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跌跌撞撞的過去
柳煙的吵鬧聲驚到了警衛，他們正猶豫著要不要過來，被秦雪揮揮手制止了。這些警衛的存在，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海小米的安全。
柳煙哽咽的訴說，淚如雨下。
「柳煙，別哭了……」
「小米，我知道錯了。」柳煙一再認錯，海小米有些恍惚。
「柳小姐，我想有些事情您誤會了。」秦雪看著柳煙，臉色跟海小米一樣微微沉著。
秦雪想說下去，就被柳煙冷冷打斷，「你少裝好人，我知道你這種人沒安好心。」
「柳小姐……」
「柳煙，你別這樣。」小米撓撓頭，真想逃，
「小米，我是認真的，我……」
「幹什麼，哭哭鬧鬧的，成什麼樣子？」柳煙哭鬧間，忽然一個滄桑有力的聲音傳來，帶著威嚴和恫嚇，讓幾個人猛然一驚，齊齊的抬起頭循著聲音看過去。
不遠處站著一個老者，身材高大，一身休閑打扮，儘管蒼老卻依舊英俊的臉冷冷的板著，不怒自威。
海小米一愣，驀地笑出來聲來，秦雪也鬆了一口氣似的，只有柳煙還愣在那。
「老頑童，你嚇唬誰呢？」小米撇撇嘴，白了一眼顧明，沒想到他會來學校。
顧老依舊板著臉，睨了一眼海小米又看看秦雪，抬手招呼，「你們兩個過來，我有話說。」
海小米跟秦雪相看一眼，海小米看看柳煙，「柳煙，你先回去吧，別亂想了，我們是朋友。」
說著，海小米跟秦雪往顧明所在的方向走去，柳煙驀地站起來想跟過去被顧老一個冷眼給瞪了回去，柳煙肩頭顫了一顫，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她是多餘的。
那個老者她雖然不認識但在學校里見過幾面，知道他就是海小米的恩師顧明。
走出柳煙的視線，海小米止住腳步，嫣然一笑，「好了好了，老頑童您就別裝了。」
顧明回頭看了看，看不到柳煙，顧明這才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得意的笑，「怎麼樣，我演技很不錯吧。」
「多謝顧老解圍。」秦雪輕聲道，恭敬地鞠躬。
「小事而已。」顧明擺擺手，得意洋洋。他本來是來找小米，沒想到碰到尷尬場面，又見海小米一臉為難這才出手。
三人找了個茶室坐下，海小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您怎麼來了？」海小米邊倒茶邊問道，滿心歡喜，她跟顧明感情很好顧明待她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無論當初出國還是回國，都是顧明幫著她一手操辦。回國那麼久，她很少見到顧明，老頭閑不住很少呆在家，經常出遠門寫生。
「來看你，前幾天就想來，但被些事絆住了，今天才抽出空。沒想到以來就見你一臉煩惱，那個女孩是誰？哭哭鬧鬧的，我很不喜歡。」老頑童一本正經的沉著臉，搖搖頭。
「您誤會了，她很好的，只是最近遇到點不開心的事。」海小米笑著解釋。
「你這孩子！」老頑童喝著茶看著海小米一臉感慨，不過看她像是開朗很多，他也稍稍放心。
秦雪一旁看著，臉上滿是笑意。她看得出顧明很疼愛海小米，海小米也少有的很依賴顧明，兩人像是真正的祖孫倆。傳言都說顧明性格古怪，喜怒無常，不好相處，但看他對海小米卻是十分的好。
顧明一直未成家，他心裡的那個人已經離開，向來獨來獨往。與海小米的相遇，讓他找到生命的意義，也從心裡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
「說吧，你跟宸是怎麼回事？」顧明押了一口茶，瞪著一雙老謀深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海小米，像是要看到她心裏面去，弄得小貓咪登時差點嗆到。
「什麼怎麼回事？」小貓咪紅著臉，尷尬。
「你都住到人家家裡去了……」
「我那是被逼的，霍曄宸他……」海小米一時激動，差點把霍曄宸逼婚的事情說出來，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終究又咽了回去。如今米已成炊告訴顧明也沒用，以老頑童的性格非得找霍曄宸算賬不可。
果然，顧明臉色一沉，冷冷道，「你說宸那小子逼你？」
「好了，好了，事情反正就是這樣了，算了。」海小米訕訕的笑按住氣的吹鬍子瞪眼的顧明，「您別生氣。」
「哼，他敢胡來，我不會放過他!」
「對對，您最厲害，宇宙第一。」小米討好道，哄得顧明消了氣沒有追究下去。
「那霍林……」
說起霍林，海小米皺起眉頭，餘光瞥到了擱在旁邊的玫瑰花，花瓣已經有些蔫，失去生機。
「我跟他說清楚了。」小米乖乖答道。
「那就好，霍林這孩子心思重，有話就得早點說清楚的好。」顧明點著腦袋，嗯哼答應。
海小米應著，霍林的確比他看上去要深沉，好像一潭寂靜無波的潭水，深處卻涌動著激流。
「我聽說坤明把蘭鈴的項鏈交給了你。」顧明說起蘭鈴這兩個字，聲音竟有一瞬間的哽咽，儘管只是一瞬間，稍縱即逝，海小米還是察覺到了。
小米先是一怔，隨即點點頭。
「也好，你跟霍家，跟蘭鈴有緣。」顧明聽到海小米的答案，忽然很是感慨，眼眸之中滾動著絲絲難以形容的光亮，好像觸動他心底最深處那根最柔軟的弦。
顧明跟霍震是老友，跟司徒蘭鈴想必也一樣。
「那個項鏈，蘭鈴從小就帶著……」顧明沉聲道，每一個音調都帶著無法言說的憂傷，海小米忽然覺得，顧明在這個瞬間蒼老很多，像是把所有力氣都用在回憶里。
從小……
「老師，你跟宸的奶奶從小就認識？」海小米愣了一愣，她沒想到會是這樣。
顧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個快樂的老頭現在有些萎頓，「我們可是青梅竹馬。」
「老師……」
「都過去了。」顧明擺擺手，終止了回憶，「我是希望你那天的可以戴上項鏈。」
那天？
海小米還沒開口，顧明便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忘了，我跟你們校長約好了。」
「跟校長約好了？」小貓咪一臉黑線，果然不是專門來見他的。
「我走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宸要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收拾他。」老頑童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哪裡還有一個大師的風範，沒等海小米回答，顧明便急匆匆離開。
跟顧明見面時間很短暫，是海小米意料之中，即使到了這年紀顧明依舊很忙，也許只有讓自己忙起來，才能塵封已久的過往。想起顧明說起司徒蘭鈴時悲愴的眼神，小米似乎明白了什麼。
看著顧明遠去的背影，海小米不禁呼了一口氣，無奈的攤攤手，「跟以前一樣，真拿他老人家沒辦法。」
「小米小姐，您跟顧老的關係可真好。」秦雪也望著海小米視線看過去的方向，悠悠道。
「嗯。」小米莞爾。
「雖然您是她學生，但對您卻像是對自己孩子，讓我有種感覺您是顧老看著長大的。」秦雪輕聲道，她沒想到，顧明跟海小米的感情要比她以為的深的多。
「嗯，是的。」海小米凝眸笑望著秦雪，「我是老頑童看著長大的，畫畫也是他教的。」
「嗯？」秦雪沒明白，「您不是進了大學之後才認識顧老的嗎？」
「不是。」海小米瞧著秦雪一臉疑惑，她忍不住故作神秘。
「不是？」
「大概六七歲的時候，第一次見面。」海小米揚起嘴角，笑容明麗亮眼讓熱移不開眼睛。
時間迅速倒回十幾年前，大概六七歲的漂亮的小女孩，雖然是依舊入了冬但衣衫單薄，還有些臟，長而黑的頭髮披散在肩頭，遮住她那雙明亮而澄澈的星眸，儘管年紀小也難掩靈動之氣。
這個年紀的她，已經輾轉換了好幾個孤兒院，她就像是皮球任由別人踢來踢去，小小的她毫無辦法，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順從。她也從沒想過逃跑，也從不答應被領養，因為幻想著總有一天會有家人回來找她。
她喜歡聽孤兒院隔壁家裡的孩子彈鋼琴，隔壁是一幢別墅，她偶爾可以透過被風吹起的窗帘看到彈琴的男孩，雖然只看得到側影。
她會蹲在門邊聽，悠揚動聽的鋼琴聲總讓她非常著迷。一邊聽舒緩的鋼琴聲，一邊拿樹枝在泥地上勾勾畫畫，天賦根本無法被遮掩。
女孩聽得太過認真，畫的也太過專註，沒有注意到身後站著一個男人正驚訝的望著她，還有她面前已經完工的畫，她畫的只是身旁快要枯死的葡萄藤，卻讓身後的男人震驚不已。
一曲終了，鋼琴聲戛然而止，女孩愣了一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身後的人。
她驀地一怔，轉過身迎著男人的目光，沒有畏懼也沒有恐慌，有著不屬於她年紀的淡漠，而掩藏在這淡漠背後的卻是一顆不安畏懼的心，太過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雙眸閃著平靜的光，好聽的童音悠悠響起，雙腿卻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你是誰？」
男人恍然回過神，凝視著面前的女孩，內心的最深處涌動著難以言喻的感動。