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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平素就是個孬的

  當晚,天還未亮,在所有人的強烈要求下,息二夫人不得不連夜嚴查火盆倒刺的事。


  冬月的晚上,自然也是氣溫極低的,所有的人都移步到到離祖屋較遠的待客花廳,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敢去吵了息老太爺的休息。


  全府上上下下的小廝婢女也都被吵了起來,腳步紛亂,一時間,息府竟比過節還熱鬧。


  息大爺先是給柳青青找了大夫,看了手上的傷口,那傷口看著流血頗多,也駭人,但實際都是傷在皮肉而已,隻要修養的當,過個幾天自然就沒事了。


  息二夫人將守靈這幾天到過靈堂的下人都集中待花廳裏,一時間整個花廳熙熙攘攘,喧鬧至極。


  “二嬸子,那火盆是守靈第一天,阿九親自去挑選的,當時還一切很正常,沒被動手腳,那一天阿九都未離開過靈堂半分,隻在那晚的卯時華薄堂哥一早到靈堂來瞧七郎,阿九不忍打擾,便先行離開,這之後便是白日裏十姑娘裙擺不小心帶翻了火盆,靈堂走水,這之後發生的事,各位叔伯嬸子就都知道了。”


  花九簡潔明了的將事情說完,隻在強調息華薄來靈堂那一早她離開過,過後便是半步不離息子霄的遺體左右。


  息二夫人臉色一變,“息七小媳婦,話可要說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那倒刺是我兒子華薄做的手腳不成?”


  花九斂了眼眸,不驚不懼,隻那眉眼之間淡漠清淺如冰水,“二嬸子誤會了,阿九斷無那個意思。”


  有些話不用說的很明白,隻肖一個引子,便如種子一樣,不經意間就會在人的心裏生根發芽,最後成長為不可忽視的猜疑忌憚等。


  花九剛才的所言所為,便是給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種下一顆猜疑二房的種子,隻待不經意的懷疑澆灌,很快便會萌芽起來。


  “華薄,你來說說那日息七小媳婦走了後,你都做了什麽?”迫於所有在場的壓力,二夫人不得不高聲將息華薄給喊了出來,那臉色深寒的嚇人。


  “在這,在這。”息華薄應了聲,然後慌忙從角落站出來。


  明晃晃的光影之下,息華薄輕浮的連衣衫都沒攏好,胸膛袒露著,最重要的是,那胸口還有一點胭脂的紅,儼然是女人用唇印上去的,息華薄就慌到連掩飾一下的時間都沒有了般。


  “成何體統!”大爺息烽當即一拍案幾,大喝出聲,眼神不善地盯著息華薄。


  盡管眾人都知道,息子霄是私生子,但那也是被寫入族譜得到了承認的,如今人死了,還在頭三期間,就算不往靈堂去的勤一點,那至少也該在麵子上要過去的。


  誰都知道,頭三,那是要戒葷戒色戒嬉鬧,如今息華薄倒好,他身上隨意披的那衫子不僅是喜人的薑黃色不說,那胸口印記明顯說明出事之際,他正在大玩女人,這便是犯了兩戒,還是當著花九的麵。


  息大爺如何不怒,他還生怕到時將花九也得罪的狠了,到時候魚死網破,那桑園便半點好處都得不到了。

  然,花九隻半垂著手,拉著柳青青的手,查看傷勢,似乎半點不在意息華薄的失儀。


  息二夫人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她看了花九一眼,眼見她的注意力似乎沒在這上麵才舒了一口氣,隨即便一巴掌扇到息華薄胸口,順勢替他理了理衣襟,“那日一早,你在靈堂做了什麽?”


  “那日一早?”息華薄似乎整個人還在發懵,他視線移到花九身上。


  素白喪服的花九這幾日的守靈下來,身子便更為纖瘦,但那粉櫻卻越發的嫣紅如脂,她垂著濃而長的睫毛,投下的暗影讓她小臉素白如瓷。


  息華薄眼裏有驚豔一閃而過,整個人便呆滯了,息二夫人眼見不對,她又怎會不知自家兒子是何秉性,隨即便伸手狠狠地扭住他的耳廓,“你趕緊給我道來。”


  “我沒幹什麽,我能對著個死人幹什麽……”息華薄哎喲直叫喚,這一疼,他便口不擇言了一些。


  “啪”有瓷落地摔的粉碎的聲音傳來,眾人一驚,一回頭便見正給柳青青上藥膏的花九失手摔了藥瓶,頓時一大股的藥味在整個屋子裏彌漫開來。


  “對不起。”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低低的幽咽,泣若悲啼,又自是強壓著不想表露出來,花九小臉微揚一點弧度,那悲傷的小臉就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當真是我見猶憐。


  連息大爺息烽都不免有唏噓。


  “息四,你還不趕緊老實交代!”不免息大爺看向息華薄的目光就帶著不善,這息四公子的品性整個息府的人都清楚,他那般早的到靈堂,稍微明白點的人都知道,恐怕隻是衝著花九的美色而去,隻是這話不能明說而已,大家心中有數便行。


  息二夫人當真快被自己這一見女色便沒腦子的兒子給氣的跳腳,她就差沒直接上前幾耳光將他給扇醒了,“你這犢子,我今天就讓太爺家法處置了你。”


  “什麽,我什麽也沒幹啊,我就和七弟妹說了幾句話,七弟妹前腳後,我後腳看了下七弟就回去補覺了,娘,我真什麽也沒幹……”息華薄也算是沒蠢到家,關鍵之時也還算清醒,趕緊撇清自個。


  息二夫人趕緊鬆手,趕緊佯怒道,“量你也沒那個膽子。”


  隨後她轉向花九,言笑晏晏,神色之間略帶討好的意味,“息七小媳婦,你看你四堂哥平素就是個孬的,不懂得細節規矩,他還很做不出那等的事……”


  “二嬸,阿九從來就沒懷疑過四堂哥,堂哥一堂堂男兒,將來是要在外麵做大事的,又豈會介入後宅之事。”花九這話說的不鹹不淡,既聽不出半點真心亦或是假意。


  息二夫人暗地裏咬了下後牙槽,心底算是把花九給恨極了,那話是在拐彎抹角說她兒子沒出息呢,隻知後宅轉悠,當她聽不出來?


  “去問問所以的下人,靈堂是不能離人的,總有人知道那段時間有誰進去過。”息大爺插言了,根本不給息二夫人留商量的餘地。


  息二夫人一噎,眼睜睜看著有婢女就下去問喊,她卻是半句話都說不上,明著說這事讓她嚴查,但隻要有息大爺息烽在的地方,她又能插手上幾分?

  很快,便有婢女來報,當日息華薄走後,有三名婢女曾進去過,並靠近靈柩。


  這三名婢女無一不巧的是,盡皆是息二夫人那邊的下人。這下,所有人看著二房的目光陡然就變了。


  花廳裏,三名梳雙丫髻的婢女依次挨個跪下,最年長的那個花九認得,那是二夫人貼身婢女初一。


  緊挨著初一跪下的是個叫初紅的,長著對嫵媚的眼眸,她一進來,那視線便當先在息華薄的身上纏了一圈。


  最後一婢女,長相普通,甚至穿著粗布衣裳,卻是平日裏打掃二夫人庭院的粗使丫頭初雙。


  三婢女不肖人問,一進門跪下後邊自發將那日自己的所作所為講述了一遍。細聽一遍下來,也就那個粗使丫頭初雙沒有人能為她作證,而且還有人看見是她一個人進的靈堂。


  其他兩婢女,二夫人的替身婢子初一是說她領了夫人吩咐到靈堂讓花九先行去休息,別誤了身子。


  而那眼眸嫵媚的初紅婢女,就說的更簡單了,她說自己雖是二夫人院裏的婢女,但卻很早就被撥去伺候息華薄了,故那早,她見息華薄不在屋裏,便一路尋了過去,找息華薄用早膳而已。


  輪到那粗使丫頭初雙時,她卻什麽也說不上來,支支吾吾,一看便是隱瞞著事的。


  “來人,將那賤丫頭拖下去,先杖責個十棍,再來問,我看她還說不說。”息二夫人當即斬釘截鐵的喝道。


  初雙當即被嚇的麵無血色,哆嗦著更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饒命……饒……”


  眼見二夫人話音一落,便有身強力壯的婆子上前,扭著初雙手,就要將她拖出去杖責。


  “慢著,”這當,花九開口道,她很清楚的明白這初雙一個連二夫人身都近不了的粗使丫頭,怎會有那般能耐做手腳,不過是被二夫人推出來的替罪羊而已。


  她要是今晚讓二夫人如願了,那豈不是太對不起這一晚上的演戲了。


  花九心中心思白轉,麵上,她巴掌上的小臉帶著點淺笑,然後就走過去,將初雙給扶將起來,“二嬸子,這丫頭是我讓她到靈堂的,那一早,我將披風落了在那,在路上不巧正遇見了這丫頭,便讓她幫忙跑了一趟腿,想來她是怕說出來被二嬸子給責怪,畢竟她是二嬸子院裏的人,卻被算我給支使了一回,心下忐忑而已。”


  二夫人麵露狐疑之色,她眼神淩厲地盯著初雙就問道,“可有此事?”


  初雙感激地看了花九一眼,然後慌忙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道,“是的,夫人,婢子怕您怪罪……還請……饒了婢子吧……”


  “哦,原來如此,”二夫人麵色稍霽,然後她視線落在花九身上,“現在,可是誰都清清白白的,息七媳婦,你看這事要如何查下去才好,莫要到時候查到底,是個自家烏龍什麽的,那便是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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