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該放手了
霍林從米唐那出來，漫無目的在街上晃蕩，無處可去。肩膀上的傷偶爾犯疼叫他眉頭緊緊皺著。他想見小米，但他打過去的電話小米都沒接聽，也許是上次嚇到了她了，霍林苦笑，嘴裡發苦很不是滋味。
這個季節，夜晚來的特別早，而且這無疑是個既漫長又痛苦的夜晚，對霍林來說尤其是。
短短兩天，無論是他還是他的組織都連番遭受重創，幕後人還是他一直以來的對手霍曄宸。他煞費苦心經營的一切，霍曄宸輕而易舉的就給了個重創，霍林除了惱，還有恨。
既生瑜何生亮？
霍林停下車，身子靠著座椅，腦袋裡昏昏沉沉，跟林韻喝的酒酒勁似乎上來了，讓他感覺很疲乏。
從他出來到現在，八叔連著幾個電話打來，霍林看一眼就扔到一邊一點也不想接聽。他知道八叔要說些什麼，要他幹些什麼，他不想聽也不想干。
很久，他都沒像是今天這樣累過。
他剛閉上眼睛想要借著酒勁小睡一會，但就是有人不想讓他睡，他剛閉上眼睛車窗就被人敲響。霍林沒有立即睜開眼而是先皺了皺眉，他以為是交警之類的等他睜眼去看，卻看到龐麗華那張陰狠的臉。
是她！
霍林冷笑，瞥了一眼龐麗華。估計是見霍林沒反應，龐麗華又敲了敲車窗，這次霍林直接把車門打開。
龐麗華愣了愣便上了車，兩人現在算是一輛車上的人了，龐麗華臉色難看，她身上有多少麻煩只有她自己清楚。霍坤明去了英國，臨行前龐麗華找到他要跟他做交易，霍坤明只說等他回來再說，龐麗華的心就一直吊著。
狡兔三窟，她來見霍林是想再給自己一條退路。她輕視霍林，原因霍林很清楚，所以龐麗華來找他，實在可笑。
但這麼個地方，龐麗華也能找到他，這讓霍林很不爽，他最恨行蹤暴露於人。龐麗華放下包，呼了一口氣說道，「你可真難找。」
「難找二嬸您不也找到了？」霍林冷聲道。
「我有事找你。」龐麗華沒有理會霍林的語氣。
有事？龐麗華找他一定沒好事，霍林雙手隨意的搭在方向盤上，模樣冷漠，沒有回話，龐麗華橫眉冷對心裡冷哼不已。但今時不同往日，龐麗華忍了忍，「我……」
她剛想說話，霍林手機響了起來，這個不是霍林故意為之，是真的就那麼湊巧。霍林拿起手機晃了晃，龐麗華臉色不好但也沒說什麼。霍林本以為是八叔的電話，但看了來電顯示他愣了愣。
是……他！
霍林用餘光掃了一眼龐麗華接了電話，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霍林態度很恭敬，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好像在聽一位長輩訓話一樣。
沒多久霍林掛斷了電話，面色陰沉沉的，就好像這陰鬱連綿的天。龐麗華斜睨他一眼，「我想……」
「下車！」霍林嗓音沉沉。
嗯？龐麗華顯然沒明白。
「你……」
「滾！」霍林冷聲道。
「你發什麼瘋，我是想……」
「我再說一遍，下車。」霍林冷冷的說道，每一個字都好像從牙縫裡生生的擠出來似的帶著說不出的狠厲。
龐麗華心抖了抖，張了張嘴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她怒哼了一聲，還是下了車。霍林性格她清楚，陰狠的很，她不想冒險。龐麗華一下車，車子便疾馳而去。
「死野種！」
龐麗華怒罵。
霍林沒聽到龐麗華的罵聲，即使聽到也沒所謂，這樣的難聽的話從到了霍家就沒少聽。
霍林車開的很快，快的好像要飛起來一樣。很快，他就到了約定的地點，霍林在車裡坐了一會才下車。夜色寒冷，霍林心不由得顫了顫，猶豫了幾秒攏了攏風衣外套便走了進去。
服務員一路將他帶到最里的一間包間，門一打開房裡的暖氣便涌了過來讓霍林皺了皺眉。霍林還沒走進，就見顧明一個人坐在那，柔和的燈光落下來讓氣氛沒那麼冷清。
「顧老。」霍林叫了一聲，恭敬跟顧明一個深鞠躬，顧明一直是他尊敬的人。
「來了。」顧明笑笑，招呼他坐下來。
霍林原本還有些猶豫，但到了現在那些猶豫消失不見，霍林按著顧明的意思坐下來，顧明叫了幾樣菜又把菜單遞給了霍林，霍林瞥了一眼直接將菜單交給走進來的服務員。
顧明抿著茶，面色慈祥，眼神深沉而又耐人尋味而且那隱匿在平和之下的犀利讓霍林心揪了揪。顧明跟霍震是老友，又是海小米的恩師，他跟霍家的關係錯綜複雜，跟霍林的關係也是一樣。
顧明性格活潑，老而快活，是個老頑童，但霍林對他卻總有忌憚，也許他感覺得到顧明並不那麼簡單，那雙蒼老而又犀利的眼睛能看透人心。
「顧老，您什麼時候回來的？」霍林笑笑，語氣平和。
「剛剛。」顧明也笑，「我想找個人陪我吃飯，霍震那個老頭子跟坤明去了英國，宸跟小米兩人又膩歪，我就想到了你。」顧明笑著說道，聲音中氣十足。
霍林笑笑，笑有些勉強。
「霍林，宸跟小米的事情，你……」
「沒事，只要小米幸福就行。」顧明剛要開口，霍林便道。他說的是違心話，顧明個老人精當然看的出來。
看得出，但顧明並沒拆穿，笑呵呵的望著他，「你想的開就行，你當初找我要我介紹小米給你，我倒沒料到會是今天這個結果。說來，宸跟小米還真挺有緣的。」顧明這話說的含糊，霍林聽得分明。
霍林沉默下來，喝著水沒說話，氣氛有些僵，但兩人都沒在意。
「我也沒想到，你是在孤兒院的時候認識的小米。」顧明悠悠道，霍林驀地抬眸，眼神之中的詫異顯而易見，顧明笑笑，「我查了查當年的事情，小米是我的愛徒，其實我一直拿她當自己孫子對待，為了她，我調查了一下。」
顧明沒有隱瞞，也沒有遮掩，他很坦然。霍林當初來找他介紹海小米，他就疑惑了。顧明為人洒脫但不代表他不謹慎和小心，尤其是事情牽扯到他疼愛的海小米。
「顧老，我……」
「該放手了。」顧明沉沉道。
放手？
霍林沉默，表情僵硬。
「霍林，停手吧。」顧明嘆氣，很是無奈。
「您說什麼？」霍林裝傻。
「我說什麼你很清楚，別再繼續了，你也是霍家的孩子，跟霍家斗你能得到什麼好處，毀了霍家，你真的會開心？」顧明越說越直白，「拆散了小米跟宸，你會開心？」
「顧老！」霍林加重了語氣。
「霍林，我是在給你機會。」顧明態度忽然強硬起來。
霍林心一沉，他知道顧明不是只為了找他吃飯這麼簡單，但沒想到他會勸他放手？
怎麼可能？他或者的目的就是報復霍家，就是跟海小米在一起，他卻讓他全部放棄？笑話！
「你母親的事情……」
「別說了。」說到他母親，霍林立刻叫停，臉色非常的難看，表情扭曲的厲害，足以看得出他心裡的痛苦。
顧明無奈，長長的嘆氣，這麼多年，母親仍然是霍林不能談及的事，不能談，不能想，這對他來說是極大的折磨。
霍林想離開，但坐著沒動，他很疲憊，呆在這反而讓他輕鬆很多，或許因為在顧明面前，他無須偽裝自己，隱藏心思。
「霍林，你也是我的學生，我不想看到你走上不歸路，不要再錯下去了，收手吧。」顧明注視著霍林，微微搖頭。
「顧老，是誰找您來的？」霍林緩緩地抬起頭來，臉色冷冷淡淡的但對顧明的尊敬仍然還在，「爺爺？二叔？或者那個好命的霍家少爺？」霍林似笑非笑。
「霍林！」
「顧老，您就說吧，您是替誰做說客？」霍林笑著，笑很不真實。
「你想多了。」顧明淡淡道，他說的是實話，沒人找他做說客，因為他們已經放棄了。為了霍林，霍震跟霍坤明隱忍多年，眼見著他放肆妄為，如今也到頭了。
顧明的話，霍林不信。
「顧老，別的事無所謂，我知道該怎麼做，但是小米，我不會放棄，我愛她，沒有人比我更愛她。」說起對海小米的愛，霍林很自信，這是他唯一能也唯一想昭告天下的事。
愛？顧老喝了一杯茶，嘴角的笑似有若無，「你知道什麼是愛嗎？」說這話的時候，顧明看了一眼霍林，眼神深邃，情緒複雜讓人難以琢磨。
嗯？顧明一句話讓霍林心怔了怔，霍林臉色變了變，凝神望著正在喝茶的顧老，顧老神色淡然之間多了些哀傷。
霍林皺了皺眉，眼底劃過一絲笑，他語氣淡淡的，沒有摻雜任何感情卻又分明帶著犀利，「您對奶奶的感情，就是愛，是吧，顧老？」
話音一落，顧明握著茶杯的手晃了一晃，茶水差點溢出來，他的反應霍林全部看在眼裡。顧明沉下了眼神斜睨一眼霍林，緩緩地放下手上的茶杯，視線深沉好像沉澱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