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侄媳,救我
玉氏後人突現的消息,瞬間從昭洲傳遍整個大殷,暗香樓也趁機差點被人擠破門檻,花九以前調製的香品更是一夜之間變的千金難求。
而此時楊屾被調令回京,香稅又回調,這樣的事,甚至沒激起一絲的波浪就被湮滅了。
花九這時候不出門,息子霄擔心她的安全,很自覺地遣了逐月護衛她,對此,花九隻是看著到她麵前一聲不吭的逐月一眼,也不拒絕,啥也不說。
他甚至覺得花九隻一支中空的銀鐲子不夠用,第二天一早出門就去找了匠人特意打製了一套頭麵,那頭麵鑲嵌翠玉,皆設計了中空小機關,方便花九隨時將防身的香品放置其中。
花九笑眯眯地收下,時不時換著戴,看的息子霄也歡喜。
秋收趁著花九名聲大噪,也到香行會去補報了個名,誰也沒說就跑去參加了調香初賽的篩選,待順利入選後,才告訴花九。
幾日過去,花九沒迎來其他勢力的暗襲,倒是等到了閔王的賞賜,閔王很實在,直接就給大筆的銀子。
花九拿著這銀子,讓尚禮提拔個能幹又勤勉的夥計,暗香樓暫時交了出去後,將銀子交到尚禮手上,讓他到漢郡去開第二間暗香樓,早在息子霄出事那會,花九就已經下定決心,以後每個州郡她都要開一家暗香樓,當暗香樓在大殷遍地開花時,這聯絡起來的關係網,才是她最終想要的。
四月的最後一天,倏地就陰冷了,花九早上起來,才開門又轉身回房多穿了件衣服,才算好點。
息子霄最近似乎也不忙了,在家養傷的同時,其他的時間幾乎都用來纏花九,似乎食髓知味,每天晚上不在花九身上啃出點痕跡來便根本不罷休。
花九從最開始的惱怒到最後的聽之任之,已經連耳根都不再燥了,反正夫妻魚水之事,也是挺舒服享受的,而且息子霄一般也慣著她,方方麵麵都照顧的很好,她便樂的自得。
這一早,花九喝完清粥,琢磨著是不是也關心下香行會那邊初賽篩選的結果如何,還不等她開口,流水就進來回稟說,鳳靜終於清醒了過來。
花九清晰地看到息子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雖然不明顯,但看在她這個和他日夜相處的人眼裏,已經是極為難得的表情了。
到那跨院的時候,兩人才進門,瞧見鳳靜居然裹著長衫,站在遊廊下,也不進屋,就那麽吹著冷風,眉目間的憂鬱之色比任何時候都來的重。
他看見息子霄和花九,抬眸似乎想笑,卻無論如何也咧不開那絲弧度,最後隻得放棄,“息七,你救了我次,可是我半點不感謝你。”
“知道,”息子霄答道,“沒要你感謝,隻要還活著。”
鳳靜點了下頭,麵色有白,站的久了,這些日子他極具削瘦下去的身子便承受不住,息子霄一步上前,輕而易舉地就扶起他。
花九跟在後麵,才到那房間門口,她就聞到一股濃重地藥味,不自覺蹙了蹙眉頭,揉揉鼻尖,還是憋著呼吸走了進去。
“這個,”鳳靜坐到床沿,從枕頭下摸出個拳頭大小的布包裏,他直接遞給花九,“所謂的龍涎香玉髓,阿九看看。”
花九看了看息子霄一眼,眼見他沒什麽反應,才接過來,層層打開了來,隨著那布包的剝開,花九細長的眉就皺的越加深了——
一團青墨色像土疙瘩一樣的東西,花九換了幾個角度都沒反射出半點其他的不同顏色。
“假的!”花九一口咬定,隨後在兩人果然如此的目光中,用指尖挖了點粉末,湊到鼻端一嗅,“有淺淡濕鹹的腥味,裏麵有青桂、甘鬆、炭末,就不能算是香品。”
鳳靜苦笑出聲,“即便知道是假的,但這次漢郡之行代價頗大啊……”
“我若說,幸好有漢郡之行呢?”花九將那團東西隨意放桌上,“若是再過個幾年,豈不是更會損失的厲害。”
花九沒明說,但鳳靜自然知道她指的是夢冰冉,他雖愛她,但因為出身不高,家族那邊一直過不去,他甚至想過,若等閔王得勢之後,在家族裏便誰也不能再反駁他的決定,那時候他定會風風光光的八抬大轎迎她進門。
有幸沒這般……
花九看著死了一遭活過來的鳳靜,她心下終於安定,鳳靜都能逃過這一截,那麽她與息子霄日後也定能無事。
這之後,息子霄和鳳靜兩人就楊屾的事多聊了幾句,這兩個都是聰明的人,湊一堆,要算計個人,就是花九在一旁聽了,手心都起了一絲冷汗,和他們一比,她果然還是心好太多。
至少她隻是想將楊屾截在回京的路途上,坑死他最好,但這兩人已經謀算到要如何利用楊屾,讓京城的楊家一起牽扯進來,拔出蘿卜帶出泥,這一次怎麽也要給大皇子一個痛擊。
五月的第一天,陰沉過後便是豔陽高照的天氣,昭洲早晚溫差大,花九早上還多穿了件厚外衫,到晌午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熱,換上薄薄兩層裙裾才堪堪好受點。
今天,是昭洲調香賽的第一天,凡是通過了初賽篩選的調香師父皆要到香行會領取特製的腰牌,然後根據腰牌上的數字來決定比賽的先後順序。
本來這種事,花九是可以不過去的,但她覺得若一直龜縮起來,那麽將玉氏配方的事弄的天下皆知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故她一早,連馬車也不乘了,隻帶了春生和逐月兩個人,一邊閑逛一邊往香行會而去。
“夫人,您瞧那個玉墜,可好看?”春生指著小販擺地上,一串小指指甲蓋大小玉珠的玉墜問道。
花九提起裙擺蹲下身,伸手撚起來放在日光下細看,就聽的那小販吹噓道,“這位夫人,您別看著玉珠小,要打磨成這樣的可費神了,而且我這珠子全是和田玉,精細著……”
春申伸手彈了一下,“夫人,您看不上,婢子就買下了?”
花九將那玉墜塞進春生手裏,“自己付銀子吧。”
說完這話,她瞟了從開始就離她幾步遠的逐月一眼,有些人有些事,說再多也根本沒用,她第一眼見到逐月的時候,便知道她就是那種人。
她之所以沒拒絕息子霄將逐月遣到她身邊的原因,便是覺得這女子還是放她眼皮子底下,她更心安些。
春生付了銀子,喜滋滋地將那玉墜子收好,才抬頭,她看著花九身後眼瞳猛然一縮,驚叫了起來,“夫人,讓開……”
有疾風從她耳廓邊吹拂而過,花九似乎毫無所覺,她甚至還眼波一轉,看了看春生失態到驚恐的表情,從她眼仁中她便看到似乎有奔馳的駿馬狂奔過來。
逐月動作很快,幾乎在花九眨眼之間,她便甩出如綢的白遊絲,一下栓在花九腰身上,再一扯動,花九就已經穩穩落在了她旁邊,這時候,才有一駿馬從她麵前呼嘯而過,像匹練般狂野。
素白的臉瞬間冷淩,花九抬眸,將那馬上的人看的個清清楚楚,並印在眼眸深處,她還看到那人馬上綁著個人,那人小圓的眼睛,黑須,嘴角有血,正是息老三息泱!
“救下馬上的那人。”花九冷冷朝逐月吩咐了一句。
即便逐月心中不願,但她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花九隻見她從袖中彈射出輕飄飄的遊絲襲上馬腿,就聽到那馬仰起前肢,哀鳴了一聲。
打馬的人似乎暗罵了句,一拍馬鞍,人騰的起身躍起,腳尖踏馬頭,在落下時,已經平安站在街對麵,神情陰冷地看著花九和逐月。
春生機靈,膽子也變大了,她見息泱從馬背上被甩下來,便幾步跑過去,一探他鼻息,發現還有氣,才朝花九道,“夫人,三爺還活著。”
“想暗害我息府三爺,好大的膽子,給我拿下他送去見官!”花九當即大喝,不管對方什麽身份,便將這謀害性命的大罪給先行扣那人頭上。
那人身形矮小,穿玄色短襟,臉色蠟黃,那雙眼睛更是像蛇一樣的冷颼颼的,“你便是花氏?”
花九拂了下袖子,小而尖的下頜微揚,半點不懼,“我便是花氏,逐月,你還等什麽!”
逐月當即動作,那遊絲一飄,像利劍一樣就攻上那人下盤。
誰想,那人怪異的嘎嘎笑出聲來,像泥鰍一樣靈活地躲過逐月的遊絲,看著花九目光有貪婪之色,“正好,本大爺找的就是你。”
花九當然知道這人根本就是衝她來的,搞不好捉住息老三隻是順便而已,“光天化日,便有人當街行凶,各位鄉親也看到的,方便的話還請幫小婦人報個官去。”
這街上的人今天本就格外的多,許多都是來瞧調香熱鬧的,眼見發生這樣的事,而且還見了玉氏後人的真麵目,立馬就有那些心腸易被人蠱惑的嚷著,果真朝府衙那邊跑。
這當,息泱似乎緩上來一口氣,他意識稍微清醒了點,一睜眼就看見花九站在他麵前,驀地大喊了聲,“侄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