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夫唱婦隨

  息子霄出門後,花九在床上膩了半天,想再睡會,又覺全身腰骨都酸痛,隻得起床,她才一坐起,就看到白皙的身上布滿紅痕,她低頭看了好半晌,然後默默下地,穿衣,隻是那唇抿的比什麽都緊。


  昨晚的事,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雖然喝了點酒,頭有小暈,但是不代表她沒意識。


  她坐到妝奩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眉梢微亂,這代表著春風一度,那雙杏仁眼眸水潤地像是被清泉洗過一般,比常人都翹的唇尖這會更紅腫,輕輕碰一下都有點刺痛,她伸出舌尖舔了舔,濕潤後那種痛感才好一些。


  隨便找了支簪子將頭發一綰,她到床邊,抖了下大紅的錦被,有曖昧的因子和點點的膻味撲騰出來,耳根一熱,待看到床單上幹淨異常,半點沒有落紅和歡愛之後的痕跡,花九愣了一下。


  她將軟枕翻過來,整個床上都看遍了,就是沒有半絲的淩亂。


  花九跺了下腳,不用想,定是半夜的時候息子霄將床單都一起換過了,那有落紅的床單他也肯定給收了起來,也幸好這會息子霄根本不在,要不然她肯定要羞憤欲死。


  那種帶髒血的東西,有什麽好藏的,也隻有他才會沒臉沒皮地幹出這種事。


  “夫人,起來了麽?”房間門外傳來春生的聲音。


  花九轉頭看向門外,依稀能看到春生的影子,她細眉輕攏,上前開門,果然,春生端著滿是熱水的黃銅盆,言笑晏晏地看著花九,而她身後還站著夏長秋收和冬藏。


  “你們怎麽過來了?”示意春生將熱水端進屋,花九如常的享受著四個婢子的伺候。


  春生扭幹了帕子遞到花九的手上,才道,“夫人在哪,婢子們自然就在哪,還是說,夫人,不要婢子們了?”


  說著,她瞅著花九,麵有哀怨。


  花九心有歎息,淨了手麵,身後的夏長已經重新為她綰好了發,“你們先回息府吧,我那些嫁妝,不要人守著怎麽行。”


  “可是,夫人,讓婢子留下吧,您總得要吃飯,婢子一向隻管您的膳食。”秋收可憐兮兮地拉了下花九的袖子。


  “好像,你們姑爺會弄,而且,你真當你家夫人什麽都不會了?”花九捏了下秋收早就沒嬰兒肥的臉。


  她早便想過了,身邊的這四個丫頭,那是必須呆在息府,她那些東西,她還真擔心段氏給她貪了,日後都是要搬到小湯山別院去的,現在這情況,不適合一下就拿出府。


  “夫人,您和姑爺都是被人伺候過來的,哪能做這些事,要不,白日,婢子們輪流兩個人過來伺候,晚上再回息府,這樣府裏那邊也有兩個人看著。”春生提出折中的法子,要讓她們不過問花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花九琢磨了會,覺得春生也說得有道理,要是一直讓息子霄操持這些瑣碎的事,還真不太好,而她自己,光會吃而已,煮出來的東西雖吃不死人,但根本離美味差的遠,“那行,就這樣吧。對了,要是段氏為難你們,不用給府裏任何人的麵子,討回來就是。”


  四人應聲點頭,表示記下了,然後春生就安排夏長跟冬藏回府,秋收要留下來做早膳,她一看那床榻,便知道昨晚自家夫人跟姑爺定是成好事了,這屋裏也都要收拾一下。

  秋收過來的時候,給花九從暗香樓帶了很多香料過來,還有成套的香具,花九將這些東西拿到書房,立馬書房就變香室了。


  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挽起袖子,一一將香料拿出來重新放置好,想了下,便動手調製,這院子裏太久沒住人,雖然息子霄找人清理了,但屋子裏還是有股子幹燥的淡淡粉塵味,平常人定是聞不出來,但花九隻要稍有異,她定聞的再是清楚不過。


  隻半日的功夫,她便調製出了四五個塔香,那香尖尖的像塔一樣,拇指大小,焚之便有香,平日家裏用再好不過。


  花九拿了塔香出來,從春生帶過來的小東西裏扒拉出一手掌大小的天韻流香座。


  那香座是平日花九的收藏之一,陶瓷的深棕色,像纏枝藤蔓一樣妖嬈地彎成了個圈,那圈頂有孔,大小剛好能放進一隻塔香,待那塔香一點燃,就有薄薄的煙霧從那孔中流瀉而下,像一水的瀑布,而那圈中,有一僧人盤腿而坐,神情肅穆,在白色輕煙的映襯下,恍若立馬就會羽化登仙一般。


  秋收過來問,花九是否要擺午膳。


  “等會擺,姑爺要回來。”花九眯了眯眼,湊近吸了口香味,那味清新地就像初春剛剛冒頭的嫩芽,浸人心脾,很是舒服。


  “夫人,這香味真純正。”秋收也跟著湊近,她最近總感覺自己的調香到了一定的程度,進步太小,花九以前跟她說過,調香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的悟性,很多的香料配伍品性要熟知到手指頭一摸到就能知道是什麽樣的味。


  “秋收,調製動手前,多想一想,想自己要調製出什麽樣的香味,不要死記著那些配方,必要的時候全部忘掉。”花九一看秋收的表情,便知道她遇到了瓶頸了,但是瓶頸這種東西,光靠人說,也是不行的,每個人調製的習慣和差異,使得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種香品,所以,隻有靠她自己體悟,想通了便能再進一步,想不通,便隻能止步於此。


  息子霄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花九聞言細語地在跟秋收講調香,對於這四個丫頭到這邊來,他是一點也不意外,就像他身邊的侍從行雲和流水一樣,能得信任,自然便是心中將主子排第一位的。


  “回來了。”花九餘光一瞥,就見息子霄靠在門口,三月初的日光裏,即便有冷意,在他身上,那襲玄色紅滾邊的衣裳,仿若所有的寒氣都近不得他身,花九看著他狹長的鳳眼,驀地就響起昨晚的事。


  有些不自然地將目光移開,她還想對秋收說什麽,就見剛才還站她麵前的丫頭這會已經溜到了門邊,朝息子霄行了一禮,退出去了。


  息子霄進來,神色平常,雖看著花九的時候麵色有柔和,但表情也是極少,他指頭截斷從香座孔流下來的輕煙,“九兒,上午調的?”


  “嗯,”花九起身,將香座擺到角落案幾邊,邊往外走邊道,“吃飯了。”


  幾步到花九麵前,再是自然不過地牽著她的手,息子霄眼梢有淺顯的笑紋,“九兒,這是不好意思?”

  “好意思?”聞言,花九轉頭看他,微冷的瞳色下是極力隱藏的羞惱,他竟然就那麽直白的明知故問,“你就好意思?也不看看嘴尖都被你咬破了,你也試試看疼不疼?”


  聽聞這話,息子霄就十分慎重地捧起花九的小臉,仔細瞅了她那誘人的唇尖,“是有點腫……”


  話還未完,他頭一低,湊近花九,在她唇尖輕舔了下,“止疼。”


  花九沒好氣,一句話都還沒說,早迎在門口的秋收咳嗽了一下,見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後,低頭道,“姑爺,夫人,用膳了。”


  一頓飯下來,花九隻氣惱地扒著飯,桌子上秋收做了她最愛的涼菜,可是息子霄竟然以有辛辣調料為由,免得她嘴尖痛,不讓她碰半點。


  話說,她從前一點沒覺他管了她什麽,可是經昨晚,她今天就突然發現,他事事都管著她,這讓她覺得有一種既被在意著又覺被拘的感覺。


  飯畢,花九端著茶,就聽息子霄說,“九兒,花容將,玉氏配方消息,傳回京城了,恐怕花家,還會來人,很可能,會是花明軒。”


  花九一怔,她雖心有準備,早晚有一天暴露她有玉氏配方的事,但也沒想到是這麽快,而且這消息傳開後,恐怕不僅花家會來人,京城的其他幾大勢力應該也不會放過她,畢竟玉氏這名字隻存在曆史中,就連有玉氏血脈的人,也隻有她一個了而已。


  “你,要有準備。”息子霄眸色頗暗,他費盡心機讓二皇子得到假的玉氏殘篇,本想著等局勢在安定一點,就將花九給摘出來,讓二皇子背這配方的黑鍋,但誰想,這中間出了個花容,還將配方的事鬧得人盡皆知。


  花九自然息子霄說的準備是什麽意思,無非是必須到了要選擇一方勢力投靠的地步,畢竟如若她一直中立,極有可能死的很慘,“你身後是閔王?”


  息子霄點頭,他也不隱瞞,“無華師父,是閔王的人,我是他弟子,早年,便是為閔王,選人,才有了,現在的我。”


  閔王哪,那個人花九知道的並不多,包括前世她死的時候,正是幾個皇子爭奪那位置到了最激烈之時,她那會也根本不關注,如今她也隻知道閔王排行第六,年僅十七歲就被當今皇帝冊封為王,這在所有皇子中是個特例,現在更是常年駐守邊漠,獵殺蠻子,打過很多的勝仗,是個了不得的人。


  但這閔王也有個最抹不去的汙點——


  “我聽有人傳,閔王並不是皇帝的兒子,所有那位置哪個皇子都能坐,唯獨閔王不行。”花九想到早年在京城聽人說起過的事,就開口問道。


  息子霄眉頭鎖了一下,“是真的,閔王是,皇帝侄子,閔王父親,為皇帝而死,臨終前,讓皇帝將閔王,收為兒子,所以才有,皇子身份。”


  花九笑了一下,她看著息子霄,臉上就有無奈,“既然夫君為閔王效力,那自然是夫唱婦隨了,隻是,夫君哪,你哪個皇子不選,怎麽就偏生選了個最難登上那位置的皇子,想要扶持,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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