”
夏歡將自己的臉頰閃電般的速度湊到了他的嘴唇邊，很認真的說道：“現在不癢了。”
他眸色閃爍了一下，最後化成了一團歎氣。
“是你親的我，我可什麽也沒有做。”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你不會生氣了吧？”她追在他的身後問道，這次又沒有出現靦腆的模樣，不會是真的不開心了吧。
“沒有。”
“如果你生氣的話，可以跟我說的，我會道歉的。”
沈恒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她，“你想要怎麽道歉？”
“你被我親一下，絕對不讓你吃虧，你看可以嗎？”
他早該知道，從她的嘴裏麵會說來什麽詞語來。
夏歡見他速度加快的往前走了，一路上賠著笑臉解釋道：“誰讓沈醫生長成了我理想型的樣子，我就是喜歡，所以一時沒注意。”
“你的意思，是我的錯。”
“也不全是，但大部分的原因還是沈醫生自己。”
“……”
“我是開玩笑的，沈醫生你等一下我……”
坐上了車子，沈恒也沒有說什麽話，夏歡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讓你情不自禁，現在好了，得罪他了，要是他對你印象差了，我看你怎麽挽救。
沈恒看著她一個人自導自演的，正是戲精本精了。
他上次過來是晚上，這一處的景象沒有仔細看，雜草叢生的地方，地上還有一些沒有處理的化學用品。
“電子廠嗎，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也太郊區了吧。”夏歡雙手張開，擋住了自己的臉頰，陽光刺眼，她眯著眼睛看著周圍。
附近這樣的房子很多，他不確定自己上次跟在簡赫的身後去的是哪一棟工廠裏麵，憑著感覺往裏麵走。
一陣風吹來，有鐵皮咣當的作響，他朝著聲音的地方走了過去。腳下麵的石子很多，滾落在地麵上，每一顆相間的距離很小，走在上麵就像指壓板上，隔著腳心。
沈恒不放心的對著她說道：“小心點。”
夏歡看著荒無人煙的地方，懷疑到：“你確定沒有看錯嗎，她們在這個地方出現過？”
“應該就在這個附近了，但是我不確定她們現在是不是在這個地方。”空氣很燥，鼻尖嗅到的味道都是混沌的，見到了一扇鐵皮門，他停了下來，朝著這棟房子看了看，應該就是這裏了。
鐵門被打開了，熟悉的腥味，讓他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進到了裏麵，廢棄的垃圾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在一堆垃圾下麵看到了自己上次給小女孩的藥膏。
“這是什麽？”夏歡看著他拿著一個瓶子，湊上去嗅了嗅，“怎麽有酒精的味道。”
“這是消炎藥，我帶過來的，”沈恒打量著四周，上次他們是往裏麵走的，他繼續走著，並對夏歡說道：“簡赫之前找過我一次，說她認識的一個人受傷了，但是不願意去醫院，讓我幫忙。她就是將我帶到了這個地方來的，讓我看傷口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我聽到簡赫叫她欣欣。所以猜想會不會是你們口中丟失的小女孩。”
“欣欣的傷口嚴不嚴重？”她問道。
“膝蓋破皮，有些嚴重，我建議她還是去醫院看一下，但好像她們並沒有聽進去。”
從外麵看，這個廢棄的工廠看起來也不是很大，但是走到了裏麵，七拐八拐的，總是走不到盡頭似的。
越是往裏麵走的時候，一股惡臭的腥味就很重，夏歡捂住自己的鼻子，“這不會是什麽化學品泄漏了吧，味道怎麽這麽奇怪呢。”
“魚腥草的味道。”沈恒說道。
前麵隻有一個房間了，門上懸掛著一條布簾，上麵落了一些灰塵。夏歡透過半透明的布簾隱約看到了房間裏麵的景象，廢棄的電子廠內，怎麽會有一個浴缸呢。
“味道就是從這裏麵發出來的。”她指著布簾，捏了自己的鼻子，夏天裏很多東西發酵的速度快，她受不了這股味道，有種想吐的衝動。
“給，將它放在鼻尖會好點。”
“檸檬片，你出來的時候，怎麽還隨身攜帶這個呢，你喜歡就地泡茶？”
“……不是，之前來過一趟，知道這裏的味道不好聞。”
果然檸檬青澀的味道抵擋了一些這空氣裏麵的腥味。
沈恒掀開了布簾，走了進去，浴缸裏麵還有紅色的液體，不過現在已經變黑了很多。液體上麵漂浮著一個洋娃娃玩偶，還有一些黑色的小蟲子。
上次簡赫將裏麵的水已經放掉了，現在裏麵還有，那個女孩後來還是依靠這個液體治療腿傷的嗎，他不禁皺了皺眉頭，之前他已經告訴過他們，如果一直浸泡藥草對她的傷口沒有好處，隻會發炎，加重病情。
夏歡一進來，看到浴缸裏麵的東西，立即跑到了窗戶邊嘔吐了起來，“那是什麽玩意，也太惡心了。”
沈恒放掉了浴缸裏麵的水，水越來越少的時候，看到了浴缸裏麵原來鋪了一層石頭，這些石頭已經被染上了一層鮮豔的紅色，這是浸泡了多久，才會出現這樣的效果。
“她們不在這裏，應該已經走了。”他說道。
夏歡還趴在窗戶上，胃裏麵翻滾迫使她不斷的幹嘔，視線向下，她看到了一個人臉側目看了她一眼，立即跑開了。
“沈醫生，外麵有人。”夏歡一邊喊著，身體已經翻過了窗戶，跑到了外麵去了。
沈恒一回頭，她已經不在房間裏麵了，走到了窗戶邊，看到了夏歡在追著一個人。他找到了門口的位置走了出去。廢棄工廠的房子長得相似，他隻好喊了一聲夏歡的名字，得到了應答，他追了過去。
夏歡追到了那個女孩，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她在誘導一隻小鳥進入籠子裏麵，等到小鳥進去的一瞬間，她拉下了機關，一個裏麵縫製著密密麻麻的細針直接扣在了小鳥的身上，也就是三秒不到的時間，蓋子重新打開，那隻可憐的小鳥渾身紮著針，麵目全非，奄奄一息。
而拉著線的人是一個看起來長得非常乖巧的小女孩，她逗弄了一下小鳥，將它身上的針拔了，發現它已經死了，有些無趣的扔在了垃圾堆裏麵。
她麵無表情，當她發現了夏歡的時候，咧著嘴笑著，笑容燦爛，卻讓人驚悚不已。
“欣欣，你怎麽在這裏，你媽媽一直在找你，你不回家嗎？”之前見到一些精神方麵有問題的病人，但她發現眼前的女孩的確是惡魔一樣的存在，她與她之前所碰到的人不同。
“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我要等到自己的腳傷好了，才能回去。”她指了指自己的已經發炎腐爛的膝蓋，說道。
“田阿姨已經找了你很久了，現在已經住進了醫院裏麵了。我現在可以送你回醫院，也可以將你的腿傷治好，好不好？”夏歡慢慢靠近她說道。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吧，但是我還有東西在這裏麵，我拿回來，就跟你一起回去。你可以陪我一起過去嗎？”
“好。”夏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沈恒還沒有找過來。
欣欣帶著她去了另一棟廢棄工廠裏麵，她腿有傷，但是步走的速度很正常，看不出受傷的狀態。
夏歡始終對她帶有戒備心，跟在她身後，但沒有跟的很緊，因為她擔心自己也會有跟那隻可憐的小鳥同樣的下場。
一處山坡下的一棟廢棄工廠前，欣欣指著裏麵說道：“我的東西就在裏麵了，有點多，可能需要你幫我一起搬出來。”
那扇門原本就開著，所以她直接走到了裏麵，夏歡也跟了過去。這棟廠子裏麵擺放著都是一些機械，已經上鏽，布滿了一層灰塵。
欣欣鑽進了一個機械的下麵，掀開了垂在地上的布簾，她從裏麵爬出來的時候，手裏麵捧著一堆的玩具，各式各樣的，與之前巷子口的洗手池下麵的玩具還要多。
“這就是我要帶走的東西。”
她拿出來的東西不是一些嚇人的東西，但是夏歡想起田阿姨所說她從來沒有給欣欣買過什麽玩具，這些玩具都是因為她人氣高，別的小朋友送的。
而她現在懷裏麵抱著的變形金剛，夏歡之前有搜索過關於這一類玩具的價錢，單單她手裏麵的一個，價錢在五百元左右，那藏在機械下麵的玩具，根本就算不清價錢，她哪裏弄來的。
“你的玩具很多，是別人送的嗎？”
“我自己買的，這是我自己的東西。”她找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應該是從垃圾堆裏麵撿回來的，袋子上麵的字體已經褪色，還沾著一些泥土，她將玩具全部放在了這個超大的透明袋子裏麵，有些炫耀的對著夏歡說道：“太多了，我都提不動了。”
“我幫你吧。”她伸手去接的時候，女孩並沒有放手，而是歪著腦袋盯著她看，當夏歡以為她不願意讓她幫忙提著，準備縮回手的時候，女孩鬆開了手，看到夏歡因為袋子的重力踉蹌了一下，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能弄壞了，不然你可賠不起。”她像個驕傲的公主一樣對著夏歡吩咐著，抬著高傲的腦袋往外走去。
夏歡看了一眼袋子裏麵的玩具，玩偶裏麵會不會也出現上次惡作劇的紅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