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提任起居注
盛帝端坐龍椅，眼睛看著下麵跪著的穆遠山。“穆愛卿，你這是什麽意思？”
“微臣並未有介懷小女被欺辱到昏厥一事，還請聖上不要誤會。”穆遠山叩頭。
盛帝抿唇，他都還什麽都沒說，這穆遠山就先這麽說了，簡直混賬。“滾出去！”
“……”穆遠山沒說話，也沒有動。
盛帝眯眼：“你想抗旨？”
“微臣告退。”雖然氣憤自己女兒被磋磨，穆遠山終究還是個識時務的，知道什麽叫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在達到自己告狀的目的之後，也就急流勇退了。
穆遠山離開之後，盛帝歎了口氣，扶著額頭對身邊的老福順說道：“朕真是要叫這個穆子瞻給活活氣死了。”
子瞻是穆遠山的字，盛帝前些日子才得知這穆遠山竟然也算是先太傅的門生，隻不過這門生一事是在穆遠山高中之後的一個虛名，字也是那時賜下的，賜下之後還未多走動，便被貶去邊遠小縣，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說來，這穆遠山不但是少年高中科舉前三甲，還是個先太傅的門生，可就這麽一個身份，居然叫穆家給趕了出去，想想還真是荒謬。
老福順低著頭，依然是眼觀鼻，鼻觀心，因為他知道很多時候，盛帝雖然看似是在與自己說話，其實隻是在自言自語，自己根本無需回答什麽。
不過這次，老福順還真猜錯了，盛帝對他這麽說，還真是指望他能回應一些什麽，所以見他又在裝傻充愣，心中不由地便有些氣悶。“讓你調查的事情，你調查的怎麽樣？”
“聖上是問那穆阿九的娘親的事情？”老福順眼睛一亮。
盛帝點點頭：“自然。”
“聽聞那穆阿九的娘親隻是一不見經傳的寧姓庶女，與那穆遠山少年結識，被穆遠山所搭救，然後便結了姻親。”老福順笑著說道。
盛帝皺眉：“寧姓？”
老福順立刻道：“啊，老奴確讓人前去調查過，這寧家庶女確是寧妃娘娘家的，隻不過是個旁支，但瞧寧妃娘娘生得國色天香，也能想到那寧家庶女必是生的俏麗，生下穆阿九這麽一個美人兒，倒也沒什麽可奇怪的，隻是可惜了這身子骨，著實地太弱了些，故而生下那一雙兒女之後，便過世了。”
盛帝點點頭，心中暗想這寧家雖然衰落，卻是根基深厚，那穆家讓其庶生子娶了寧家庶女，倒也稱得上門當戶對，隻是盛帝又總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又偏偏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最終隻能歸於自己多慮了。“若是寧妃家的，這穆阿九能生得這般容貌，倒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可不是嘛。”老福順陪笑道，暗想這位寧妃端得是有手段，隻可惜寧家衰敗了，不然就憑她的受寵來看，就算不能為後，怎麽也得是個四妃之一才是。
不過，說起來這寧妃雖然受寵，卻是個養不住孩子的，前前後後生下兩位皇子都不滿周歲夭折了，連著肚子裏的，足足夭折了三個小皇子，目前隻有一個小公主，還是養在了別的宮妃那借運才活了下來，養到現在已經兩歲，還瘦的跟隻貓兒似的，哭都哭不大聲，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要夭折了去，所以這寧妃雖然受寵，卻也是個不足懼的。
“這個穆阿九，看來是留不住了。”盛帝幽幽地開口說道，說完之後，話鋒一轉：“傳旨下去，翰林院修撰穆子瞻，提任起居注。”
老福順聞言一愣，然後立刻上前道：“聖上，這恐有不妥啊……”
“哦？如何不妥？”盛帝吊高了眼睛，看著老福順。
老福順背脊直冒冷汗，萬分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出這種話來，但事已至此，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老奴以為，這穆遠山雖然不錯，卻是資曆尚淺，並不足擔任此任。”
老福順會如此說，並非是對穆遠山有什麽偏見，而是因為起居注這個職務，著實有些特殊。
所謂起居注，顧名思義是負責侍從帝君，記載帝君言行，穆遠山本就是翰林院修撰，若是原銜充任，也不過隻是個從六品，但是起居注這個官職因為近君的緣故，並不能用官品來評定。
古往今來，但凡擔任起居注一職的，若不是帝君親信，便是赫赫有名的清流賢臣，所以穆遠山這剛剛從外任職來的一個小小從六品修撰，絕對是沒有資格擔任此職的。
盛帝聽了老福順的話，哼笑了一聲：“旁人不知，你老福順應該知道朕為何要這般做。”
老福順聞言，眼珠子轉了轉，當下明白這是拿穆重嵐牽製蕭羨棠不得，隻能退而去其次，用穆重嵐之父牽製穆重嵐，從而達到間接牽製蕭羨棠的效果，隻是……隻是這付出未免也太大了些。“聖上何不給些別的官職？”
盛帝擺了擺手：“朕瞧著這穆子瞻有幾分意思，端要瞧瞧他有幾分硬氣。”
“……”老福順一時無言，因為他明白這是盛帝對穆遠山起了征服的興趣，畢竟穆遠山為了穆重嵐的事情，已經懟過盛帝兩次，所以盛帝是想把穆遠山給拎到跟前好好收拾。
唉，為了這麽一件事情，將這麽重要的職位上放上這麽一個，盛帝這做法未免也太……
老福順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堵著一大塊石頭，他其實本來是有想推薦的人選，甚至還拿了人家一些“孝敬”，現在突然殺出這麽一個，他心裏能好受才怪。
“對了，讓那邊的派幾個人跟著，務必把人安全送到。”
“聖上，您的意思是……”老福順有些驚訝，他當然知道盛帝口中的“那邊”是指哪裏，也知道盛帝是要“那邊”的人護住穆重嵐，把穆重嵐給安全送到地方，隻是他覺得盛帝這個做法，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盛帝點點頭：“這個穆阿九此舉算是得罪了兩邊，朕這邊看在那小子的麵子上，不同她一般見識，那邊可就不見得了。”
老福順這才恍然大悟，連聲道：“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去辦。”
“去吧。”盛帝揮揮手，示意老福順可以離開了。
老福順叩拜之後，便領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