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懂本千歲規矩吧
“夫人,注意了。”逐月在花九耳邊很輕的說了句,她們兩個被縮著腳擠在小隔間裏頭,逼仄的很,幾乎無法呼吸。
也不知逐月在哪摸索了一下,馬車底板掉下來半塊,她半點沒準備的人就往下落,好在逐月一直攬著她,帶著她就地一滾,滾出了馬車,沒傷到半點。
“阿九,沒事吧?”是鳳靜的聲音。
花九人還躺地上,一身沾了灰塵,她抬頭,就看到鳳靜關切的問,周圍還站了好些穿著軟甲的京城禁衛。
逐月將花九拉起來,動手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然後才打理她自己的。
花九回頭,她們離馬車並不遠,逐月帶著她也就滾出了兩三丈的距離而已,骨伽還在馬車裏沒出來。
“逐月,帶你家夫人先回去,別走原路,一切小心,皇後插手了。”鳳靜臉上凝重一片。
“是。”逐月應了聲。
臨走之際,花九看著馬車,眼神閃了一下,“既然皇後也想參一腳,那麽便鬧的人盡皆知吧,手伸的長了,看她怎麽縮回去!”
聽花九這麽說,鳳靜輕笑了聲,“那也行,想必皇後也樂的對梅妃落井下石。”
逐月帶著花九沒騎馬,她背起花九,隻說了聲,夫人,趴著點。然後提氣至雙腿,運起輕功,在狩獵場林間像靈動的鳥兒,飛快的幾個起落就消失不見。
鳳靜眼見著花九走了,他臉上那笑意倏地一收,眉目的憂鬱之色都化為冷凝的尖銳,他雖不會拳腳功夫,但身上半點不缺乏殺伐之氣,能得大家族承認的繼承人,又哪能是真的憂鬱寡斷之人,隻不過這一麵,他沒在花九麵前展現過而已。
“動手!”他一揮手,低聲說了句,便隨著那護衛他的兩人隱退到茂盛的密叢處,泰然觀之。
隨著他這話,從禁衛軍裏走出一明顯是隊長的中年男子來,他身後還披著紅色披風,明顯區別於他人,他抽出腰間利刃對著那馬車道,“何人在馬車裏,京城禁軍辦事,還不速速出來!”
那聲音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驚的在馬車裏的骨伽一個激靈。
骨伽回神,他看著自己的手,就有片刻的忡怔,他掌下,女子的衣衫已經半解,連肚兜都被扔了出去,他自己也是衣服不整。
他剛才想著要得到花九,還有回紇可汗的位置,人就似著魔了一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嗯嚀”這當,有女子淺吟的聲音響起,卻是要醒了。
骨伽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他手刀一豎,又將人給砍暈了過去,這時,有發絲拂開,他才發現,自己麵前的人哪裏是花九,根本就是二皇子妃。
“來人,給我將馬車裏的人拿下!”外麵還有禁軍在喊著。
骨伽有片刻的慌神,但很快他便穩住了心神,眼底帶著陰森的寒意看了眼二皇子妃,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踏出馬車,居高臨下地站在車轅上喝道,“我是骨伽王子,誰敢將我拿下!”
上前的禁衛一愣,皆止了動作。
禁軍隊長,嘴角有絲譏誚的笑意,“原來是骨伽王子,得罪了,隻是在下奉命巡視狩獵場,不知骨伽王子在狩獵場中安置一輛馬車做甚,也沒個人伺候。”
骨伽為了將花九帶走方便,不想讓其他人知,故馬車周圍他是半個人手都沒布置,剛才他也是在等著親信狩獵歸來,好自己拿著獵物回去應付,讓人先將馬車弄出去,準備狩獵一完就趕著回回紇去。
“伺候,馬車裏有人伺候本王子就夠了,你們還不滾。”骨伽雙手抱胸,最後一個滾字說的匪氣十足。
那禁軍隊長還想說什麽,就在這當,在鳳靜唇邊浮起一絲笑意之際,有那數十個黑衣人從葳蕤的樹間執劍而下。
皇後的人來了。
也不枉他故意弄出花九迷路走過的痕跡,這些人才能這麽順利地找到這裏來。
似乎認定馬車裏還有人,而且那人必定是花九,隻因花九座下的馬兒還悠閑在馬車邊甩尾巴。
就有那動作快的黑衣人一劍破了馬車棚,在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之際,那馬車棚被幾把劍刃炸的四分五裂。
有淺淡的煙塵浮起,馬車棚碎渣漫天飛舞之間,一女子的聲影模糊出現。
“保護二皇子妃!”那禁軍隊長大喝了聲,當即一人當先地衝了出去,一副誓死保護的模樣。
一句二皇子妃,讓那些黑衣人都愣了一下,煙塵很快散去,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女子果然就是二皇子妃,根本不是花九。
骨伽眼見事已至此,就想先溜。
那禁軍隊長飛快地到二皇子妃身邊,眼瞅著二皇子妃那衣衫不整明顯被人輕薄的模樣,立馬解了披風覆蓋在她身上,殺氣騰騰地一劍指骨伽,“給我拿下這個膽大妄為之徒。”
那些黑衣人,彼此對視一眼,也想抽身,但鳳靜哪會給他們機會,他一拍手,立馬又從另一邊躥出一隊禁軍來,兩方相接,就有禁軍大聲喊著,“捉拿刺客!”
在場一片混亂,鳳靜朝身後的護衛揚了下下巴,那人也穿著與禁軍大同小異的軟甲,趁亂摸了過去,先是從將花九那馬兒一劍給抽跑的沒蹤影,然後才靠近二皇子妃,在那馬車裏仔細地查看了起來,果然在一角落找到鳳靜提過的裝有幹香花的荷包。
這時,整個場中,骨伽被禁軍隊長給壓在了劍下,他本就沒多抵抗,他這會也算腦子清明了會,知道剛才情急之下要是跑了,便洗脫了不罪名,他中了花九的全套,總歸還有個回紇王子的名頭在那,大殷皇帝又怎會殺他。
他才這麽想著,就從林中傳來爆喝的聲音,“誰告訴朕,這是怎麽回事!”
卻是皇帝挎著弓箭,他身後跟著幾個提獵物的太監走了出來。
鳳靜眼瞅著正主到場,唇邊的笑意更甚,這兩隊護衛狩獵場的禁軍隊長都是閔王的暗棋,他們知道怎麽說就好。
他遂悄無聲息地離去。
那兩禁軍隊長一起上前,單膝跪下,其中披風給了二皇子妃的那位道,“啟稟皇上,我等巡視護衛狩獵場到此處,就發現回紇王子安置了馬車這裏,也沒人伺候,頓覺怪異,就例行問了幾句,豈料這時,這一群黑衣刺客衝了出來,要殺回紇王子,屬下拚死保護,不想回紇王子馬車破了後,在馬車裏發現……發現……”
“發現什麽,還不從實招來!”說這話的是九千歲,他提捏著嗓子,聲音帶點不陰不陽。
皇帝臉色很沉,雙眼如鷹隼般銳利,他看了骨伽一眼,這時候,骨伽已經被禁軍給放了,他站那,麵無表情。
“是二皇子妃!”那隊長一說完,立馬磕下頭不敢抬頭看一眼。
二皇子妃!
這幾字一落,場中瞬間安靜無聲,皇帝還是那神情,看不出更多的情緒,這樣的皇帝才是最可怕的,因為誰也不知他下一句話會不會就是浮屍千裏,血流成河。
九千歲眼眯了下,他瞅了皇帝一眼,當即上前到馬車殘骸那,靠近了那披風包裹的女子,拂開她臉上的亂發,那披風許是也沒蓋好,經九千歲這麽一動作,滑落了點,皇帝就看見二皇子妃雪白的香肩上有點點淤紅。
九千歲一探二皇子妃的鼻息,確認無礙之後,才回到皇帝身邊,湊到他耳邊小聲的道,“是二皇子妃無疑,被人打暈了。”
聽聞這話,九千歲離皇帝近,他明顯感覺到皇帝身上的氣息一頓,沒剛才那麽淩厲了些,被人打暈輕薄總好過清醒之時與人苟合。
眼見皇帝眼中有殺意閃過,另一禁軍隊長趕緊道,“啟稟皇上,這些黑衣刺客身份不明,還請皇帝速速回別宮。”
皇帝看了他一眼,九千歲就走到一黑衣人邊,揭了他的麵容,一連幾人都是普通相貌的,看不出更多的線索,但九千歲輕輕一笑,他那張藏在脂粉之下風華無雙的臉就有輕蔑之色。
他猛地屈指成抓,一掌抓破其中一黑衣人手臂衣衫,隻聽的嗤啦一聲,帛錦碎成片,眾目之下,有青色的圖騰徽記暴露出來刺眼的很。
那徽記是個鷹首模樣,赫然是皇後娘家的族徽。
皇帝眼眸一縮,“殺了!”聲音恍若從冰川上傳來的響動,淡漠無情。
他說完這話,旋身離去。
九千歲留下來善後,他款步走到那兩禁軍隊長麵前,袍邊有完美的弧度,他便低低的道,“兩位,是想死還是想活?”
那兩隊長對視一眼,當即其中一人幹笑道,“千歲,開玩笑了,在下當然是想活了。”
九千歲點了點頭,“懂本千歲規矩吧?”
“懂,在下都懂。”兩一人連忙道,本來這次,依著皇帝的性子,他們目睹二皇子妃這等天家醜事,肯定是沒命在的,身後那人也說了,若是九千歲問起,便實話實說就可,尚能保的一命。
九千歲的規矩很古怪,他不參任何爭鬥,但若是讓他遇見的,若將來龍去脈一一告之,他便能高抬貴手,放一馬去,但事後,他也不會以此相脅,仿若他就是喜歡窺人秘密一般。
“很好,本千歲喜歡識時務的人。”九千歲道了句,他差了兩個小太監,將二皇子妃帶回去,至於骨伽,當然也是讓人給押著回去的,皇帝可沒說怎麽處理,那就先那麽著吧。
待那兩禁軍隊長將所有的事撿無關緊要不傷及身後那位主子利益的事說了遍後,九千歲摸了下自己的下頜,臉上就有興味的表情,“花九啊?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