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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合腳嗎?(2)

  慧安溫和的笑著說:“不拘哪裏,走走便是了。天下校園無非是圖書館、教學樓可去。這其中又數圖書館最可觀。等下若是能夠,我們溜進去看看。”


  靜漪笑了,說:“昨兒晚上我還在九哥那裏和他說了好一會兒話,就應該問問九哥,他最喜歡坐在哪個位置,我們也好體驗體驗。”


  她本想逗慧安一笑,不想慧安聽了這話,轉過臉去,半晌不出聲,她便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叫道:“慧安?”


  慧安站下,眼圈紅紅的,望著靜漪,說:“以後這笑話……千萬別再說了。尤其別當著他的麵說。”


  靜漪怔怔的,不知該如何說是好,隻是握著慧安的手。


  慧安勉強的笑著,指指近在眼前的建築,說:“圖書館到了。”


  “你怎麽這麽知道這是圖書館?”靜漪問。灰色的建築,被高大的柳樹遮著,也看不到圖書館的標誌,連字也沒有一個。


  “燕大是我的第一誌願。”慧安說。


  她望著圖書館的方向,發了會兒呆。


  靜漪拉著慧安,說:“我九哥……他隻是不會像其他人,說好聽的話,做些討人喜歡的事,其實他是喜歡你的。”


  慧安搖頭,說:“他是喜歡我。但是一個男子,若要喜歡一個女子,是怎麽樣的,我也是知道的。”


  靜漪不由得心裏一慌,問:“那你是?”


  慧安低了頭,說:“我隻知道,這次我來北平,認得了你,不虛此行。”


  “你我早就認得了。”靜漪說。


  “不是那個認得,是這個認得。”慧安指指眼睛,又指指心口。


  “可是,你要嫁的又不是我!”靜漪著急,出口的話便很不像樣。說完了,自己也發覺不對,雙手握著慧安的手,“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總之,我九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衝著有你這麽個小姑子,我也喜歡的。”慧安刮了下靜漪的鼻梁,溫柔地說:“靜漪,不提這個。我在北平住的也夠久了,該回家了。我很想留下來參加你的婚禮的,可是住久了,父親母親都不允許。如果可能的話,婚禮時我會再來北平。”


  “到時候你還住我的房間。”靜漪說。


  “是啊,那時候那就得去住新家了。你的房間倒是空出來了。”慧安開著靜漪的玩笑。


  靜漪被她說的呆了呆,鬆開她的手就來嗬她的癢,慧安急忙躲閃。兩個妙齡少女走在校園裏本來就惹人注目,這樣一笑起來,就更引來很多觀望。靜漪發覺,忙拉了慧安閃入圖書館旁的小路上,這裏人少了很多。她們倆相視一笑,慢慢的走著。


  “你一定會是我九嫂的,慧安。”靜漪篤定的說。


  慧安沒有回答,隻是看了靜漪一會兒。


  靜漪搖著她的手,並沒有說其他的。


  “以後隔的遠了,我們寫信。”慧安撫撫靜漪的鬢發,“有什麽事,記得告訴我一聲。”


  “好。”靜漪此時頗覺得有些心酸。仿佛相隔千裏、鴻雁傳書就是今日事。


  她叫四寶來,說:“跟寬叔說去後門等我們吧。”


  四寶一走,慧安問:“不是說好了嗎?想多走一走麽?”


  靜漪點點頭,說:“我仿佛看到舊同學了。你等我一等。若是四寶回來,你喊我一聲。”


  慧安雖有些奇怪,仍說:“好。”


  靜漪轉身朝距離她們倆不遠的一男一女兩個青年學生走去。


  慧安看著,那男學生穿著藏青色的長棉袍,圍著灰色的圍巾;女學生則穿著紫紅色的長棉袍,圍著白色的圍巾。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她四下裏一望,這條小路僻靜,還真沒有人經過,這不禁讓她油然而生一種寒意……


  “好久不見,密斯特顧。”靜漪走向那對青年學生時,他們早已站下,仿佛在等她過去。


  “好久不見,密斯程。”戴著藏青色鴨舌帽的顧鶴,帽簷壓的很低,聲音更低。


  靜漪看看他,也看看他身邊的這位陌生的年輕女子,單刀直入地問:“密斯特顧,有什麽理由一再地跟蹤我?”


  顧鶴抬頭,望著她,問:“密斯程何出此言?”


  “別以為我看不清楚你的臉,就不知道是你在跟蹤我。我家巷口賣糖葫蘆的老人家被你換了兩天,賣的糖葫蘆還是他的人卻不是;北京飯店大廳裏,我打電話,你就站在我身旁,我離開的時,你本想接近我可是沒有能夠;我三哥婚禮,你混在觀禮人群中,那日軍警太多你更是沒法子靠近……算上今天,你已經是第四次出現在我身邊了,密斯特顧,別說這都是巧合。難道今天你也是湊巧和友人一同來參觀燕大校園?你還安插了多少眼線在我身邊?我已經與你們毫無瓜葛,你這麽做,為了什麽?”靜漪問。語氣平常,卻仍有股咄咄逼人的意思。


  顧鶴看看身邊的女伴,女伴會意的走到一邊去,裝作在樹下讀書的樣子。


  靜漪看到,將冷冷的目光移到顧鶴臉上,等著他的回複。


  顧鶴鎮定的示意靜漪,一起走了幾步,讓兩人看上去,真像是偶遇的同學在交談。


  “不錯,最近我確實親自參與行動,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能和你麵談一次。”顧鶴說。


  “你和我有什麽好談的?”靜漪眼神更冷。看到顧鶴,她已經受不了。顧鶴若是再說下去,她恐怕不得不麵對自己“已經”忘記的那些東西。


  “密斯程,請你鎮靜些。不然我不能把我要說的都說出來。”顧鶴見靜漪臉色已變,便說。


  “那就別說了。我根本就不想聽。我隻是來警告你,以後不要以任何方式出現在我周圍。我隨時可以叫巡警抓你。”靜漪說完,轉身就要走。


  “當然,密斯程是什麽家庭出來的人,軍警簡直就是家奴一般。可是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麽嗎?”顧鶴說著,就見靜漪大步的離開,他見四下並無旁人,抬高些聲音道:“密斯程,關於戴君的死因……”


  靜漪站下了。


  顧鶴繼續說:“戴君的死,密斯程當然是異常悲痛的。但是他因密斯程而亡故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靜漪攥著手中的袋子,迅速的轉身,走到顧鶴身前兩步遠處,道:“顧鶴,孟元已死,你休想打著他的旗號達到什麽目的。”


  她臉漲紅了。


  顧鶴的話像毒蛇一樣張口咬住了她。


  顧鶴靜了片刻,說:“好的,密斯程,先不說這個。實不相瞞,今天顧某來,打定主意要會一會密斯程,的確是有事相求。”


  靜漪見他轉了語氣,強抑著心頭的不適,說:“我已經沒有什麽義務來幫助你們了。”


  “密斯程,我現在從事的,是戴君生前從事並且為之付出相當大之努力的事業。概言之,今日我之為難處,恰是他之為難。”顧鶴語氣沉痛,“戴君之死,不止是密斯程的損失。更是我們的巨大損失。所以今日,我們當盡一切所能,將他未能完成的心願完成、未來得及從事的事業發揚光大,有朝一日讓他為我們……”


  “什麽事?”靜漪不想聽顧鶴說這些,直截了當地問。


  顧鶴沉默片刻,似是在想怎麽開口。


  “我隻有幾分鍾的時間。”靜漪說。


  “密斯程下個月將與西北王陶盛川的七公子陶驤完婚。近日密斯程便將啟程赴西北重鎮蘭州。我們想請密斯程幫個忙。”顧鶴試探著說。


  靜漪聽到“陶驤”兩個字,冷笑了一下。


  那仿佛被毒蛇咬齧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全是針紮似的痛,她等著毒液一點點的放出……總有無知無覺的時候。


  “我說呢,今日我還有什麽價值,原來又是因為他。”她說。


  顧鶴見她如此,仍繼續說:“這幾年,陶係鎮守西北,各個要塞都有陶係重兵把守,重要物資進出西北都要經過陶係。這既是陶係積累財富的方式之一,也是陶係把持西北命脈的重要手段。眼下我們需要將一批物資輸送進去。但是各個關口盤查極嚴,我們的同誌數次無功而返,還有一次連人帶物資全部折進了陶係手中。萬般無奈之下,我才想到了密斯程。我是特地從上海來到北平見密斯程的。望密斯程……”


  “什麽物資?”靜漪打斷顧鶴的話。


  顧鶴略一猶豫,說:“藥品。”


  “一級禁運物資。不特是西北五省難以私自運入。條件呢?”


  “我說過了,這是戴君生前未來得及完成的事。如果他還在,我今日的工作就是他的工作。”顧鶴看著靜漪,緩緩地說,“密斯程也曾經多次幫助過戴君、幫助過我們。這些我們都記得。日後密斯程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


  “關於孟元的死,你知道什麽?”靜漪轉過身去,眼睛望著煙霧飄渺柳樹枝。


  “密斯程難道就那麽相信戴君是遭遇到意外?沒有一點懷疑?據我所聞,密斯程是去過戴府親自確認的。”顧鶴說。


  靜漪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是靈幡,是雨瀑……還有不住的塞進耳中來的哭聲和罵聲,還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咬著牙根,說:“不錯,我確認過,他的確是遭遇到意外而身亡的。”


  “如果非說是意外,那也是人為製造的‘意外’。密斯程,我們手上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誰操縱了這一切,害死戴君,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顧鶴言之鑿鑿。


  靜漪轉回臉來,看著顧鶴,笑了下,問他:“你們若確實有證據,何不公開?拿著這所謂的證據來和我做交易。如果說威脅是難聽了些,那我們姑且稱之為交易。你又是什麽好人了?要說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也算一個。”


  “事情緊急,實屬無奈,密斯程請諒解我不擇手段。”顧鶴坦然地說,“這證據在我們手上,隻是證據。目前公開了,除了製造一點輿?論,指證一些人的殘忍虛偽,毫無益處。但若它對密斯程來說有價值,我們或許就能辦成一件很大的事。兩者相權,我必取後者。或許是……密斯程對此事已經有判定,隻是不想用證據去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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