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車禍
「是嗎？我以為你還在思考我跟一寒哥哥的事情呢。」葉紫蘇一邊在麵包上面塗抹果醬，一邊說道，「唔，對了，我昨晚跟紀叔叔提了一下我和一寒的事情，紀叔叔說只要一寒人品好，值得信賴，他就不會幹涉我們。我現在才發現，紀叔叔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說完，她還肯定地點了點頭，笑靨如花地問，「媽，您覺得呢？」
陳庭芳僵硬地笑了笑，「是啊，你說得對。」
葉紫蘇臉上笑容斂去，淡淡道，「媽，我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們，如果你執意要干涉，我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陳庭芳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盯著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紫蘇淡淡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維護我的幸福而已。媽，我叫你一聲媽，還希望你擔得起這個稱呼。讓女兒得到幸福，難道不是你這個做媽的責任嗎？」
陳庭芳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從女兒漠然的神情里，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喉嚨發緊，聲音乾澀，「紫蘇，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葉紫蘇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是不是誤會，你自己清楚，你真的讓我覺得噁心。」
噁心兩個字，她刻意咬字很重，就像在牙齒間研磨了一遍，令陳庭芳遍體生寒。
葉紫蘇用叉子狠狠戳著塗滿草莓醬的麵包，血紅的草莓醬，就像身體裡面湧出的鮮血，她挑釁般地斜睨了陳庭芳一眼，咣當，將叉子扔到盤子上，傲慢地站起來，「我吃飽了，你慢慢享用。」
「你那是什麼態度！」陳庭芳單手按著胸口，氣得肝疼。
葉紫蘇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冷笑兩聲，不想再與她做口舌之爭。
駕車前往學校的路上，葉紫蘇撥打蕭一寒的電話，來電音樂響了許久，一直沒人接聽，她不死心，撥了一遍又一遍，終於，電話那端傳來蕭一寒低沉沙啞的聲音，「我們已經結束了。」
葉紫蘇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咬著牙道，「你說的那些事情，在我眼裡，根本就不算什麼，蕭一寒，我不介意，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在我沒有說結束之前，誰允許你說結束的！」
電話那邊的人沉默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聲音蒼涼至極，「對不起，我已經沒有辦法陪你走下去。我馬上就要上飛機了，飛往美國，再也不會回來。你保重。」
話音剛落，不等她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葉紫蘇怔怔地望著馬路前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要回美國了？再也不回來？那她怎麼辦？她一個急剎車，將汽車停在馬路邊，風狂地撥打他的電話。
電話那端只有冰涼的女聲提醒她，對方已經關機。
葉紫蘇憤怒地捶打著反向盤，用腳踢著汽車，他明明是愛著她的，為什麼要走，為什麼？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人，陳庭芳，是她，肯定是她威脅一寒！
盛怒之下，她將什麼學校，上課都拋之腦後，調轉車頭，腳下猛踩油門，返回紀家。
陳庭芳吃完早餐，面對著空寂的房間，怏怏不樂，等不到蕭一寒的消息，她很心急，不知他是否成功逃脫。
房門突然被人撞開，陳庭芳大吃一驚，猛然抬頭，只見葉紫蘇臉色鐵青地矗立在門口，她那雙與自己相似的眼眸里盛滿了怨恨。
被她那淬了毒似的目光盯著，陳庭芳心裡一寒，立刻站了起來，關切地問，「紫蘇，你怎麼又回來了？」
葉紫蘇緊咬著牙關，目光緊盯著那個生養自己的女-人，一步步朝她走去，最後在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寒要回美國了，是不是你逼他的？」
陳庭芳眼眸倏然睜大，很快又反應過來，勉強扯了扯嘴角，「他父母都在美國，回去是應該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要再裝了！」葉紫蘇情緒崩潰，歇斯底里地怒吼，「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你跟他的事情！一定是你逼迫他離開的，我們明明那麼相愛，你為什麼要橫插一腳？你說啊！」
陳庭芳臉色煞白，手指微微顫抖，她微微側開臉，緊抿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葉紫蘇撲到她身上，抓著她的手臂用力搖晃，痛哭著嘶吼，「你把他還給我，你快點把他還給我！」
「紫蘇，你冷靜一點，我真的沒有逼他離開！」
陳庭芳看到女兒悲痛欲絕的模樣，心裡也不好受，試圖勸說她，但是她並不領情，揚起布滿淚水的臉，厲聲質問，「如果不是你逼迫他，他為什麼要走？他說過愛我，說過要娶我的，要不是你插進來，我們已經結婚了！」
陳庭芳被她搖晃得腦袋都暈了，耳朵又遭受著噪音的荼毒，一時心煩意亂，想要將她推開，卻被她抓得死死的，也不知怎麼的，她竟然抬手甩了葉紫蘇一巴掌，隨之怒吼道，「夠了，不要再吵了！」
陳庭芳突然發飆，葉紫蘇當即被震住，下意識鬆開她的肩膀，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紫蘇，你真的覺得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嗎？」
「不是的錯，難道是我的錯？他都快要向我求婚了，我真的很愛他……」葉紫蘇想到傷心處，眼淚又流了下來，「媽，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女兒，就把他叫回來吧，我離不開他！」
陳庭芳頭疼不已，眼神有些閃爍，「我要說幾遍你才明白，真的不是我讓他走的……」蕭一寒離開的真正原因讓她難以啟齒。
葉紫蘇不依不饒，「那他為什麼要離開？」
陳庭芳惱羞成怒，氣道，「夠了，我說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問一百遍一千遍我還是不知道！」
葉紫蘇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詭異陰森，眸子里閃爍著風狂的光芒，唇瓣微微張開，猶如毒蛇般吐著芯子，陰惻惻道，「陳庭芳，從今天開始，我們斷絕母女關係，以後，我再也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母親。」
她口中吐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如一枝利箭狠狠刺中陳庭芳的胸膛，她雙手緊緊掐著掌心，聲音因急迫和憤怒而尖銳，「你瘋了，我給你一次機會，將剛才說的話收回去！」
葉紫蘇冷笑，「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哼，我再也不稀罕做你的女兒！」
陳庭芳面如金紙，顫聲道，「為了一個男人，你真的要拋棄我們這麼多年的母女情分？」
「沒錯！」葉紫蘇比陳庭芳高出兩公分，她下巴微抬，不屑一顧地盯著陳庭芳，冷冷道，「連女兒的男人都搶，你還算什麼母親！」
拋下這句戳心窩子的話，她再也不屑看陳庭芳，高傲地轉身離去，留下陳庭芳就如沒有靈魂的木偶呆立當場。
最愛的男人因為自己母親的緣故遠走他鄉，再也不會回來，那種錐心的痛，讓葉紫蘇幾乎絕望，她已經在飄窗前呆坐了一個上午，撥打了無數次蕭一寒的手機，但始終處於關機狀態，最後，她手指僵硬地發了一條簡訊。
「一寒，我真的好愛你，就當我求你，回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再回來，告訴我地址，我去找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等了一下午，又等了一晚上，終於在凌晨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號碼撥打過來，是蕭一寒的聲音，「紫蘇，我已經到美國了。」
葉紫蘇激動地翻身爬起，急聲道，「一寒，你看到我的簡訊了嗎，你如果不願意回來，我去美國找你，告訴我地址好嗎？」
電話那端夾雜著車水馬龍的聲音，聽得出來，他正在開車，「你真的想好了，放棄國內的一切，到美國來？」
「我想好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在哪裡我都不介意，一寒，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寶貝兒。」他的聲音柔和了許多，「現在國內是凌晨，我有沒有打擾到你休息？」
「沒有，沒有，其實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葉紫蘇心裡甜滋滋的，就如吃了蜜糖一般，撒了一會兒嬌，又道，「一寒，快把你的地址告訴我，我會儘快辦理簽證，過去找你。」
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好，我的地址是……」
砰地一聲巨響，將他的聲音打斷。
葉紫蘇聽到電話里傳來的巨大碰撞聲，心跳都快停止了，顫著嗓子叫，「一寒，怎麼了？一寒？」
沒有回應。
「一寒！一寒！」葉紫蘇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比一聲凄厲，她意識到發生了不好的事，巨大的恐慌將她緊緊籠罩，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一寒，你快點回答我，你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啊！」
又過了許久許久，久到一個世紀那麼長，葉紫蘇終於聽到蕭一寒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咳咳……紫蘇……對不起……我愛你……」
耳邊又恢復了死亡一般的寂靜，葉紫蘇如墜冰窖，冷得身體直哆嗦，嘴裡不停地念叨，「不會有事的，一寒，你不會有事的，等我去美國找你，我馬上去美國找你……」
電話里響起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一個男人用流利的英語說道，「你好，這位先生發生了車禍，我們正在對他進行搶救，噢，我的上帝，我很抱歉，這位先生因為失血過多已經停止心跳……」
手機重重地砸落在地板上，男人又說了什麼，葉紫蘇完全沒有聽到，腦中只盤桓著幾個字，「失去心跳」，她抱著頭，風狂地哭喊，「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