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尊重他
「堅持下,走過最難走的這段山路就是翻過山頭了,後面下山的路會輕快得多。」阮瀚宇輕鬆的爬在前面,鼓勵著。
原來他也會鼓勵人!還懂得體貼關心別人,實在難得,木清竹微微一笑。
並不算大的山頂上,視野突然開闊,一望無垠的蔚藍色的大海,水天一色,分不清哪是海水哪是藍天,一輪斜斜的太陽正掛在天空中,發出耀眼的萬丈光茫,那碧綠的海面,像絲綢一樣柔和,微盪著漣猗,煙波浩渺,一望無際,木清竹被這黃昏的美景感染了,輕聲低吟: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
「喜歡嗎?」阮瀚宇站在她的身旁打量著四周,薄唇微挽,眸色瀲艷,神情分外動人。
木清竹心中有種不真實感,他會在意她喜不喜歡嗎?
不過碰巧的是:現在她很喜歡。
從嘴裡吁出一口氣,把肺里所有的障氣都呼了出來,活動了下筋骨,涼爽的秋風很快把她額上的汗水吹乾了,美目流轉間,心思卻是萬千!
忽然一瞬間,木清竹悲哀的發現,任何美好的東西都已經很難激起她像從前那麼的興趣盎然了,心情總是會莫名的沉重,嘆息一聲,微微垂眸,
是她經歷了太多的世事滄桑,已經無所適從了,感官也早已麻木了!
「嘆什麼氣?」阮瀚宇微側過頭問道。
她嬌美的五官在落日的宣染下如夢似幻,秀水似的淡眉微微鎖起,恍惚有無盡的心事,臉上的悲哀之色難以掩飾。
他心中一動,腦海中忽然想起奶奶說過的話,難言的煩亂飄過心頭,側頭盯著她。
有那麼一股衝動,想要伸手將她臉上的那抹憂愁撫平,恍若第一次認識她般,她的明眸里似乎藏著很多故事,他看不懂的故事,或者並不屬於他的故事。
在美國時,她到底是為了哪個心愛的男人設計的那款豪車,景成瑞嗎?
越加煩心
這幾年的婚姻生活她也一定是很不快樂的,她身上的那股悲哀與滄桑都是他留下的嗎?
這麼柔弱的身子,究竟是怎樣撐過來的?她嬌美的臉上既使微笑著隱隱都能看到一抹痛意。
心裡的那根弦被輕輕撥動了下,他傷害了她嗎?
生活之重誰也不能承受,橫在他們面前的事太多太多,他不想這樣,可誰又想這樣呢!
水天相接的天地間,他忽然感到他們都很渺小,渺小到甚至還不如地上的一株小草,小草可以死無復生,反覆循環,可他們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失去了的歲月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現在的他們都還在黑夜中奔跑著,看不清前路在何方,不知何時能停下來。
阮瀚宇突然沉默下來。
「瀚宇,那二台車究竟怎麼樣了?」木清竹並沒有忘記那個問題,剛剛在山下時他竟然把她拉到一旁,問她:「你想知道那二台車的消息嗎?」
他說完只是詭異莫測的笑著,當時的木清竹毛骨悚然,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莫非阮瀚宇帶她來這個小島不光是來遊玩的,還有什麼其它的目的么,所以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
儘管她已經打算放棄這件事了,可她畢竟來阮氏集團的初衷就是為了這個,說真的想完全放棄,那也是不太現實的,畢竟關係到爸爸的血海深仇!爸爸死得不明不白,如果說是她間接導致阮伯父成了植物人,那她也是無心的,可如果是有人設計害死了爸爸,那就是蓄意謀殺,這性質完全不一樣。
這麼多天與阮瀚宇相處下來,她越來越感覺到阮瀚宇並不是那麼絕情的人,而且他懂法知法,雖然腹黑,那只是在商場上,而要去直接害死一個人,還是她的爸爸,如此明顯的嫌疑,正如唐宛宛說的那樣完全沒有必要。
如果是看在阮沐天的面子上,她未必真會報這個仇,但如果不是阮瀚宇做的呢,她想他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目的不就是想弄清楚這個問題嗎?
報不報仇是一回事,可她要弄清楚!
如若真不是阮瀚宇所為,那她的仇就非報不可了!爸爸是她最敬重的親人,除了她欠阮沐天的債,再沒有欠過任何人,她的人生清白如水,爸爸為官清濂,更是不曾得罪過任何人,憑什麼要慘遭此種變故!還有躺在輪椅上的可憐的媽媽。
臉上的痛無法抑制,內心裡是異常的煎熬,渾身恍若有無數的螞蟻在噬咬著她。
「看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你是不會選擇跟我的,對么?」阮瀚宇的聲音徒的變冷,帶著絲不悅。
木清竹奇怪地望著他,他這是不高興嗎?她選擇跟誰,他會在乎這個嗎!
向來他都是討厭她的,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那些年他逃避她,像躲避瘟神般,處心積慮地想要羞辱她,處處想要看她的笑話,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
不選擇他,他不應該很高興嗎?
可他此時滿臉寒霜,似乎還有絲不太高興,木清竹一時真有點莫名其妙。
「瀚宇,告訴我,那二台車找到了嗎?」但她已經無瑕顧及其它感覺了,她很想知道,很想,很想。那台車上可是染了爸爸的鮮血啊。
阮瀚宇的眼睛盯著她,越來越冷,也越來越莫測,木清竹的心忽然狂跳了起來,非常不安!
「你先告訴我,你要那二台車幹什麼?」他眼睛里冰冷的光近乎嚴厲。
告訴你?你不知道嗎,還是故意想套我?木清竹眸眼裡的痛意與悲哀一點點流瀉出來,拳頭緊緊搼著衣服,她聽到手指的骨胳在響,牙關緊咬,一字一句:「阮瀚宇,你真不知道我要那二台車的目的嗎?」
木清竹的眼光絕望,沉痛!
阮瀚宇真的感到事情絕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她要車的目的也絕不是那麼單純,眼裡的寒光漸漸收斂到深沉如海,被她的逼視弄得無所適從。
「你認為我應該知道嗎?」他探究著問道。
「瀚宇,我現在是很認真地在問你,請你如實告訴我。」木清竹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他任何細小的表情,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如果這一切真與他無關,或許問題會好解決得多,她希望是這樣。
「你想讓我告訴你什麼?」她不信任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她的心事從不願對他透露一點點,臉上的這般模樣分明還在堤防著他,這讓他非常惱火!
有一股怒氣在心裡升騰,連著心中的那根刺,他的臉再度面無表情,「你這樣的女人真的讓人費解。告訴你吧,你要乖乖告訴我,或許我還能幫你找回來,否則石沉大海了就不要怪我,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也沒有那麼多閑時間來管那些閑事。」
他冷冷的說完,扭頭朝著山下面走去,既然不情願主動告訴他,那就是不尊重他,他堂堂阮大少何須要如此屈就,不告訴他那絕對是她的損失!
木清竹的表情很明顯:不會告訴他,她對他不放心,有顧慮。
哼,他冷哼出聲,他阮大少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不知道的!只要他想知道,誰都瞞不了他,遲早的事。
他的身影漸漸走遠,木清竹卻呆立在原地,滿心震驚,頭腦一時轉不過彎來。
什麼意思?石沉大海?
難道這是告訴她這二台車已經不見了?還是他有心不給她!
不祥的預感陣陣湧起,她忽然感到渾身發冷,不行,必須問清楚!
「喂,你什麼意思?」她忙忙跟了上來,緊跟其後,緊張不安地問道。
阮瀚宇心中不舒暢,再不理她,獨自朝前面走去。
夕陽正在斜沉,金色的陽光把海島染上一層金色,海島變得空曠與靜謐,木清竹忽然感到小島靜得可怕,到處霧氣纏繞,給小島添上一種神秘的色彩。
秋天的寒意加上海風的吹拂,伴隨著落日的斜沉,木清竹感到寒冷加劇,同時更感到一陣莫名的害怕。
今天要趕到第二個島上才能有吃食和睡的地方,這麼說他們要在天黑之前趕過去,她望了望斜沉的太陽,天已經在慢慢黑了,剛才又耽擱了一陣,他們還能趕到嗎?
「快點,天快黑了,夜間划船很危險的。」阮瀚宇在前面走著,不免有些急躁,這個女人不慍不火,慢騰騰的,連危險都不懂,讓他很煩,須知二個島之間還有一段水路,只能划船度過,那船是要他們自己去划的,可沒有工作人員。
木清竹心中害怕,嗯嗯答應著,也加快了步伐。
高跟鞋踩在不太平穩的下山路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阮瀚宇腳步如飛,只是往前趕去,雖然全力趕路,木清竹還是感到冷,想起包里還有一套秋衣,想要拿出來禦寒,可包在他的身上,哪裡跟得上他的步伐。
「哎喲」,下山的路雖然不似上山的路難走,但下山的路因重心往前,卻是更容易摔倒的,木清竹小心翼翼的,就算走得慢,鞋子還是踩到了一塊小石頭上,腳往一邊猛的一歪,整個腳踝都側翻了,瞬間摔倒在地,痛得她慘叫一聲,悶哼起來。
她蹲下來,用手揉著腳踝,再站起來時,痛得呲牙裂嘴的,抬頭看時,阮瀚宇早已經不見人影了,心中不由又難過又灰心,這個傢伙果然沒有半點同情心,早已自顧自的走了,怎麼辦?環顧了四周,這還在半山腰上,距離下面的遊船還有一段距離呢。
他恐怕已經走下山了。
不指望他會發什麼善心,剛在山頂時,他陰睛莫測的臉,還有他說的那二台車的話,更是寒意深深。
說不定正是他想辦法要把自己甩掉,憑著對她的恨,她在山下選擇他時本身就是死路一條吧。
天越來越黑,她又冷又怕,腳踝處很快紅腫了起來,一屁股頹然坐在地下。
信號彈和衣服都在他的身上,她可謂是雙手空空,除非他發善心返回來救她,否則她真可能會命喪如此,這裡不是大路,可是在半山腰,就算山腳下偶爾會有個巡羅的也是找不到她的!
絕望地閉上眼睛,腦中運轉著,為什麼他會突然提起那二台車?不是來遊玩的么?一定是他故意設的陷井,他已經知道自己在追查爸爸的死因了,怕東窗事發,他要殺人滅口,讓她死無喪身之地。
否則她穿著高跟鞋,也不提醒她換掉,還故意帶她來這裡。
阮瀚宇,你混蛋,黑良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木清竹恐慌的罵著,漸漸聲音小了去,天已經越來越黑了,她今晚是走不出去了。
正在這時手機鈴響了起來。
像在黑暗中看到緒光般,她驚喜,不是還有手機嗎?
不,她不會死了,手機可是個最好的通訊工具,她還有景成瑞呢,他也在島上,如果向他求救,他一定會過來救她的,決不會看她死去。
「小竹子,你現在哪裡,還好嗎?」手機里果然傳來了景成瑞溫軟動聽的聲音,木清竹全身一放鬆,非常激動,竟然哽咽起來。
「怎麼啦?小竹子。」景成瑞聽到了木清竹的抽泣聲,心中頓時一沉,忙緊張地問道。
眼淚一下就奪眶而去,她吸了吸鼻子正欲開口說話,忽然一隻白哲的大手伸過來一把奪過了她的手機,一股冷風夾著熟悉的薄菏味氣息直往她的鼻子里灌。
「怎麼?特意留在這裡好給你的情人打電話?」他的聲音又躁又冷。
木清竹愕然抬起頭,只見阮瀚宇正搶過她的手機,額頭都是汗水,眉眼間隱約還能看到絲焦慮,不過滿臉已經被憤怒與鄙視掩蓋了,那個模樣十足的惱羞成怒外加「你在找死」的表情。
「能不能不要這麼矯情好嗎?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還躲在這裡打電話,用得著這樣迫不及待地勾引他嗎?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個女人在。」阮瀚宇怒氣沖沖,聲音又冷又毒。
木清竹臉色發白,騰地站了起來,連腳痛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