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鄉遇故知
“對不起，請把被弄髒的衣服脫下來，我會幫您洗幹淨的。”
洛婭向那個被撞的人誠懇的道歉，並九十度彎腰鞠了一躬。直起身後說道：“但是您逆向而行，並且騎馬速度超過了耶利斯特的標準，我想讓您向現場的所有行人道歉，因為這件事您做的不對。”
“我不管！”那被撞的人撒起潑來，比悍婦有過而無之不及，“我是受害者！我不僅弄髒了一身，還受了重傷！你必須向我道歉！”
“醫藥費我隨後會給你，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向在場的行人道歉，你的行為舉止已經威脅到了行人們的人身安全，如不是現場除你以外沒有人受傷，根據烏諾蘭國的法律，你要巡城三天，並宣傳城市文明出行法則。”
嘴炮玩不過，打架也打不過的樣子，對方還是一國聖女。被撞那人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來轉去，最後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飛速上馬一溜煙就跑了。留下一件被弄髒的上衣留在地上，隨著清晨的風兒在地上一跳一跳的，圍觀的人紛紛散去，生怕下一秒那件衣服就被風吹到自己身上。
“這衣服……是故意的嗎？”緩緩駕駛馬車繼續往前走的史沃德，草草瞥了那件衣服一眼，看見了衣服上熟悉的徽章。
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安華裏都沒有出麵，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直到洛婭重新回到馬車上來，安華裏才撫著胡子笑道：“下次不用那麽給麵子，直接讓他按照烏諾蘭國的法律來走流程，我看誰還敢明目張膽地違反聖律！”
別看安華裏當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其實在洛婭和被撞的那人辯論時，他早就掀起一點窗簾向外偷偷掃了一眼。
“劍聖布萊德·史迪沃斯住在盛德律大道上的瑪爾斯公館，而公館的主人與劍聖是來往多年的老朋友，我們這次前去拜訪不敢說劍聖大人一定會指導你，但是見上一麵還是沒問題的。”
到了瑪爾斯公館，就看見許多名門望族在外等候，伸長了脖子想要往裏麵看上一眼，卻不被大門擋住視線。
“好熱鬧啊。”洛婭看著這些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去的人們，不禁感慨道。
安華裏和洛婭下了馬車，史沃德就將馬車停在門口。守在門外的仆人一看是安華裏前來，立即打開大門，放他們進去。隨後趕緊把門關上
過了前樓，是一處寬闊的庭院。
相比於門外的熙熙攘攘，門裏倒是與外隔絕，清靜得很。
庭院裏有一男子束身布衣，腰間別了一柄看似普通的劍，正站在花圃前思考人生。
領路的仆人將安華裏等人引到大廳，就退了下去，然後出來一位疾言厲色的中年貴族，他聲音洪亮字正腔圓說道：“安華裏大主教，好久不見，你的身子還算硬朗。”
“瑪爾斯將軍，這次冒昧來訪，還望多多海涵。”輪客套，安華裏可不輸別人。而且他料定不出三句話，這中年貴族，即他嘴裏的瑪爾斯將軍必定粗俗起來。
果不其然，這位瑪爾斯將軍眉毛一挑，極不耐煩說道：“客套話就別說了，你帶著小女娃兒來，是來找意中人的？”
說著說著瑪爾斯將軍看向了跟在安華裏後麵的洛婭，而洛婭此時像是被別的什麽東西吸引了注意力，眼神柔情似水，秋波暗含，在別人看來這就是心有所想、夜有所思的狀態，不是有心上人難道是有腹中鬼不成？
安華裏順著洛婭的眼神看過去，是一隻雕刻了奇異花紋的杯子，立即明白她的心思在哪裏，向中年貴族介紹道：“這玩笑可開不得，這是我國聖女洛婭，瑪爾斯將軍在國境外討伐沙漠匪徒多年，沒有見過洛婭也屬正常，這一次來是聽聞劍聖布萊德閣下在貴府暫住，所以想要拜訪一下，至於她剛剛看著的，是你從別過帶回來的杯子，精靈嘛，都是喜歡藝術品的。”
“啊？聖女大人，剛剛多有得罪，老夫這就向您賠罪。”說著這中年貴族就要賠禮道歉，安華裏連忙托住，一雙老手竟是那麽沉著有力，渾身上下布滿肌肉的中年貴族就這麽被攔下來了。
“不必行此大禮。”
“那這杯子就送給聖女大人了，權當是賠禮了。”
中年貴族不愧為軍人，性子就是這麽心直口快：“布萊德就在院子裏，你們去找他吧，中午就留下了吃個飯，我去叫人準備。”
說完不給洛婭任何推辭的機會，把她觀賞了好久的杯子直接送到了手上。
“請問，閣下就是劍聖布萊德？”
洛婭在庭院裏四處張望，除了仆人們上上下下走來走去，就隻有先前那位站在花圃前思考人生的男子了。
“我是布萊德，你呢？”聽聞有人在和他說話，那男子回過頭來，麵帶微笑說道。
傳說中的劍聖不像想象中的那樣不苟言笑、凜若冰霜，也沒有不可一世強者自傲的態度，反而平易近人，就像鄰家叔叔那樣普普通通。
“我是洛婭，嗯……”
見洛婭欲言又止，那男子，也就是劍聖布萊德把頭輕輕一歪，“怎麽了？”
“我看劍聖叔叔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難道普普通通就是劍聖應該有的氣質嗎？”洛婭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也沒發現眼前的男子和別的普通中年男子有什麽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那握劍的方式有些特殊。
而布萊德已過不惑之年，胡子又留了一大把，洛婭自然而然就喊起了叔叔。
對此他也沒什麽意見，兩手一張，說道：“如你所見，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沒有什麽特別地方，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我在用劍這方麵的造詣比別人稍微高了那麽一點點。”
“這樣呀，其實呢，這次前來拜訪您，就是像您請教劍術這方麵的提升，不知道劍聖叔叔能不能指點一下洛婭呢？”
布萊德好像很閑的樣子，欣然應允：“當然。”
隨即洛婭就練了一段給布萊德看，從起手到結束，布萊姆都是雙手抱在胸前，一句話也不說。
“怎麽樣？”
“我需要看一下你的手。”
洛婭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布萊德端起她拿劍的那隻手，著重觀察手腕的位置，然後注意到了那把劍的特殊之處，說了一句“你的劍不錯。”
洛婭迷惑不已，直勾勾地盯著布萊德：你可是劍聖啊，評語就不能再多一些嗎？
“哈哈，你不用這麽看著我，你的劍法很標準，但是太標準，這樣很難有進步；而且你缺少的不是天分，缺少的是一個好的老師，但是我擅長重劍，我的路子不合適你。”
“這樣啊。”布萊德的話已經很委婉了，可是他的拒絕也讓洛婭有些高興不起來。
見洛婭有些失望，布萊德趕緊想了個折子，說道：“不過你也別灰心，雖然我不能給你好的建議，但是我認識一個劍術大師，也許她可以教你，就是脾氣有點奇怪，你到了直接報我的名字，我想她應該會見你。”
“是嗎？沒關係的，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介紹一下，雖然母親不太喜歡我走上這條路……”
“對了，你這柄劍我看好像是出自矮人之手，但是上麵的魔法符文又好像不是矮人能做得出來的。”
“你說這個啊，這是矮人鍛造但是翰翰·納德親手打造的，至於魔法符文，是伊蓮娜後麵刻上去的，我是承了他們的情，才用上了這麽好的劍。”
“翰翰嗎？……”布萊德笑道，“你的運氣真好。”
“我也是這麽認為。”
在瑪爾斯公館逗留了一個上午，架不住瑪爾斯將軍的盛情款待，吃了一頓豐盛的午宴才離開。
根據劍聖布萊德提供的地址，洛婭找到了他所說的那位劍術大師的家裏。
“沒想到這位劍術大師住在這麽樸素的院子裏，好像無人問津的樣子。”不同於馬爾斯公館外的熱鬧景象，這裏門可羅雀，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
“請問有人在嗎？我是劍聖布萊德推薦過來的學生，名叫洛婭。”
洛婭問過門之後，轉頭對安華裏說道：“你們先回去，劍聖叔叔說了，這位劍術大師不太喜歡太多人進去，我想我在這裏是安全的。”
“凡事不能想當然，不過你都這麽說了，那麽，”安華裏喊住了想要偷偷摸摸翻牆進去的史沃德，“你給我下來！有你這麽私闖民宅的嗎？我們回去。”
史沃德還想辯解兩句，結果在安華裏淩厲的眼神下乖乖就範，去把馬車掉頭了。
走前安華裏還特意交代，讓洛婭回來之前先用魔法通訊水晶告知他一聲，好來接她。
而這樸素的院子裏原來一個人都沒有的，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戴著鬥笠的女子，問道：“你是布萊德介紹過來的？”
此言一出，女王風範盡顯，洛婭立即化作乖寶寶點頭道：“是的。”
“看著模樣不錯，進來吧，門沒鎖。”
劍聖的名號還這麽好用？
看著洛婭輕輕推開門禁止走進去，此時正藏在角落裏暗中觀察的史沃德一臉鬱悶，心想：我之前翻牆進去是為了啥？
直到走進客廳，那女子才摘掉鬥笠，露出兩隻尖尖的耳朵：“我是萊拉，如你所見是個半精靈。”
原來這就是這位劍術大師不願意很多人見到她的原因。
“您好。”因為聽說對方脾氣很怪，洛婭大氣都不敢出，而且對方也不想是話多的人，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你之前說你是布萊德介紹過來當學生的，你想學什麽？我看你也是個精靈，這裏能學到的在精靈森林也能學到才對。”
“我之前是想要向劍聖叔叔討教劍術上的進步，但是他又說他的方法不合適，所以就推薦到您這裏來了。”
“劍聖叔叔？”萊拉狐疑地看了洛婭一眼，嘴角微微往上翹，“你是這麽叫他的……好吧，既然是他推薦過來的，那我就先看看你的底子了。”
這是洛婭第二次獻醜了，而萊拉和布萊德的反應也完全一樣，誇讚了她的劍，卻沒與對她的劍術作過多的評價。
“好了，我現在大概能看出你現在處於什麽樣的情況了，要不你今天就在這裏住下，我給你隻會做一套完整的訓練計劃。”
一聽萊拉要自己在這裏過夜，洛婭連忙擺手：“不行啊，我每天早上要去神聖教堂報道，這一來一回……”
“你還是聖職者？”萊拉也沒想到洛婭還是個牧師，“等一下，你是不是烏諾蘭國的聖女？”
“是啊，您是怎麽猜到的？”
“舉國上下的聖職者就隻有聖女你一個是精靈來的，除了你還有誰？”
洛婭幡然醒悟：原來這麽多人能認出我來，是因為我是個精靈，我就說我平常不怎麽出來逛他們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這樣啊，那我每天去了神聖教堂報道之後再來您這裏，怎麽樣？”
“也行，不過你要是想學我的武技，最好考慮清楚，學了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此話一出，洛婭舉棋不定，正想著要不要全盤托出，萊拉像是會讀心術一般，猜到了洛婭的心思：“你學劍術的目的應該不是為了自己吧？”
“您怎麽知道？”
見洛婭一副呆萌的樣子，一直板著臉的萊拉居然笑了：“在精靈森林什麽樣的劍術學不到？一定要跑這麽遠來這裏學與自己身體構造不相符的招式？”
“既然萊拉大師慧眼獨具，那麽洛婭也隻好如實招來了，我有個弟弟，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學習精靈族的武技，所以我想找一找合適他的武技，恰好他喜歡用劍，所以我就慕名而來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我勸你還是回去吧，他既然不能學精靈族的武技，那我的武技他也學不了。”
洛婭心想：這下尷尬了，隻好臉皮厚這一回了。
“懇請萊拉大師教我，洛婭若是沒能學會教會，洛婭自己負責。”
說完洛婭還要行拜師禮，原本笑著的萊拉見狀，連忙扶起：“好了好了，不用這樣，我會教你的，你我同為精靈，能在別的國家相遇，這自然是一種緣分，再者說我倆年齡相差不大，不必這樣，對了，你應該有兩百歲了吧？”
“啊？我……”
“好好好，我不問你的年齡便是，你不過兩百多歲，我稱呼你一聲妹妹如何？”
“那我就叫你萊拉姐姐了？”
“嗯，洛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