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沒塊好肉

  我重新為你擇一門好親!


  話才落,花九腦子還在轉著這句話的意思,身邊的息子霄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冰冷的殺意,像野獸一般朝花業峰撲去,讓他打了個顫。


  廳裏所有的視線都落在息子霄身上,哪想他笑了一下,剛才那股讓人心驚的氣勢倏地收斂的幹幹淨淨,快得讓人隻以為是幻覺。


  “恐怕嶽父打算,會落空了,九兒和小婿有生死之誓。”息子霄低低的道,他聲音緩沉,帶著凍人骨髓的森意。


  花業峰麵上有怒,他衣袖拂動,就要嗬斥出聲,花九捏了一下息子霄手心,安撫了他上前一步就道,“敢問父親,可是已經為女兒擇好另一門佳婿?”


  花業峰臉色好了點,他不屑地朝著息子霄冷哼了一聲才道,“自然,你是我花家嫡長女,又有調香技藝傍身,這天下男兒你大可挑盡了。”


  花九心中有火,那憤怒的火焰熊熊如藍色浸染的瘟疫,在萬年玄冰之下撲騰不熄,卻半絲不露,“那可方便告知女兒,父親中意的是何人家,何男兒?”


  花業峰看著花九,好一會他才緩緩地吐出了個名字,“雲家,雲大將軍愛子,雲翔。”


  他這話才落,就有譏誚的笑聲噗嗤一下響起,卻是一邊的鳳靜哈哈大笑起來。


  花業峰淩厲的視線掃向鳳靜,麵有警告之意。


  鳳靜那是什麽人,鳳家這一代最有資格繼承鳳家家主的後輩,而鳳家在京城那是隨著大殷開祖皇帝一起建功立業的家族,底蘊不是花家這種後起的商賈之家可以比擬的。


  自然鳳靜半點不受花業峰的威脅,他嗤笑過後很是輕蔑地道,“雲大將軍愛子雲翔,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那就是個紈絝世家子弟,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現在已經納了至少五房的寵妾,還不算通房,俗話說虎父無犬子,但那雲翔連個犬都算不上,頂多就是個廢物,所以,花家家主你確定要你你女兒改嫁這麽一個廢物?”


  “你胡說什麽,九丫頭嫁過去那是為妻,在正妻麵前妾就隻是個妾而已,上不得台麵!”花業峰撫著胡須,說的洋洋自得。


  花九卻笑了,她臉上的笑容中沒半點溫和之意,仔細瞧她淡色的眼眸深處,就能發現充斥著滿滿的尖銳刻薄,“妾就隻是妾?那楊氏和現在的母親,不知道又上不上得台麵?”


  話落,花業峰國字臉一下就黑了,如果不是這麽多人,他甚至想給花九一巴掌。


  “怎麽,父親說不上來?花家女兒不是還有很多麽?隨便賣一個就可以了,至於我,你這個所謂的嫡長女,已經早將自己給賣了,父親,好走不送。”花九不想再多說什麽,一口話將最後的退路都給堵了。

  息子霄也笑了,他將花九給擁的緊了點,幹脆下頜抵著花九的發髻,就向著花業峰道,“嶽父,也聽見了,阿九早被我買了,不退,至於你說的雲翔,相不相信,我能讓他,快活不過三天。”


  沒有人對息子霄的話提出置啄,花業峰早被花九的話給氣的怒火攻心,他從鼻腔中哼出一聲,旋身氣憤而去。


  這一遭,不歡而散!


  花九轉頭就看到永和公主高深莫測的笑意,很多事情她並不想說太多,隻要稍加打聽自然一清二楚,“給公主看了場笑話,有失顏麵了。”


  永和公主搖了搖頭,“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花九和息子霄自然恭送永和公主和寧郡王,鳳靜手上茶盞空了,他也隨著起身,嚷著要回去。


  一行人走到門口,從頭至尾花九都和永和公主保持疏離而又不過分熱絡的距離,結果才至門口,寧郡王當前一步,一開門險些撞上個身披麻孝的。


  “晦氣!”他大罵一句,要不是永和公主拉他一把,寧郡王就要一腳踢那人身上。


  花九麵色一凜,她看出來了,那人是——楊屾!

  “阿九,好久不見。”楊屾將寧郡王視若枉聞,他隻看著花九,細長的眼睛像是眼鏡蛇一樣陰冷,他身上的喪服白的刺眼,袖子上還有斑駁的暗紅色血跡。


  “是啊,楊家舅舅好久不見,你這身衣服可是出了什麽事?”花九明知故問,她小手掩了下唇,微露出吃驚的表情來。


  “繼去年,我最小的妹妹死後,前幾天我弟弟死了。”楊屾麵無表情地道,他的臉色在喪服的映襯下顯得越發冷白。


  站一邊聽聞這話的永和公主和寧郡王小小的吃了一驚,花九和息子霄麵色不變,她隻閑閑的道,“那還請楊家舅舅節哀順變,人死不能複生。”


  “節哀是一定的,順變那肯定不行,阿九知道我弟弟是怎麽死的麽?”楊屾聲音帶著通宵守靈之後的疲憊,但卻並不蒼白無力,反倒充斥著一種血腥的味道。


  花九看著他,有日光落下來,她站在光亮溫暖之中,以看著陰冷汙穢的目光盯著楊屾,不帶一絲漣漪。


  “一箭穿心,從這裏,穿透整個心窩子,那心都被箭矢給射成了碎片,沒塊好肉。”話裏有森然的陰冷,像從地獄中吹拂而起的風。


  “哦?”花九尾音調高,竟能讓人從中聽出歡快的意味來,“那可真慘。”


  “是,很慘,”楊屾驀地笑了,他細長的眼睛揚著,嘴角咧開,就笑的似個像人索命的厲鬼,“聽說阿九喬遷之喜,我便趕緊過來恭賀了。”

  說著,他提了提手裏的籃子。


  息子霄上前一步,盯著楊屾的眼睛然後接過,花九鼻翼一皺,她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她兩指一伸,解開籃子上遮掩的綢布,那籃子裏的東西瞬間大白天下——


  一顆豬心,血淋淋的還在滴著血水,上麵插滿纖長的細針,整個成人拳頭大小的心髒被紮的稀爛,沒處好的地方!


  永和公主差點沒當場就吐了出來,連寧郡王都臉色一瞬發白。


  也隻有花九還能笑的出來,她手覆上息子霄提著籃子的手背,轉頭就對他說,“子霄,楊家舅舅真好,咱們的晚上的菜有著落了。”


  息子霄點頭,隨手就將那籃子交給身後的下人,“給廚子送去。”


  楊屾身上的冷意瞬間比剛才還重,他嘿嘿笑了一聲,“阿九你吃得下去就好。”


  “楊家舅舅送的,怎麽就吃不下了。”花九反問一句,下頜揚著,有不可一世的奪目驕傲。


  她煙波流轉,看向永和公主和寧郡王,“公主郡王,阿九就不相送了。”


  永和公主幹笑了一下,她的眼神在楊屾身上梭巡了一圈,帶點意味深長,“阿九你忙吧,不用送了。”


  說完,永和公主拉著寧郡王從楊屾邊上走了出去。


  “楊家舅舅可是要進去坐坐?”眼見永和公主上了轎子走遠,花九收回視線,半點不帶表情的問楊屾。


  “當然不用,”楊屾直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喪服,退後一步,看著花九笑的滲人,“我來隻是想提醒阿九一下,這京城可不比昭洲,阿九出門還是小心點的好,免得哪天坐馬車馬瘋了或者馬車壞了,人出事了就不好了。”


  “不勞費心,我夫人,我自己會護著。”息子霄鳳眼中有冰寒之色,有尖銳的碎冰漂浮其上,他死死看著楊屾,心頭記得這個人也是害他孩兒的人之一。


  楊屾看了兩人一眼,爾後喪服劃過怨毒的弧度,整個人像是幽靈一般的就轉身離去。


  “小心點楊屾。”良久鳳靜提醒了一句,隨後他朝兩人擺擺手,頭也不回的就回去了。


  花九靠著息子霄,直到再也看不見鳳靜的影子,她才幽幽的道,“今天真糟心。”


  息子霄嗯了聲,半抱著她往裏走,示意下人關了院門吩咐道,“誰來也不見。”


  “確實沒什麽好見了的,該見的都見了。”花九應了聲,一想起花業峰竟讓她和息子霄和離,打她配方的盤算,她就覺得這種人居然會是她有血緣關係的父親。


  這實在是讓人惡心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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