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風吹草地見牛羊
艾拉平原東北部與精靈森林接壤處，這裏由崇山峻嶺劃出了一條分明的界線，唯有東部沿海岸較為平緩。從艾拉平原往北，先是出現高低不一的丘陵地帶，再往後就是高山大海。
黎一路走來，見過狂風暴雨，也遇到過熊人狼人，幸好都隻是三三兩兩地，沒有成群結隊的。他靠著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和水神印記自帶的那幾個中低階魔法，以戰養戰，搶走他們的生命，奪走他們打來的獵物，以戰養戰，倒也沒有餓死。
要不然憑他自己，怎麽可能在草原上獲得食物呢？
要說空間戒指裏的食物，和商隊一起出發的第一條就被派斯拿走了。
“他們走的好快啊，可能是被熊人族盯上了吧？”黎一連追了好幾天，可是引路蝶一路帶過來，始終沒有見到派斯和菲琳他們的身影。
越往前走黎越覺得自己往東走，追了三天後，終於發現了熊人族生活的蹤跡。
一開始黎隻看到了大片吃得光溜溜的骨頭，並未分辨出是哪一個部落留下來的。但是仔細搜尋過後，他發現了熊人族的糞便：“出動大致三十隻熊人嗎？這也不夠派斯先生一盤菜啊？”
一路追過去，黎終於追上了那三十來隻熊人。可是遠遠地看去，這些熊人趕路並不是很急地樣子，而且繼續跟上去的話，這些熊人族前進的方向和引路蝶指引的方向就會出現偏差。
“唔，要是這個樣子的話，就說明這些熊人族不是在追菲琳他們咯。”
這樣黎倒是稍稍有些放心了，不過這一次追擊，倒是浪費了許多時間，走了大把的彎路，而且引路蝶的效果時間已經過去了，一時間他也沒辦法知道菲琳他們具體在哪裏了。幸好之前和派斯的水之分身商量好了，他們約定在沿海國家蓬萊國的一個小鎮匯合。
直到前進的路程上出現不高不低的小山坡，路麵也不再變得平緩，草原也開始出現裸露的地麵。
前方未知的路況讓黎變得小心翼翼，直到他遇見一群羊，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的，看了心裏頓時舒緩了許多。經曆了殊死搏鬥活，看著這群埋頭覓食的白羊們，仿佛身體和心靈都被治愈了。
見有陌生人過來，羊群們紛紛警惕地看著黎，見他沒有什麽其他的動作，又繼續埋頭吃草。有正在哺乳期的小羊羔倒是不怕，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盯著黎看，似乎要看出一朵花兒來。
“乖……”黎緩步上前，嘴上說著安慰的話，慢慢靠近那隻遊離在最外的那隻小羊羔。
一開始小羊羔還不願意被擼，直到黎施展出無敵擼羊大法，小羊羔直接被擼嗨了。無論它母親如何“咩咩咩”的呼喊它，它都不曾回應，隻在黎地手下舒服地眯起了雙眼。
“哇！你對我的羊在做什麽啊？！”
蹲下來擼羊擼得正爽的黎應聲看去，一位一身白袍，褐色頭發臉上還有幾顆小雀斑的少年站在高處，手上還舉著木杖。
“沒有啊，我就是看這隻羊太可愛了，所以才忍不住摸了兩下。”
黎見狀趕緊站起身來，高舉雙手以示清白：“我沒有對你的羊怎麽樣啊，你要相信我啊。”
而那隻被弄爽的小羊羔還不樂意了，使勁拿頭蹭黎。盡管黎很想繼續下去，但是他忍住了，眼前這位少年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先保命要緊。
“原來是這樣啊，我”少年跑了下來，手上的木杖也收了起來，掛在身後，“我還以為你想偷羊，我看你行單隻影，也不知道你去哪裏，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讓你同行。”
“正求之不得，”黎瞬間大喜過望，激動地羊也不顧了，衝過去說道，“不過這之前我想問一下，這裏繼續往東北方向走，能到達蓬萊國嗎？”
“當然可以，”少年兩眼放出精光，就像貓逮著耗子那般深色飛動，“那這個時候你就需要一位英俊瀟灑人見人愛的牧羊人了，偷偷告訴你，在草原上你雇用一位牧羊人，勝過你帶十張地圖。”
“我帶那麽多地圖幹啥啊……”黎隻敢默默地在心裏吐槽，在這大草原，他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上語言不通、恰好錯過約定地點怎麽辦？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皮特·帕托，叫我皮特就好，我是一位見習牧羊人，很高興遇見你。”少年一邊右手撫胸身子微躬行禮一邊自我介紹。
黎點點頭：“很高興遇見你，我叫……[活死人]，是一位冒險者。”
“[活死人]，”皮特對這個名字若有所思，“嗯，確認過眼神，你不是我認識的人。”
“你也是，好了不廢話了，我們開始上路吧。”黎扶額道，就這麽短短幾句話，他就可以確定這個皮特絕對是個新手，還是個逗比。
黎往前走了好幾步了，誰知那個皮特卻紋絲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你怎麽了？”
“你問我怎麽了？”皮特的眼神立馬變得黯然失色，“我是一名見習牧羊人！”
“對的，我知道。”
“我是牧羊人！我是牧羊人！我是牧羊人！”皮特一連說了三遍，奈何黎就是沒反應過來，反而一臉好奇地看著他，不知所雲。
皮特感覺自己胸口像是中了一箭，一口老血險些噴了出來：“我是說讓你雇傭我，這樣我才能給你帶路啊。”
“這樣啊，那我還是自己走路吧。”黎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黎才走兩步，就感覺自己的某條腿被灌了鉛，一點也走不動。回頭一看，竟是那個皮特抱住了他的大腿，作痛哭流涕狀道：“求你了，我在這裏轉悠好幾個月了，就是沒遇見一個人，一筆生意也沒做成，羊還被狼叼走幾隻，我太可憐了……”
腿被抱住的瞬間黎連忙一腳飛了出去，心中暗叫不好：“這家夥沒摸到我的大腿骨吧？”
誰料那皮特好像沒有感覺到似的，還在那裏嚎啕大哭。
黎無奈一笑，輕聲說道：“好了好了，我雇傭你就是了，不要哭了，要有男孩子氣概啊！”
“不哭就不哭，雇傭金拿來！”一手擦眼淚的皮特一手理直氣壯地伸向黎。
“多少？”
“十個銀幣。”
之前就說了，十個銀幣是烏諾蘭國一個普通家庭一個月的生活費。皮特的收費有點高了。而之前在小鎮上買過東西的黎對金錢這個東西稍微有了一些價值觀，估算了一下這裏到蓬萊國的距離，緩緩說道：“你這個價格，是不是有點貴了？”
“怎麽會呢？我這可是良心價，要知道這裏距離蓬萊國有六百多裏，走路過去可要十天半個月呢！”皮特臉上是一副東量西折的表情，心裏卻在偷偷竊喜：這下不僅有生意可做，還可以多一個人守夜，豈不美哉？
聽了這話，黎有點不樂意了：“你這是要帶著羊回去嗎？我急著趕路啊！”
“嗯？”這回輪到皮特不高興了，“照你的意思是這幾十頭羊就這麽丟了？”
意見出現了分歧，一時間兩人都沒話說。其實黎也知道，不可能就這麽把幾十頭羊就這麽丟在大草原上，但是他現在趕時間啊。
最後還是皮特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這樣行不行，咱兩用半天的時間趕著羊跑，然後半天讓羊邊吃草邊走，這樣進度能加快一些，大概七八天能到。”
“好吧。”
就這樣，兩名加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出發了，目標——蓬萊國！其實年齡還是黎拖了後腿，隻有三歲。
白天皮特拉著頭羊使勁跑，晚上隨便找個高處挖一個半坑，再拿出一坨一坨地熊人糞便擺上一圈倒頭就睡。
黎聞著這不堪入鼻的氣味，問道：“原來這些熊人糞便是你放的？”
“我之前撿了一路，有些幹了的我就丟了，這些濕的我是特意留著的，有氣味的我才留著，這樣狼人就不會來襲擊了。”說著皮特還顛了一下裝糞便的袋子，眼神裏滿是得意，“前半夜你守，後半夜我守。”
直到後半夜，黎也沒有去叫醒皮特。
其實不是黎大方，而是四感靈敏的他，在熊糞堆裏完全不能入睡，隻好挪了個地方，吹著涼颼颼的山風，心中無比想念在精靈森林的日子。轉頭看了看熟睡的皮特，黎不禁笑道：“竟然睡得這麽香，怎麽就熏不醒他呢？”
好奇的黎湊近去一看，原來那個皮特在鼻子下麵塞了一種不知名的葉子。悄悄從他手裏偷走一片，黎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股清香。”
惡作劇心理湧現的黎突發奇想，把那片葉子拿走他會不會立刻醒來，看到皮特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後又搖了搖頭掘棄了這種想法，自嘲道：“算了，他也不容易。”
天還蒙蒙亮，睡得舒爽的皮特懶腰一伸，兩眼一睜：“啊，天亮了啊，[活死人]你怎麽不叫我起來守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