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十兩銀子
一空道人默不作聲,緩緩的收回自己功力,轉身看著絕代風華的她。
“你這妮子,何苦為了昔年的舊事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
一空道人徐徐開口,替風華絕代的她不值得。
“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我願。”
她平靜的開口,昔年舊事也無法左右她的道心。
一空道人微微點頭:“可惜,我隻能再收一個徒弟。”
“謝前輩的讚賞!”
她明悟,最後一個弟子便是醉亦辰,不過自己能得到一空道人的認可已經不錯了。
兩人心有靈犀一般退走,留下醉亦辰一人在河堤邊,他的衣服已被一空道人用真氣烘幹,自然不用太過擔心。
一夜過去,黎明在黑夜中劃過一道道光線。
被大雪覆蓋的雪地鋪上一層金燦燦似黃金般的光澤。
明明從東方升起的是一輪紅日,卻灑下了億萬道金色的光輝。
醉亦辰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雪白,是積雪將他全身都覆蓋,真氣依舊按照大周天在運行,否則一夜躺在雪地裏血液都會被凍住。
醉亦辰感覺渾身暖洋洋的,說不上來的舒坦,有一股無處發泄的力量充斥著全身。
醉亦辰從雪地中爬起來,隱隱約約才想起自己跳進了江中,然後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灰袍老道和耳邊回響著的言談聲,沒有聽的太清楚。
左顧右盼一個鬼影都沒有,隻好原路返回。
在路上醉亦辰開始盤算,一天十五個銅板,兩天三個銀幣,一個月就是四十五個銀幣,一共四兩半。
而他已經在連雲城中度過了四個月,一共是十八兩銀子。
估摸著還需要三十二兩銀子才能夠彌補那些大戶人家。
醉亦辰回到草棚,灰袍老道還在酣睡,令醉亦辰意外的是昨夜並沒有帶木屜回來,草地上怎麽有一個木屜呢?
老道是什麽人?來自哪裏?
總總疑問在醉亦辰想起沉睡之前看到老道時再次浮現腦海中。
“有些真相或許並不重要!”
思索一陣後醉亦辰嘀咕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吳媽常說。
老道酣睡了一整天,晚上也沒有起來,醉亦辰無所事事走到一處空曠的巷子撿起一根指姆般大的樹枝。
很久沒有時間練習劍法了,拿見的手都生了。
醉亦辰胡亂揮舞了一陣,找找感覺,隨後樹枝發出呼嘯之聲。
“真氣渾厚了不少。”
醉亦辰輕輕揮舞著,卻比以往更加猛烈,真氣無增無減,但總感覺渾厚了不少。
醉亦辰再次舞動著枯樹枝,一道真氣橫掃出去,席卷千層雪,轟的一聲。
醉亦辰見狀丟下樹枝就跑了,沒太注意把人家的圍牆給轟塌了。
“誰?是誰?究竟是誰?”
沒過幾個呼吸間,一個粗狂大漢仰天怒吼,看著被轟塌的圍牆欲哭無淚,大過年的還遇到這種糟心事。
醉亦辰臉不紅,心不跳,乖乖的躺在棉被裏沉睡。
外麵的乞丐都走了,走的時候都帶著滿意的笑容,不知是遇到了什麽好事。
總之,草棚就剩下他和老道兩個人了。
第二日,終於,在大年初二一切恢複正常,醉亦辰又按照以往的慣例,先去城門護衛哪裏領取信件。
過那家夫子家時看到兩位花甲老人熱淚盈眶,一名身著官袍的白淨小生跪在地上一拜再拜,不少人在哪裏圍觀。
那名在中州為官的大人物要走了,不少人都在為他送行,醉亦辰也曾聽聞過他的事跡。
為人正直,不卑不亢,清廉無比,看那氣度便是非常人。
醉亦辰在遠處拱手,心裏默默地祝福著這名士子能節節高升,為玄唐,為天下百姓盡其所能。
繁華至極的背後總會充斥著傷感,聚時歡,別時悲,家家戶戶的遊子又要遠遊四方,心心念念的家人卻隻有數天的時間陪伴。
有人披上慈母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長袍,有人懷揣著家人的思念,有人帶走故土,以解思鄉。
“別了!”
醉亦辰輕言,有些人還從未認識就要離開了,有些人已見過千百年卻老了。
日複一日,時光匆匆,又是兩三個月過去。
春風拂過江麵,洪潮帶走了商船,老道坐於江邊垂釣。
奇怪的是釣起來的魚都被他放生了。
春雨滋潤著大地,醉夢亭那片枯地發出嫩芽,整個大陸都散發著生機。
醉亦辰最近總覺得有人盯著他,偶爾會使他背脊一陣發涼。
最近盯著醉亦辰的人太多了,那個黑衣青年和魔族大能又悄無聲息的回到了連雲城,劍七在看,她在看,慕容曉曉在看,老道在看。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什麽。
南郡的最南邊有一處大海,海邊上時常坐著一個打坐的老人,老人身前有一把劍,長期懸立與空中。
他似乎也在等,不知等待著什麽,神眸不知何時才會睜開。
又是三個月,思軒閣的大紅姐越發妖嬈,春花秋月姐也加入調戲醉亦辰的大軍中。
隻是很久沒看到她了。
醉亦辰的臉皮也是一天比一天厚,先是讓老道教他修行之術,後是與大紅姐他們沆瀣一氣,沒羞沒臊。
“攢夠了。”
這一夜,醉亦辰開始盤算,終於將五十兩銀子攢夠了,或許五十兩銀子不多,但足以支撐醉夢亭度過一個春夏秋冬。
換做別的家庭,一年的開支都不下幾百兩銀子。
錢是好東西,卻活生生的壓垮了這個固執的少年。
“老道!”
醉亦辰一扭頭,發現老道不在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消失的。
但在棉被上出現一個錢袋,正是被老道順走的錢袋。
醉亦辰沒有多想,拿起錢袋,明日打算將銀子都補償給那些富家子弟。
“不知妹妹如何了?”
醉亦辰看著繁星點點的星空,激動難耐,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個令他傷心的地方了。
可去哪裏呢?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日,一夜沒睡的醉亦辰拿著錢袋親自給雇傭吳媽縫洗衣服的人家送去。
他們都推搡著,不需要補償,或許一件衣服他們並不在意。
可在醉亦辰的固執之下,不得不收下為數不多的銀子。
不少人望著醉亦辰堅毅的背影輕歎,如此少年,何愁不成大器?
一空道人杵著一根木杖來到慕容府邸。
“何人?”
兩名守衛頓時伸出手將一空道人攔住。
“當年,我縱橫五洲,橫擊天下敵時,你們奶奶都還沒出生呢!如此無禮。”
一空道人捋了捋胡須輕言道。
他說的是實話,卻引起兩名護衛的極其不滿,他們背靠著的慕容世家。
南郡第一家族,自然有底氣。
“閑雜人等,速速退去!”
護衛麵露不煩,欺負一個老道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更何況是備受世人關注慕容世家,傳出去大損名聲。
“近百年來已無人敢與我這般說話,縱使慕容蘇見麵也得恭敬的叫聲前輩!”
一空道人並沒有被激怒,而是娓娓道來。
“放肆,慕容宗主豈是你一個老頭能直呼其名的?”
正愁沒有正當的理由去訓斥老道的護衛抓住機會,一頓嗬斥。
慕容蘇,慕容世家的宗主在南郡無人不敬仰,如今護衛出言訓名正言順,並不懼怕世俗目光。
正以為自己是在為慕容世家維護榮耀的護衛得意洋洋,仰仗著慕容世家的龐大勢力目中無人,並不把老道放在眼裏。
“世上之所以有那麽多無辜之人,就是多了你這般人!”
一空道人低語一聲,木杖垂地,一股渾厚的真氣爆發。
正得意洋洋的護衛麵色聚變,但已經來不及了,渾厚的真氣激蕩,將其連同大門都推飛出去。
唯有一言不發的護衛幸免於難,隻見他兩股戰戰,目光驚恐,早已沒有了那股囂張的氣焰。
“何人?膽敢如此?”
屆時一把鋒利的劍飛來,隨後是淩厲的暴喝聲。
慕容府的高手來了,不問原由,直接鎮殺,霸道至極。
一空道人淡然一笑,處之若然。
劍鋒在他身前一尺之地停止不前,老道邁出步伐,每走一寸,長劍便崩潰一寸,直至劍柄都煙消雲散。
暗中的人沉默了,明白這個道長非他之所能敵。
慕容峰,慕容虞,劍七,慕容曉曉紛紛現身,目視著這個慈眉善目的老道。
同時,一人從天而降,抱著古琴立於慕容府的屋簷上。
慕容峰眼眸子裏陰晴不定,卻也不敢說什麽。
“晚輩拜見,一空道人!”
她將古琴立於一側,恭敬的對一空道人行禮。
“什麽?”
慕容峰渾身一顫,回頭望了望那個令他都忌憚的人,又看了看慈眉善目的老道。
他確信,老道便是一空道人,因為她,她不會說謊,也無需說謊。
慕容虞同樣激動,一空道人,傳說中死在五十年前的一空道人。
一空道人是遮蓋了一個時代的璀璨天才,以一己之力力壓整個大陸的光芒。
西嶺道人,不出則已,一出便足以稱雄一個時代。
“不知一空前輩所來何事?”
慕容峰作為慕容府的主人隻好站出來小心翼翼的詢問。
一空道人的事跡堪稱世間僅有,再無二人,修為已是不可知。
或化虛,或化羽,總之他一出,便是世間第一人,無可反駁。
“接人!”
一空道人手持木杖立於門前,頗有一種要擋住所有人的道路。
“這……不知一空前輩要接何人?”
慕容峰有些為難,看了看劍七,又看了看慕容曉曉,這兩個人他就是死也要留下來。
這可都是慕容世家未來的頂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